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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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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宾楼被查封了,出大事了”午饭的时候树远边吃饭,边对着青桃八卦。今天树远家送来的午饭是个八宝攢盒,里面装着一只八宝鸭、葱烤鲫鱼、小葱豆腐、水果羮。
“为什么?”青桃的胃口不高,只对着水果羮下手。
“听说是几个纨绔酒喝高了,玩起了寒食散。骗得女院的二个姑娘吃了后,一个受不住药性,血液逆流而亡,另一个破了身,也不知经手人是谁。”树远突然住了口,好像在一个姑娘面前说破身,不太好吧。
青桃比她知道的多,被破身的女郎是八娘子,桃妈妈最喜欢的女子,也是田七郎喜欢的女子,可田家也是世家大族,不可能娶一个女院的女郎,七郎只能来迎宾楼买醉,醉了便哭,八娘,八娘的叫。八娘那天出事,七郎就在隔壁,出了这样的事情,便冒领了罪名。
“若查到经手人,按律该如何处理?”青桃亲眼看见田七郎的深情,那么粗壮而胆小的男人,为了八娘被田家族长拿了家法按在板上狠狠地揍。他的手上布满了黑黑的汗毛,不久前还抹着眼泪,当时却紧紧地握着,好像充满了力量。
“自然要婚配呀,诱拐女郎,如未婚配就结成夫妻,如已有婚配判流放,女郎和原配另行官配。”树远想了想说道:“其实七郎人不错的,他是良籍却没有出仕若是娶了女院的贱籍女子,他也成了贱籍了。以后所生的子女都是贱籍。”树远看看青桃。
唉! 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青桃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她来到这儿就是来看一段感情如何经历,一条小河如何流淌,一只蝴蝶如何飞翔地,别人的故事都是故事,自己的故事就是事故。所以听听就好,八娘子与田七郎虽让人感动,但不要轻易地去尝试,自己有敏姨要照顾,有那么多的盘缠要筹措,有那么多的债要还,所以不要想太多了,把不该记得,不应经历的都忘记吧。
“青桃,我哥今年把皮毛行、药材行的账交给我了,堆成山一样呢。”树远希冀地看着青桃。
“前段时间因为敏姨身体不好,晚上少不得人陪,没有空帮你看。这会儿她身体好了不少,我倒是抽出了一点空来,晚上吃了晚饭后,我到你家去看看。”青桃因为有了女院的高收入,已经不想做树远家看帐的零活了,这会儿只能重做打算。
“你记得让家里的账房先把分账做成总账,同时还要把去年和前年的分账也做成总账,我要对比着看。”青桃向树远吩咐着,其实是吩咐树远身后的小厮小方,“另外,再去打听一下其它皮毛行、药材行今年的情况,记录下来,我要参考用。”小方是个聪明孩子,一身短打,腰间扎一根黑色腰带显得非常干练。不等主家交待便转身去门外向候着的帮闲吩咐去了。
枝远走到树远的玩物斋,就听到里面传来窃窃私语声。“其实你家的隆昌胜皮货行,从账面来看没有什么问题,连着三年的账目都显示掌柜是个老实本分兢兢业业的老实人。从收货、经销、半处理加工,三年来没有改变,我帮你家看了三年的帐,每年我都要追溯三年,所以一共是六年都没有变过。从外面收集来的情况看,今年田家的皮货行开拓了塔什干市场,而你家最远收到漠南,这就意味着同样的销量,他家的成本最少低于你家3成。施家的皮货行开始转行细分,不再大件的出售粗加工皮草,而是转向精细化,把毛皮分为不同的部分,或卖毛领,或卖皮帽,或卖袖筒,因为新颖,一件皮草能比你家利润高出8成。
“8成?会有这么多?”树远听得云山雾罩。
“当然,我来与你算笔帐吧,一件贵重的狐狸皮的皮草粗加工批发整张皮能卖20两银子。但是如果是精加工单单那条尾巴蓝狐尾可以按金来卖。剩下的高档狐狸皮如果切割得当仿尾巴卖,又能卖出银两。中低档狐狸皮可以制成袖筒,现在贵妇都喜欢用袖筒趋寒,一付袖筒最少3两银子,图的是个新鲜,剩下的边角料或做成护膝,或做成发簪,冬天的时候谁不喜欢自己身上毛绒绒的?”青桃一口气说完,喝了口水道。自己前世最喜欢冬天拎上毛绒绒的皮包了。
“这么说来高8成还是说少了?”
“也不能这么说,毛料粗加工批发讲的是个快,省了人工,省了压仓,省了辅料,他们精加工费时费力按件来卖,就免不了搭更多的钱财物进去,青州的冬天最冷的就那么二个月,过了个时间如果没有卖出去就压仓了,所以销料并不大,说8成是客观的。”其实这个就是一个企业方向的问题,但一家经营的企业连续6年没有任何改变也是可怕的。
“照你说,我应当换掉这个掌柜吗?”枝远心中暗暗佩服,跨进正院问道。
二人见是长兄过来,连忙放下手中账册,上前见礼。
“也不能这么说,一家商行的掌柜老实本分最是要紧,否则挣再多的钱东家分不到也是枉然。只是过于老实本分显得无能,在这么重要的位子未免尸位素餐了。也许您可以为他配个聪明的副手,或者您自己出决策由他去执行,他应当是位听话执行力高的人。”青桃弄不清楚这位掌柜与年家是何情分,并不愿意得罪人,提了个不上不下的建议。
“说说药材行吧。”枝远久经商场,何等人精,听她这样说便知道皮货行已说透,转了话题。
“药材行的问题,比较简单,今年的药材行掌柜是不是换人了?”青桃看看天色不早,准备速战速决。
“对,以前是乌掌柜,年纪大告老后荐了自己的儿子,乌大郎以前就是药材行的买办,对药材行很熟所以我就先了二掌柜,只等这次对帐不出岔子的话,就让他出任掌柜了。”枝远答道。
“咦?”青桃听后,心中暗惊,这剩下的话,不知道如何开口。
“有话但讲无妨。”
“原本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只是听你这样一说,倒显得另有隐情了。”
“此话怎讲?”
药材行是您今年新加给树远的功课,我之前没有涉足过。但看了三年帐下来,总体说乌老掌柜是一件对药学有所涉及的人。但凡是春秋变季时会加大板蓝根、金银花得防疫病的备料。难得的是冬天还会在门口支起大锅煮药汤免费给吃不起药的穷人、乞丐们,救了不少人命,是位心中有侠义的商人,所以您家的药材行口碑一直非常好。按理,这样的人家教出来的孩子不应当如此投机呀。”
“投机?”枝远奇怪道。
“对,药材行的总账没有问题,但与前三年的总账相比,少了10%的流水和10%的利润。”
“10%?”
“是少了10分之1”青桃肯定地说。因为近三年没有发生过大型的疫病,流感,所以药材行的生意每年相对稳定。“于是我调阅了分账,细看没有问题。但如果对着烛火,就很有问题了。年大哥、树远请看。”青桃随手拿出一本分账交到兄弟俩的手中,让他对着烛火看。
“有问题吗?”树远没出来什么来。枝远却看了出来,账册在小数点的旁边总有一个针眼。
“所以,我按孔洞重新算了一遍,那才是真正的营业额”春桃知道他看懂了。
“青娘子,多谢。”枝远站起身来,认真的行礼。
“不敢”青桃侧身让了半礼。“原本我觉得乌小掌柜一定有问题,但他之前经手药材,三年的流水都清清白白,现在又是您考察他的阶段,按理不应当走这步昏招,也许另有隐情,年大哥勿听我一面之辞。”
“青娘子,劳烦您连着为我家看了大半月的账,如果追回了这10分之一的亏空,我必有重谢。”枝远一直想要帮衬青桃一把,只是怕她清高苦于没有机会,如此天赐良机立马用上。
青桃松了口气,好抠啊,帮你家看了那么久的账,总算今天有所表示了,其实她却不知时人交谈多谈高雅之事,与君子谈钱是非常失礼的,枝远心中敬她是位君子,不敢怠慢,这二位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