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架》那一抹笑

19、第五章

　　“你好，请问是林琳女士吗？”

　　接到M市公安局电话的时候，林琳刚哄睡吵了半天的儿子。

　　“你好，我是，请问哪位？”

　　“你好，我是M市市公安局的，有一些关于你母亲林语隽女士的情况想要跟你了解一下。”

　　“我妈妈怎么了？”

　　林琳一听电话那端女声的身份，心里莫名打了一个突，连问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不论是谁，听到公安局的人给自己打电话，内心总是惶恐的，因为这表示不是自己出了问题，就是认识的人出了事情。

　　“我们通过M市中心医院了解到林语隽女士上周同医院申请了年假，原因是探望N市定居的女儿。”

　　“没错，我妈妈来这里参加我儿子小米的周岁宴，不过她说放不下医院里住院的张奶奶，所以住了两天就回去了。警察同志，我妈妈到底怎么了？”

　　“我们发现疑似您母亲林语隽女士的尸体，你能回忆一下你母亲具体是什么时候回M市的吗？她最后一次和你联系是什么时候？”

　　周窕透过电磁波已经听到对方传来的啜泣声，她不忍心把实情告诉林琳，但是这又是林琳最终要面对的事实，只有通过她了解更多关于林语隽的情况，才能对厘清案件有所帮助，她只能狠狠心继续问下去。

　　“。。。妈妈是周六傍晚离开的，当时我还抱怨她这么着急走，都不肯多住几天，她说住院部有个张奶奶，住院很久子女难得去探望，而且张奶奶除了她谁都认不出来，太久没见她会闹小孩子脾气的。我拗不过她只好让我老公送她去了车站。。。她到了M市还跟我打电话了，叫我放心，说她已经到家了。她还叫我帮她多亲亲小米，说外婆下次去看她。。。”

　　林琳一想到这是自己和母亲最后的电话，她再也站不住脚，靠着墙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林女士，希望你可以尽快来M市一趟，请节哀。”

　　电话挂断的瞬间，周窕能听到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哭声，那种一直压抑在喉间直到无法掩藏而突然爆发的那种哭声，她曾经听过这种哭声，在很多年以前。

　　林琳躺在地板上，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一起，她将自己的哭声埋藏在双膝间，或许是母子心灵相通，原本在隔壁房中安睡的小米也突然开始嚎啕大哭，电视柜上相框中的林语隽依旧微笑得望着房中的一切。

　　现在的市中心医院是新址，3年前由于医院发展的需要，从旧址搬迁扩建而来，市中心医院的旧址就坐落在老城区北边，现在的医院都不再设置太平间，如果有病人过世都是直接送往南郊的殡仪馆，而曾经的老式医院都会在医院不起眼的角落留一个太平间，用来让亡故的病人停灵，市中心医院就有这样一个地方。城市规划对这片土地一直没有具体措施，所以在医院搬去新址后也没有进行拆除，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得荒废着，加上太平间旁种的很小一片的黑松树林，即使是白天去，依旧给人一种阴暗冷冽的感觉。

　　郑蠡三人把车停在荒废了的住院部大楼前，徒步往住院部左后翼的太平间走去。沿途没有一丝人气，地上堆积着几年间落下的树叶腐败后的痕迹，走着走着，段凛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蹲下身子，注视着靠近右侧花圃的小道。

　　“脚印？”

　　“看来应该是最近留下的，还很清晰啊。”

　　陆殇戴上手套也蹲了下来，从随身的工具箱中取出工具，仔细研究丈量起地上的脚印。

　　“按照地上脚印的大小，大约可以推算出留下脚印的人身高160cm左右，但是脚印的深浅似乎不太对劲。”

　　陆殇将标尺放在脚印旁边，然后用照相机拍下地上的脚印，作为现场证据。

　　“怎么说？”

　　郑蠡看着地上清晰的脚印问陆殇。

　　“一个身高160左右的正常人行走间的脚印留在地上的痕迹不会这么深，这里的脚印好像是走过的人在地面上又捻了一下加深的，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人体重接近180斤。”

　　陆殇挑了挑眉，虽然这样的可能性很低，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这样的可能。

　　“而且，从脚印的花纹看，似乎是方跟的女鞋。”

　　郑蠡有些疑惑，如果这里真的是第一案发现场，那么应该会有两组脚印，但是自己和老段已经很仔细得搜寻了附近，都没有再发现有其他的脚印留下。

　　“我们再往里走走看。”

　　段凛看陆殇已经结束了对地上脚印的取证记录，沿着围墙小心得继续往里走去。

　　三人边走边留心着地上的痕迹，但是等他们一直走到太平间外的空地，沿路也只能看到最初那组特别清晰的脚印，除了这组脚印再也没有其他留下。

　　“看来真的只有这一组脚印留了下来。”

　　脚印一直延伸到黑松林内，三人跟着脚印进了黑松林，原本照在三人身上的阳光被黑松林全部遮蔽而去，虽然松林不大，但是却因为失去阳光的照射而变得阴寒湿冷，地面上铺着黑松树掉落的松针，踩在上面软软的。

　　三个人在不大的黑松林中分头查看，三道手电筒的光在黑松林中晃动，直到陆殇的声音从黑松林的一个角落传来。

　　“你们俩过来看，这里有血迹。”

　　在黑松林靠深处的地方，地面的黑色松针上有大量血迹，而血迹已经凝固，陆殇在拍照留取现场证据后用拭子拭取松针上的血迹，然后将拭子套上盖子装入取证袋里。

　　“这里还有一些拖拽的痕迹，应该是有人在拖动东西的时候留在地上的。”

　　“等血迹的DNA检验出来，如果和林语隽的相同，那么基本可以确认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死者就是在这里被剜眼的。”

　　三个人在黑松林再也找不到其他线索，于是只好离开市中心医院旧址，回市公安局去处理刚刚找到的脚印和血迹。

　　“老大，我已经和林语隽的女儿林琳取得联系，据她提供的信息，林语隽在上周末已经离开N市回到了本市，而林语隽在到达本市之后打了一个电话给林琳报平安，我调取了林语隽的手机通讯记录，发现这个电话也是林语隽最后的通话记录。”

　　周窕一看见郑蠡三人回来，立马报告了现有的情况。

　　“还有，这是林语隽的档案和经手病人的名单。”

　　“大木呢？”

　　“大木哥还没有回来呢。”

　　“我先去处理脚印和血迹，等有了结果我马上通知你们。”

　　陆殇拎着工具箱转身往305走去，大红色的风衣衣角掠过墙角，只留给郑蠡他们一道高挑的背影。

　　大木带着几个人跑遍了全市所有的H品牌门店刚踏进办公室，就遇上了从305过来的陆殇。

　　“结果出来了，DNA检测结果显示，我们在市中心医院旧址黑松林中采集到的血迹的确属于林语隽。”

　　郑蠡双手在办公桌上一拍。

　　“现在我们能确认死者林语隽的第一案发现场是市中心医院旧址的黑松林中。接下来就是彻查林语隽所有的人际关系。殇姐，脚印有什么发现吗？”

　　“脚印扫描入电脑后，经过数据分析，脚印的主人身高160cm，体重186斤，鞋印的花纹和市面上一款中年妇女的方跟女鞋相符。”

　　“160的身高186的体重，这个人也太重了吧。”

　　沐栉听着陆殇的话表示这个人的身高体重有点不太和谐。

　　“脚印经过电脑检测发现，是重复形成。”

　　“重复形成？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这个清晰的脚印是踩了又踩形成的？”

　　段凛盯着靠在办公桌上的陆殇问。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只能在那里只找到一组脚印。因为两组脚印印在了同一个地方。”

　　郑蠡手指节叩着桌面，想明白了其中的奥秘。

　　“我想林语隽经过那里留下了第一组脚印，而凶手穿着和林语隽一模一样，连尺码都一样的鞋子，照着林语隽的脚印踩上去，那么最后只会留下一组比正常情况更清晰的脚印。如果不是通过电脑测定，单凭肉眼是无法发现的。”

　　“这样按照两个人的体重来算，每个人体重在90斤左右，和身高倒也符合了。”

　　“这个凶手看来是真的想的很周密，连林语隽的日常穿着都观察得这么仔细。或许也可以说明这个人对林语隽很熟悉，甚至本身和林语隽很亲密。”

　　“大木，你那边有什么发现的吗？”

　　“H品牌的所有门店我们都走了一遍，虽然H品牌属于比较高端的品牌，但是由于这款风衣不算限量销售版，所以门店那边无法提供购买者的信息，不过他们可以提供门店收银的监控资料，让我们进行技术比对。”

　　“糖糖，你先把H品牌门店监控录像和林语隽经手过的病人名单做个交叉比对，看有没有发现。大木，你带人去市中心医院走访一下林语隽的同事，调查一下林语隽的工作为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