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山异闻录》失落星尘

6、泰山行2

　　撞上的一刹那施然手臂传来剧痛感，实在不可置信，一个成年男子加上一个负重背包的重量简直堪比巨山压顶，猝不及防被这惊人的力度推向山崖。
　　男生已经停止下跌，反而是自己向后倒去，并且身体腾空已经跨越了防护栏，路人的惊呼声不断，小林的尖叫声也快刺穿他的耳膜，离他最近的秦莹伸手过来想拉他一把但只划过他的一片衣角。
　　黑夜里看不清护栏外的环境只知道是峭壁，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施然的背包有青光乍现，时间彷彿按下了静止键。
　　一棵大树粗壮的树干向施然的方向伸展，成为他强以有力的支撑，止住了他后跌的态势，大树的枝桠也伸长了从两侧向施然包围，仿佛一双手把他紧紧地保护起来。
　　秦莹的手随后递了过来，握上手那刻施然的掌心都是湿的，沿着树干前移回到台阶之上。三人都惊出了一身汗。
　　那男的一脸懵逼，“实在对不起，连累了这位小哥。”
　　事故来得太突然，小林恶狠狠地盯上那女生，声色俱厉地教训起她：“山路危险，连小孩都不会在这里嘻笑打闹，你有毛病吗？出了人命你陪得起吗？”
　　过往路人也纷纷谴责出声，还好没有人员伤亡，不然就是要报警的节奏了。也亏得这里没有路灯，不然估计录视频的吃瓜群众也不少。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没想到，对不起。”那女生回过神也吓得慌，一个劲在道歉，几步跑下来拉起男友的手，“我错了，我不是存心推你的，刚才看你倒下去时我吓坏了，我们不吵了好不好？”
　　“你……”见女友哭的声嘶力竭的，男生揽着女友哄道“没事了，我在这，我要是喜欢她怎么可能半夜陪你过来爬山。”路人心想这可是个容忍度突破天际的新好男友。
　　小林围着施然转了几圈，确定施然平安无事，拉上施然的手臂，惊魂未定地问道：“施哥你怎么样了？”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声音已经明显带着哭腔了。
　　“没事。”施然低呼了一声，手臂还是挺痛的。
　　“待会我们三个都靠里走吧，我开手机照明，施然你先休息一下吧。” 秦莹忧心忡忡地说。
　　三人休整了一下才继续往前迈进，步速却是慢了下来。施然暗自想起刚刚又闻到了那一股沉香的味道，这次气味更浓郁了。
　　到达天街的时候天空已经变得明亮，破晓之前三人终于爬完了十八盘。天边泛起了红光，雾气氤氲的天空就像一块画布被画上一笔橘红的线条，然后渲染开来成为一片红晕。虽然太阳冉冉升起的画面被雾所覆盖，但从红亮的天色中已然看出太阳初升的步伐。
　　小林哇哇吼叫，没着水平的山道撒腿狂奔跑向远方，指尖狂点手机迅速连拍，
　　“快来这边，这边没有树丛遮挡，拍出来美美哒。”
　　“小林你注意安全，我们慢慢跟上来。”这小妮子不看着就跑没影了，果然是精力旺盛。不过这风景确实很美，被阳光照射过的山峰像渡上了金光，望远山眉黛，如诗似画，在众人面前展开了一幅峰峦雄伟的山河卷轴。
　　施然回头准备照看秦莹，“咔嚓”一声相机的快门声响起，秦莹举着单反调侃施然，“帅哥笑一个瞧瞧。”
　　施然连忙摆手，“阿莹我不会拍照的，对着相机就会表情僵硬。你怎么带着单反上山了，难为你背了一路，怎么不让我帮你提。”
　　秦莹一路走来总是掉到队伍后方，原以为是女生体力不支，现在才发现是真汉子。施然迈步走向秦莹，“这单反是尼康的？我能看看吗？”
　　“好啊。”秦莹递给施然。
　　“也不轻呢，待会我给你背着吧。”
　　“我已经挑了台最轻的半画幅了，待会我沿途拍照的，不用帮了哈，而且提包是我未来伴侣的光荣任务不用假手他人的。”调出刚刚偷拍的照片，画面中清俊的男生在晨光中回首，逆光下勾勒出他纤长的睫毛、直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和柔和日光下的山峦一样赏心悦目。
　　“阿莹你技术一流，简直化腐朽为神奇了。”
　　“你本来就一帅哥呀，有点自觉好不好，回去我传给你。”等秦莹拍了不少山峦和云彩的照片后二人缓步向小林走去，小林已经在凹造型自拍了。
　　小林举着自拍杆打算来个大合照，旁边响起一道人声；“日观东北倾，两崖夹双石。海水落眼前，天光遥空碧。唯美景不可辜负，需要我帮三位拍张合照吗？”一位穿着白色蚕丝唐装禅修服的青年立于树下，衣服款式传统又不失时尚。
　　“好呀好呀，谢谢帅哥。”小林甜笑道。
　　“待会请帮忙按一下这个键吧，我调了自动模式的。谢谢。”秦莹递上相机，指了指拍摄键。
　　“好的，预备，三二一。” 咔嚓，照片成像。帅哥还一连给他们拍了几张照片，不可否认小林在相中还是挺淑女风的。
　　“几位是外地过来旅游的吗？”
　　“是的。帅哥你是本地人吗？”小林自来熟地跟人家聊起来，帅哥名唤唐嵎。
　　“对，如若诸位不嫌弃我可以给几位介绍一下泰山的风景名胜。诸位既然是夜爬上来我建议重走红门的山路，毕竟是古代皇帝祭天的路线。”搭配上这身唐装，唐嵎笑起来颇有点仙风道骨。
　　尽管前山和后山都在下山道，三人本就决定原路返回，毕竟夜间看不清什么风景，那就再游一遍揽胜吧。于是愉快地攀上了本地人，得到优于一般导游的观光体验。
　　古代帝王祭祀泰山屡见于文献记载，文人墨客纷至沓来，泰山石刻多不胜数，唐嵎对每个摩崖题刻的出处都能娓娓道来，如数家珍，令人叹为观止。
　　大家都猜想唐嵎出身书香门第，诗词歌赋都有所涉猎，对家乡的名山胜景更是赞誉有加。
　　分别时唐嵎赠送了施然一枚半指长的泰山石，因其听说了施然在泰山上发生的意外在驿站所购，叮嘱施然一定要把泰山石安放在家中。取泰山石安如泰山之意，自古素有安放泰山石辟邪、镇宅的民间风俗。
　　回程也是高铁，秦莹正在连接手机下载这次拍摄到的相片。
　　再次申请坐中间的小林把头枕在秦莹的肩上，看着秦莹专心致志地摆弄着相机，百无聊赖地问起：“莹莹你每次都会拍这么多照片吗，那不得买个硬盘才能装得下咯，你回去后会加工图片的吗？”
　　“现在比较忙就没有整理相片，我想着以后如果不工作了终日无所事事的时候再筛选整理，所以现在是用以前在公司申请的2T硬盘存储着的。过去每次到云南旅游都会爆掉好几张32M的SD卡。”秦莹熟练地操作手机接受图片然后简单地编辑一下相片准备发朋友圈，当然是发指定群体的朋友的。
　　“单反好重的窝提不动，都是用苹果拍照的，你看我拍的酒店早餐图片，我觉得拍得也不错的。”说着打开了手机相册，上下拨动调出早餐照给秦莹看。
　　“嗯，现在手机的拍摄效果也是不错的，但我后期加工还是用单反方便，原图调整比较容易。”
　　施然在位置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新闻。当他浏览到一则新闻时瞳孔一缩，前天泰山上电闪雷鸣，一道惊雷劈断了十八盘旁边的大树，恶劣天气下园区封闭了上山道所以并无人员伤亡，昨日天气转阴园区已经迅速清理了残枝。
　　这一自然景象在泰山上并不常见，不少网友观看雷电的视频后都大呼是有仙人在渡劫，光打雷不降雨。
　　图片所示位置赫然是施然掉出护栏的地方，正因为当时经过海拔标示线不久就发生意外所以施然一眼认出了这个地方。
　　如果支撑了施然的树木生长得这么贴近落雷的树木不可能一点受损都没有，不过也有可能因为拍摄角度的问题看不出两树间的距离。毕竟不可能因为这些许疑惑就重新去一趟泰山。
　　施然揉了揉额角，取下背包准备把手机收起小眠一刻。
　　“施哥这是什么吊饰？”小林眼尖的瞄到一个小圆球。
　　“我当时在法门寺旅游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唐代文物，叫鎏金双蛾团花纹镂空银香囊。文物简介说是内装持平环，套接香盂，因此无论香囊怎样转，香盂会始终保持水平。后来在一个小摊上看到这个缩小版的就买下了。”
　　“与近代飞机上用以保持仪表平衡的陀螺仪原理很相似。”秦莹道。
　　“这么厉害呀。” 小林伸手过去抓起香囊球掂了掂。
　　“嗯，我当时也是感叹欧洲十七世纪才掌握的陀螺仪技术早在八世纪前就已经被唐代匠人运用在这个银香囊上，才会买了这个纪念品。”
　　不清楚是什么材质但肯定不是银，因为小球很轻。施然觉得价格有点偏贵，小摊上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物件，自己一眼就相中这个香囊球。老板是一个在初夏天也戴著斗笠的中年大叔，高深莫测地笑说摊上物件只卖有缘人，估计是景区一带的销售手法吧。
　　“施哥这里面装着什么？”小林同学开始钻研新事物了。
　　“我舅舅给我的香木块，不过已经闻不到味道了，可能放得太久。”
　　“哦哦。”小孩子的兴趣就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夜深人静时，书桌上放置的两块小石头似是沐浴在月华中，纹理也鲜活起来，简直就是观赏石级别的存在。
　　“自你进入泰山地界，我便已经探知到你的气息了。”一个身穿唐装的是微缩版的唐嵎立于泰山石山尖。
　　“我们的目标一致，皆为界外之物而来，联手如何？”黄山石上则坐着微缩版的花裙子女孩。
　　“那个香囊球也是法器且品级不低。虽比不上仙器，却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修仙者能够炼制出来的。”
　　“重点仍然是查探界外之物的出处，毕竟这是关系着我们全体山灵的大事。”尽管此子身上疑点众多，还能窥见隐身状态的自己。
　　“合作愉快。”虚影消失，石头随之黯淡无光。
　　另一方面施然却睡得不太安稳，像是被梦魇缠住了一般，在他脑海中回放意外发生的片段。
　　吵架中的女生气红了眼，眼中血丝突现，听到分手就像是对方说了什么通关密语。双眼变得渗人，全身青筋暴突，轻松举起了刚才根本提不起的背包，理智全无地朝人扔去背包，当男子撞上施然时嘴角勾起了诡异的笑。
　　犹记得自己想要在背包上挂上香囊球带出去旅行时，舅舅给他的香囊球装上了自己培植并经过干燥处理的木块，还说要帮他带去寺庙开光以保佑出行平安，让自己外出时都带上。
　　如果真的是这么灵验回去可以问问舅舅是在哪个寺庙开光的，回去后好好还神。
　　梦里的场景转换得很快，不知道梦醒时还能记起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