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有朋自远方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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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身心俱疲的傍晚，施然收拾好全天整理的资料，关闭了多个通讯会话框，取出公文包准备关闭电脑离开公司。
周遭的同事也在讨论晚饭或余兴节目。
施然决定偶尔放纵一下，早点回家休息，不然身体也响警报了。
“叮叮叮”熟悉的聊天提示音响起，施然蹙眉，叹了口气认命地查看聊天信息，记得有人说过工作明天九时吧。
MSN任务栏不停闪烁，一点开对话框就见葛亮发来了一个笑脸。施然有一瞬间的发怔，随即迅速输入了一句问候语，“经理好，好久不见。”
“我这周要来上海培训，你最近忙吗，晚上可以出来吃顿饭吗？”
“好的呀，你是哪几天过来培训？”
“周四和周五培训两天，我周三下午的飞机，如果准点16时会抵达上海，周五的晚机回深圳。”
“那我们哪天出来约饭好呢？”
“周四晚估计公司也会组织活动，所以我想周三晚约你出来吃顿饭，有空吗？”“经理你约饭必须有空呀，那么就定周三晚了。你这回是住在哪边的酒店呢，我搜索一下附近的推荐餐厅吧。”
“这次住在九江路上，近外滩。”
“你想吃什么菜系，日式的、韩式的、粤式的，还是苏杭菜？”
“随便吧，不要上海菜，太甜了。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聊聊天。”
“嗯，那么找一家粤菜的可好。”
“好，听你的。”
“那我这边先看一下网上推荐的餐厅名单，回头再给你发定位。咱们周三见。”
“好的，再见。”
这晚施然打开了多个APP，翻了无数屏的网友推荐贴才敲定了一家粤菜馆。趁还没到睡眠时间，施然马上发微信询问葛经理，经理也愉快地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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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约定时间还有四十分钟，施然已经坐在餐厅里翻看菜单，准备再过十五分钟就把餐桌号发给葛经理。
施然挑中的是南京路附近的一家粤菜馆，网上好评如潮，离步行街还有一段距离所以游客不多，来用餐的基本都是本地人。餐厅的装修风格极富岭南特色，大堂的灯组是鸟笼下的振翅鸟群，整个餐厅宽敞明亮。施然预订了一个临街的房间。
他一坐下就对照手机勾选了网上最多人推荐的菜色给服务人员下单，此时服务员已经把他之前点的八宝茶送来了。
骨瓷杯中盛着枸杞、红枣、桂圆、甘草、菊花、茶叶若干，服务员提着长嘴铜壶通过尖尖的壶嘴把开水注入施然面前的杯中。虽然不是广东特色茶品，但颇受本地人喜爱，因此即便在粤菜馆也是人气很高。餐饮业普遍会根据本地人的口味做不同程度的改良，不论是菜式还是调味。施然是冲着这清嗓利喉、滋阴润肺的功效点的。
“这两杯都没放冰糖吧？”施然向服务员确认。
“是的，先生，根据您的要求两杯都没放。”服务员甜笑回应。
“好的，谢谢。”施然点头。
快到约定时间，一位身穿休闲服的男士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入房间，施然旋即站起问好。
服务员为葛亮挂起外衣后才离开，葛亮落座后视线上下扫过施然，顿时乐了，“气色不错，看来你挺适应这边生活的。”
“还行。经理我点了这些菜，你看看可以吗，需要添点别的吗？”施然把菜单递给葛亮。其实餐馆的灯光很好，人的脸色在灯光的映衬下愈显红润。
此时一名服务员敲门进来为葛亮沏茶。“都好，起菜吧。”葛亮对服务员说道。
“这边的工作很繁忙吧，我原本还担心你不能适应。当然了也没打算通过电话问你，你只会给我报喜不报忧，所以我要亲自来视察一下。”葛亮板起脸严肃审视。
“那我这次的检查结果如何？”施然端正了坐姿，讪笑道。
“尚可。”葛亮正色道，“我就怕你小子一头扎进文件堆里，不懂劳逸结合，有空要多出去转转增广见闻。”
“周末运动是少不了的，我在这边结识了很多新的朋友，来自全国各地的同事。每天都会听他们说家乡的秀丽风光，每天都会有新的思维碰撞。“施然真诚地回答。
同时也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葛经理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一点也不端总经理的架子，多次强调不用喊他葛总。若是碰上其他领导，肯定一开口就是那几句努力学习，争先创优，表现大深圳分部的精神风貌云云。
“施然你是个优秀的小伙子，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胜任这边的工作，千万别小看了这一年的生活，它会让你整个人脱胎换骨，让你的思想跟世界接轨。我们分部的优秀员工，都曾经有过在总部工作的经历，这是难能可贵的机会。“也是他当时推荐施然过来的原因。
“然而我也担心你太投入工作，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耗费在工作上，错过了身边诸多的人和事。“葛亮用茶盖把浮在上面的菊花轻拨开来，抿了一口茶。
“让经理你操心了。“施然垂首。
年终考评各等级的名额有限，他需要跟其他同事竞争“良好”的评级，“优秀“的评级暂时还不是他的目标。年末他听到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一点也不吃惊，只是平静地喟叹这天终于到来了，在入职的首年末他还只是一名为天才作陪衬的菜鸟连被人非议的资格也没有。
如果不是得到入职时支部经理葛亮的举荐，估计他也进不了借调总部的候选人名单。葛经理后来调动至深圳分部本部任板块总经理，临走前还特意鼓励他一番。
“说真的，虽然我知道这是一个当前最新的系统工程，但具体要做什么优化，其实是不太清楚的。“
“简单来说，就是把我们过往的产品拆分成一个个的零部件，把这些部件参数化、标准化，然后用这些零部件去组合出新的产品。“此时服务员把一盘白切鸡摆上晚桌，配上特制姜葱。
“也就是说，比如汽车定制，我们先把汽车的发动机、底盘、车身和电气设备制定好各种参数的标准部件之后，再根据这些标准部件去组合出另一款客户需要的新型汽车，是这样子吧？“话毕葛亮用余光瞄了一下菜肴，应该是满意的。
“对的，就把现在的产品拆分成产品定价、销售渠道、财务核算等等的标准部件。然后当市场有新的需求时，我们就可以灵活地运用这些不同规格的部件去组合得出最快适应市场的产品。”
不知道江浙一带的白切鸡是否也有深港的水准。葛经理尤其钟爱原汁原味的白切鸡，有一回葛经理请客，大家一起去打猪肚土鸡火锅。记得当时整锅鸡汤清空了以后大家已经弃筷投降了，葛经理还意犹未尽地另外点了一盘白切鸡，吃得不亦乐乎。
不过上海出售的都是冰鲜鸡肉质一般，烹饪手法也一般，没有深圳那一种皮脆肉弹的口感，不知道经理是否吃得惯就是了。这家粤菜馆已经是他千挑万选的白切鸡口碑较好的饭馆。
葛亮起筷夹了一块鸡腿肉蘸了点葱油吃，”听起来很不简单，各个部门的内容都有涉及，要跟很多系统对接，这算是一个大型项目了。这次的项目负责人是总部领导来的，但要统筹这么多部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施然随后也就近夹了一块，“嗯，各部门联合会议光是确定开会时间都要很久。“
“这鸡在上海来说算不错的了。“葛亮显然是对上海的口味没抱太大期望，这道菜在他看来是水准之上，所以下筷的速度也加快了，”你可以多结识一下各个分行的同事，以后遇到问题也多一个人可以商量。“
“这点肯定的，大家笑说一起搞项目的，就像一起蹲过牢的，这是铁一般的兄弟情谊。“施然连番称是。
“未来都是属于你们这邦小年轻的，多结识一些朋友，以后大家都是各自分部的骨干精英，能够相互成为对方的助力，共同进步也是一件好事。听说也有很多资深的专家来了，似乎还有几个分部的板块总经理也过来做项目监督或咨询顾问。“葛亮心想你这个只会兀自加班埋头苦干的榆木脑袋记得给我开窍就行。
菜肴陆续呈上，施然看经理后来已经停筷，手握茶杯品茶了，“经理，现在分部那边都怎么样了，大伙还好吧？“
“本年度人员流动性很大，很多员工转去营销条线。毕竟前景不太明朗，采用人工智能就会有一大波人力被释放出来。分部也有人是不希望这个项目太快上线，造成人员压缩的。“
葛亮看施然的目光黯淡下去就知道这家伙又在胡思乱想，“始终是大势所趋躲不了的，想当年照相机面世的时候也有一大堆画家反对啊，但该来的还是会来，时代在进步，环境在变迁。所以叫你现在把握机会多学一点本事，未来兴许就当管理层了。“
施然苦笑道：“经理你今晚给我画了一个超级大饼，我不知道这一年能不能消化完。“
“一年后该干啥就干啥，不行就重新开始。对了，你在这边有没有认识到漂亮妹子，拐个新娘回家也算是完成任务了。“葛亮同志已经端出了长辈范。
“经理你是不是在弥补我过年没有被催婚的遗憾，即使我家没有三姑六婆二叔五婶你也不能代位催婚呀。“施然一头黑线。
“赶紧结婚，组织幸福家庭。自从我家生了个宝贝女儿之后周末就围着她转了，这也是一种生活乐趣来的。你要是成家立业，你舅也宽心了。“
“哦，我努力吧。”我舅自个儿也单着呀，算了不要辩驳了，还是赶紧结束这个危险的话题。
“你之前认识张菁吗？”
施然沉思了一下，“听说过。”据说是一个以拓展客户为己任，同时热衷于拓展其他同事跟进的客户，拼劲中透着一股狠劲的女强人。
“销售二部的，去年底公司体检发现癌症指标超标，听人说当场就哭出来了，现在已经停工留职。”世事无常，不禁让人唏嘘。
“花样年华的一个人，实在可惜了。”
“现在二部的经理拉着他们全队人员晚上下班之后就在广场慢跑。“只是员工跑得不情不愿的。
“嗯，生命在于运动。”
“所以千万不要做以命换钱的买卖，日后又得以钱续命。“
“知道了。“经理教训得是。
两小时就这么过去了，从工作问题谈到生活日常。施然知道经理次日就要开始培训，在总部的培训肯定是人人发言，永不落空的，所以他特地点了生津利喉的八宝茶。确认不用加菜后他就找服务员结账了，眼看葛经理要来抢账单，他一溜烟地跑去收银台。
“我可以报销餐费呀，你小子跑什么呢。”
结账回来就看到葛经理不悦的神色，“你就让我请客一次嘛。“施然嘻笑着。
“这家粤菜馆是真不错，上回总部老师带我们去吃的那家真是一言难尽，以后我再来上海就吃这一家了。”
“你下次来培训的时候我们再试另一家餐厅，随时欢迎领导来复检。”
“我考虑考虑吧，抢账单是不当行为，施同志你要注意一下。”
两人之后各自回了酒店。施然躺在床上，忽然想起毕业旅行时跟着一众同学求的一支签，“六翮乘风意气饶，翱翔云路上青霄。时来更借金飚力，岂惮程途万里遥。”
自己是若干人中唯一一个求出了上上签的，当时他只是一笑置之，现在想来如果说自己在事业上能得贵人相助，那么这个贵人非葛经理莫属。
这天晚上他激动地给舅舅发了很多段语音，告诉舅舅葛经理远道而来看望他，经理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么爽朗，那么关怀下属。其实对于前途的未知，自己是有一点忧虑的，但通过与经理的谈话，感觉视野开阔了很多。
睡前都没有收到微信回复，施然估计舅舅这次的研究应该没有这么快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有朋自远方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