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山异闻录》失落星尘

11、华山行1

　　周五晚间，施然坐在窗边听空姐用甜美的嗓音提醒乘客做好起飞准备，他才反应过来马上又要展开一段周末短暂的旅程。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原来不仅仅是广告词而已，只要心动过后采取行动，他们这些白领也可以换个城市过周末。
　　直到现在他才见识到钟志谆同志可怕的行动力，行程虽然是安排得仓促了一点，但在三天内对各大旅行平台及航空公司官网的最优价格进行比价，完成了机票预订、选座，以及酒店预订和景区门票的购买都让人惊喜了。果然是财务组的中流砥柱，把精打细算的会计本色演绎得淋漓尽致，融入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另一个惊喜之处就是志谆竟然邀请到他们组的金牌顾问一起参加。据他本人所述，他就单纯地报备周末有约不在本市的行程安排，争取把加班排到下个周末。居然引起了新顾问的注意，从而了解到他本周去华山登山的旅游计划并表达出随行的意愿，真是令他受宠若惊。
　　但对某人而言可算是惊吓，殷黎听到顾问要同行后秒怂，放弃了这个套近乎的机会，极力争取安排本周末加班，下周末轮休。反倒是他们组里那个花瓶立马娇羞也拉着钟志谆一起订机票，如果忽略他手腕处那道清晰可见的五指掐痕，或许他还能配合一下当群演，现实他只想呵呵。那花瓶顶着活像抽中了一个亿巨奖的花痴脸还在装矜持，志谆真想提醒她大姐你确实想太多了呀喂，没看人家就算同一班机却升级成头等舱了吗？施然他们同组的平遥老师因对华山慕名已久也跟上了，据同一分部的余老师爆料平遥也是背景深厚的关系户，人却是个毫不掩饰的二逼属性。
　　飞机降落后，江睿作为头等舱乘客优先下机，等施然他们出来后，江睿已经站在贵宾接机服务安排的两台名车旁边。志谆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又省下了一笔交通费用。
　　施然和小林走得较快，已经朝着江睿旁边的那一台凯迪拉克走过去，而刚刚还在拖拖拉拉化妆梳发的那位甄花瓶急急忙忙地赶了上来。
　　小林走到了后排车位，江睿绅士地给她拉开了车门，施然则自觉地往前排座位走去。
　　志谆给甄花瓶提着行李摆放在后一台宝马的车尾箱，甄花瓶有点恼怒地瞥了志谆一眼，心有不甘地坐进了车里。
　　“江老师，您久等了。”面对江睿这种有涵养有气质的绅士饶是小林都规规矩矩的一派淑女风。
　　“林老师客气了，你唤我江睿便好。志谆跟我说过你和施然都是在35楼办公的吧。”江睿浅浅笑道。
　　“是的，那你也直接叫我小林就好，大家都是这么叫我的。”小林带着探究的目光望向施然，心想他俩认识吗？

　　“我之前在苏州游玩的时候跟施然碰见过。施然应该还有印象吧？”江睿似有所感地答道。
　　“当然记得。像江睿长得这么俊朗还气质出众的人可不多见。”这张脸的辨识度还真挺高的，绝不是随处可见的网红脸。
　　“那江睿你平常喜欢运动吗？会经常出去登山吗？”感谢还有小林这种自来熟的聊天小能手，不必担心会冷场。
　　“还好，在国外的时候偶尔也会去登山。” 江睿坦然。
　　“我看微博上很多外国人周末通常会开车几小时去登山、攀岩，而且还是那些都还没有开发成景区的一些原生态山林，这是真的吗？”小林曾经想过是不是因为国外的生活节奏比较慢，所以那些外国人才会这么喜欢周末去找刺激。跟我国恰恰相反，这边登山的都是中老年群体居多，只要是在景区内基本上索道、地轨都是标配。
　　“即便没有开发成景区，还是形成了不少成熟的登山路线。”
　　“江睿我跟你说，如果你要在中国这边去景区以外登山的话，最起码报个越野俱乐部什么的，不然连紧急救援都没有办法跟得上。”
　　“小林你高估我了，我去景区还可以。说来惭愧，在国外有几次登山都是给度假酒店开发项目做考察去的，这样说会不会有点假公济私之嫌？”
　　“你说笑了。”
　　“我看天气预报这两天好像是有阵雨的，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长空栈道的通行呢？”施然有点担心。
　　“这个嘛，我们请教一下师傅吧。师傅在这个城市工作，多少都会有点了解的。”小林向驾驶员咨询，“师傅，听说这两天是阵雨天气，请问长空栈道通行会不会受影响呀？
　　“今天家里的湿气不大，如果是那种湿气大到连镜子都蒙上一层水雾的，那估计明天就会下大雨了，如果雨势过大栈道是会关闭的。”
　　“那还好呀。”小林这下高兴了。
　　“几位贵宾是要去登山两天吗？其实山上的景色也都差不多，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量索道上下一天游玩吧。”师傅建议。
　　“我们是打算徒步上山的，所以得用两天。”施然婉言道。
　　“最近山里不平静，能一天内结束的尽量还是在天黑之前下山吧。”师傅说话支支吾吾的。
　　“发生什么事了吗？”小林追问。
　　“知道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跳崖事件吗？现在山上留宿的人也少了。”师傅的目光有些躲闪。
　　“这还好吧，哪座山里没有出现过意外的。”小林心想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听说不只一起、两起了，最近市里的人都很少上山。”师傅话里还有未尽之意，但是他就没有再说。
　　当天晚上小林跟甄老师一间房，平遥和施然一间房，志谆跟江睿一间房，大家赶紧躺下休息、积蓄体力。
　　次日小林带着暗色渲染的黑眼圈，以淡化版熊猫妆出现在施然眼前，一脸哀怨道：“真是颠覆我对花瓶的认知，原来这年头连当花瓶都这么拼，她今天起码提早了两个小时花在脸上，倒腾她的瓶瓶罐罐去涂涂抹抹，她脸上现在有六七层东西，而且我看她还是穿了内增高来爬山的，简直难以想象。”
　　“看来甄花瓶这次是势在必得呀。”中途钟志谆同志也加入了讨论。
　　“各位早，既然人齐了，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江睿微笑着走来，身侧是他碰巧遇上的甄老师，平遥也在后方跟着。
　　尽管天气不是特别好，但是到了售票处发现今天上山的人还是挺多的，索道前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不过跟他们要徒步上山的没多大关系。志谆同志很快就在自助设备上取票完成了。
　　“门票在这里，哪位需要另外去购买保险的现在就去前面那个窗口办理吧。我想大家应该都已经买了类似的商业保险产品，要是想不起来自己购买的产品有没有覆盖这一块的话就赶快去买一份吧。” 志谆同志友情提醒。
　　“我的有，不用多买了。”
　　“我也是。”
　　“我们公司应该全都已经买过了吧。”
　　“我的保险有覆盖的。”
　　“那么我们正式朝山上进发。”
　　游客服务中心出来之后，有一群好几十人的庞大队伍高举着横幅在前方拍照，横幅上面清晰的写着公司成立15周年登山活动。前排下蹲的都是一些年轻貌美的女生，而后两排站着的都是帅气的男生，一派的青春洋溢。中间一排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最中间有两位看那肥胖的身形就像是领导层。
　　这时候施然他们都还没想到后期会跟这个登山团队有交集，也就匆匆的走过了。
　　虽然道路是挺宽的，但是上下行都有人在行走，施然他们是双人并排着走。刚开始还是江睿和小林走在前台，后面跟着的是施然和甄老师，最后才是平遥跟志谆。
　　小林跟江睿之间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甄花瓶找着一个机会就见缝插针走到了小林和江睿之间，先是把小林挤走后便不停的往江瑞的方向靠拢。
　　“施哥，花瓶发力了，你猜她今天能得手吗？”小林坏笑。
　　施然淡淡的望了一眼，“我猜悬。”
　　“我也不看好。”小林撇撇嘴。
　　那边甄老师还不停的找着话题闲聊，“江老师，你从那边的高等学府毕业的呀，其实我之前也很想去那个学府留学呢。那边师资一流、教学理念先进，培养出来的都是社会顶尖人才。”
　　“那边学校的学习氛围的确不错，我个人认为比起国内的一些高校，教学模式会更加适合创新型人才的发展。”
　　“我要学着点，人家套近乎的劲儿可适合当情报组织了。不过人家江老师似乎没那方面的意思呀，只是在泛泛而谈。”小林压低声音说。
　　“你就在这里继续看热闹好了。”施然低声回道。
　　甄花瓶走了这么一段路程，头上的汗水止不住下滴，她一边擦了好几张纸巾还要注意自己的妆有没有弄花也是不容易。
　　江睿也关心的问她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甄花瓶可坚定地说不用。
　　奈何江睿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也不放慢脚步，最终甄花瓶只好主动提出原地休息。同样需要歇会儿的还有平遥和志谆。施然他们则继续走了一段路程。
　　施然看江睿还是一副信步闲庭的样子，就想到他可能不单是偶尔运动一下这种风格。他们到达一处景色优美的凉亭之后，就在那里等待余下的三人上来。
　　时间还在不停的流逝，还没等到他们登上山顶，太阳就已经沉沉地落下了。志谆婉惜道：“假如不是我们仨走得慢，你们应该能够在山顶上看日落了。”
　　“是啊，明天你们三个走得快的就先走，我们会在后面慢慢跟上的。”平遥提议。
　　“我可能是昨天休息得不大好，等我今天休息充足了明天再跟上。”甄花瓶还是痴心不改。
　　天上云层涌动，月亮从云层中露出脸。
　　蓦地一声尖叫十分刺耳，“那边有鬼，我真看到了，树上靠着一个女鬼。”说话的人面容变得有点扭曲。
　　“你是最近太累了是吧？工作辛苦了，待会早点回去休息吧。”
　　“高董说得对，到酒店后尽早休息吧。”
　　“晚上这么黑你还能看得清鬼不鬼的，也真是厉害啊。还是做了亏心事弄的心里慌啊？” 其中有人嘲讽地一笑。
　　“少在这里哗众取宠。乌黑麻漆的，鬼影都没一个，你还要在这讲鬼故事吗？”最肥胖那位领导不满地呵斥。
　　“公司成立15周年登山活动，你爱不参加的明天就下山去，反正也不差你一个。”另一位肥胖的领导侧目而视。
　　“郑董、何董的意思是让你待会儿尽快回去休息，别太勉强。”高董打圆场。
　　“可能是连日来加班精神过度集中，有点紧张了，我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定跟上大家。”呼喊的人讪笑道。
　　施然一行人经过这个路段，听到了声嘶力竭的呼喊声都不由得侧目，面露疑惑之色。
　　其中一位状似领导的咳嗽了一声，说：“抱歉，我们公司的同事最近压力有点大，让各位见笑了。”对方估计他们也是到前面酒店入住的，所以不想让气氛变得更僵吧。
　　“没事。”志谆摆手致意。
　　不久，他们两队人都已经到达了酒店。
　　旁边的公司组团正在办理入住手续，施然他们倒是不急着争先，就在一个偏远的角落坐下来等。施然所坐的沙发跟后一排沙发是背对背并排摆放的，背后的两个年轻妹子貌似也是社会新鲜人，说话不怎么讲究。
　　一个妹子在不停地捶腿，对另一个女生说：“我们先休息一下，待会儿再进房，反正都要让领导们先走的。”
　　另一个女生想想有理，于是也坐下来了。
　　“为什么单位活动要来爬山？真的是要锻炼意志力吗？就不能以聚餐的方式来庆祝吗？我人快散架了。”
　　“我听前辈说是公司刚起步的阶段诸事不顺、困难重重，于是当时公司领导带着一众骨干就上来祈福。好巧不巧的，祈福过后公司的困难迎刃而解，后续发展一帆风顺。这次的登山路线也跟当年一模一样。”
　　“啥呢？原来老娘今天累死累活的，就是要上来搞封建迷信活动呀。我就说华山一日游在西峰索道上下就好了，偏要从北峰索道上，走完了整个苍龙岭。”
　　“嘘，虽然我们坐得远，你也不要这样口没遮拦的。”
　　“这么说来，当年就是郑董、何董、高董带队上来的了？那时候一起上来的还有谁？”
　　“赵总呗，当年一起创业的那些老臣子也只剩她一个了，其他人瞧着有更好的发展机会都果断跳槽了。亏她当年在公司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现在反而是最先被公司抛弃的。”
　　“赵总这些年劳心劳力的，下场真叫人唏嘘。”
　　“你说这次公司是不是真的是损失惨重，才会组团上来上香的呀，听说今年年终奖都得缩水一半呢。”
　　“不知道，你看郑董他们三位最初的出资人神色凝重，我就觉得年终奖悬了。”
　　“赵总运气真不好，负责了这么一个破项目。当年投票项目通过的那几位，现在可是最拎得清的。”
　　“大伙快散了，我们赶紧过去领房卡吧。” 两个妹子走去前台。
　　奇怪了，这两个女生除了最开始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后来都在窃窃私语的，可施然就是全都听进去了。
　　没等多久，钟志谆就领回来房卡分派给大家。施然和平遥领了房卡便向电梯间走去。
　　躺倒在床上的施然仍在辗转反侧、没有入眠，他总觉得好像听到了昆虫扇动翅膀的声音。施然心想也对，毕竟是在山上昆虫应该会比较多，要不还是去前台领一些蚊香驱赶一下吧。
　　施然轻轻地爬起床，穿上外套，走出房门。经过逃生通道的时候他听到了有人在低声交谈。
　　“何董我没看错，绝对是她，她不放过我，也肯定不会放过你的。那个身体蜷曲的不成人样，只是靠在树上支撑着而已。”
　　“你在瞎说什么？前阵子老高还去她家探望过，人还活得好好的，你别对号入座。要怪就怪她不识时务。”
　　“要不明天天亮我们就赶紧下山吧，不要再去寺院了，你是主谋，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自己犯癔症，想走便走，我们可是不会拦你的，特别是郑董。”
　　说完后这位何董径自离开了。施然也快速地后退、朝酒店前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