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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孩儿面与蛇蝎心2 ...

  •   “爹爹”
      一个胖乎乎白花花莲藕似的小孩从黑雾中爬出来,头顶一团乱发,穿着绿色的肚兜,手里还抓着一只红艳艳的果子。
      “……”
      “……”
      似乎是为了验证刚刚那一声并不是幻听,那看着和人族四五岁的小孩并没什么区别的东西,又笑眯眯的喊了声,爹爹。
      “不是说没子嗣么?”梁琅立马眼泪汪汪的质问白泽,那小模样活像个听闻自家夫君有了外遇,还带回个私生子的怨妇。
      白泽差点给两位大神跪下。
      下一瞬,那小娃娃直接就扑到了梁琅腿上,抱着他的大腿又甜又脆的喊道。
      “爹爹!你怎么不理我呀!”
      梁琅直接吐了血。
      “梁琅?!”白泽脸色一白,唰得一声拔了剑。
      梁琅捂着下巴含含糊糊的回答,“没,没事,咬着舌头了。”
      小娃娃笑起来的时候眼睛被脸颊上的肉挤得看都看不到,伸出手将抓着的果子递给梁琅,“爹爹吃。”
      话音刚落,梁琅二话不说就把那小娃娃踹飞了,然后拉起懵在原地的白泽,飞快逃走。
      那小娃娃整个被踹到一棵树上,发出让人牙酸的闷响,可见梁琅并没留任何的力气。
      只是被梁琅踢了这么一脚,那小娃娃依然笑嘻嘻的,只是笑容里多了几分困惑,“爹爹怎么不理我呀?”

      白泽被这一连串的打击震撼到了,被梁琅拽着衣袖飞出老远,才反应过来。
      “农正……”
      没等白泽问完话,梁琅已经满眼泪光、火急火燎的在那边拼命澄清起来。
      “白帝大人,你可千万不要相信那个妖孽的话,我化形才十八年,当年刚化形的时候才十三四岁,您是见过的对吧!根本不可能搞出这么大个孩子来的呀!白帝大人你可千万要相信我啊!”
      “我……”
      “而且,那妖孽长得贼眉鼠眼的,跟我一点都不像!就算是我的孩子,也该长得稍微像点我吧!”
      “那个……”
      “它一定是蜚幻化出来想离间我们之间关系的,大人可万万不能上那妖孽的当啊!”梁琅扯着白泽的袖子拼命摇晃,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白泽忍无可忍,猛地一挣,只听得一个清晰入耳裂帛之声。
      两仙齐齐陷入沉默之中,直愣愣的盯着那一截断袖。
      白泽所穿的衣物,名叫‘碎星’,是用一种罕有冰蚕吐出来的丝,配上离火木的树胶纺织而成的,薄如蝉翼、轻如鸿毛,韧性却是极好的,刀割火烧都不怕。
      生生把这么一件袖子给扯断了,白泽感觉到一种寒意从后背处缓缓攀附上来,直冲头顶,难不成真的是天命难违?
      “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看出那只妖兽的真身。”白泽的声音活像是灵力尽失、熬了十七八个晚上,又打了一场恶仗般虚弱。
      “没,请白帝示下。”梁琅乖乖回答。
      “我也没看出。”白泽叹气。
      又是一阵沉默。
      “难道是因为咱们灵力耗费太大?那妖孽道行比较深?”梁琅小心翼翼提问。
      “我真身在时,即便没有灵力,也应当看得出它的原形。”白泽回答后,陷入沉思之中。
      所以那孩童应该不是蜚。
      可行水则竭、遇草而枯的迹象又表明,蜚确实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那娃娃究竟是哪种来历,居然能和蜚厮混在一起,而不被其影响。
      白泽伸出手指叩了叩眉心,突然灵光一闪,“你踢那孩童时,可有什么感觉。”
      梁琅两眼发直、茫然失措的转过脸来,“没啊,就是踹了一脚,感觉也没用太大力气,那东西就飞了。”
      这下清楚了。
      妖兽蜚的属性十分凶残,比扫把星还可怕,扫把星是走到哪里倒霉到哪里,蜚却是走到哪里死到哪里,即便不死也会被连累的衰运连连,无论人族、妖族亦或仙家,无不闻风丧胆。
      三界之内,唯独有一界可以幸免。
      鬼。
      所以,那孩童,是个鬼娃娃没错了。
      “你飞升前,可有去过鬼界?”白泽又问。
      梁琅听到鬼界后,脸色明显变了一变,垂下视线不敢看白泽,犹犹豫豫了半天,才小声回答道,“有。”
      若是有个见识过梁琅真面目的鬼魂在侧,定会指着梁琅的鼻子大声喝骂道,“这狗尾巴草精何止是去过鬼界!他差点没把鬼界掀了天!”

      白泽为探明蜚的情况,便有心去往鬼界,探寻些线索。但身上又没带去往鬼界所需的祭品,所以只能再回到冬乌镇,一是看山火可有蔓延,二是好从镇上采买些纸钱元宝类的祭品。
      梁琅只能苦着脸跟在旁边,又去往冬乌镇。
      炎武见山火熊熊不可阻止,便召来了一场大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草木沾了湿气不再易燃,火势被生生压了下去,。
      风雨交加,任是梁琅和白泽施用了避水诀,在半空中一路飞行,都走得很是艰难。
      好不容易落在冬乌镇上时,两仙都显得很是狼狈,赶紧急冲冲的跑到一家酒馆的屋檐下避雨。
      “两位客官可要进店喝杯热茶?”站在门口的小二,用一口方言招呼到。
      白泽看了看梁琅因灵力使用过度、御寒不及所以冻得发白的脸,顿觉于心不忍,“也不急于这么一时,先进去歇歇脚吧。”
      梁琅巴不得白泽迟一些发现他的真面目,赶紧点头,跑进了店中。
      结果刚跑进去,下一刻又颠儿颠儿跑了出来,躲在白泽身后。
      白泽入店一看,果不其然,炎武正大咧咧的坐在店中喝着酒,一头红发披散在肩头,两只长腿架在酒案上,一身的浪荡气。
      “小草儿,怎么见着我就跑呢?”炎武朗声喊道。
      “白帝大人,这家伙轻慢仙官!依照天条,必要严惩!”梁琅咬牙切齿。
      “天条中并没有这一条。”白泽也觉得无奈。
      事实上,如果天条中真有这么一条,最先严惩的应该是梁琅这个胆大包天的狗尾巴草精。
      当初飞升那天,梁琅可是当着白泽满宫的侍从用言语调戏了白泽,情况比现在恶劣多了。若不是他将此事压了下去,怕是早有仙官为求体统,将梁琅告到天帝那里去了。
      可怜白泽还不知道,前几日梁琅是当着众仙官和天帝的面,说了一大通轻薄之言。
      现在整个仙界都知道新飞升的那只狗尾巴草精,大放厥词要追白帝,最可怕的是,他还要当面告白!不允许其他知情的仙人先他一步,将这事告知给白帝,据说连天帝都被当面告诫不许泄露!
      隐秘之事最可怕的就是口口相传,更可怕的是在高层默许下的口口相传。
      现在,整个仙界只剩下白泽一个当事人被蒙在了鼓里,真是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白泽看了看屋外的滂沱大雨,再看看屋内的炎武,生生在门口处停了两息,才走进酒馆之中,寻了个角落里离炎武最远的桌案落座。
      梁琅见白泽走进去了,又犹豫了半天才磨磨蹭蹭的进店,又磨磨蹭蹭的坐到了白泽身旁。

      落座后,白泽招来小二,询问他镇上哪里有卖纸钱元宝等物。
      小二也是热心,没有生意也指路指得十分详细,回答完后又十分有眼色的退下不再打扰。
      “神帝大人可是要去鬼界?”炎武醉眼朦胧的问。
      “是。”白泽不得不回答。
      炎武来了兴致,打了个酒嗝,跑到白泽身旁,自顾自的坐下,“神帝可是见到了那只鬼娃娃?”
      这下连梁琅都没办法开口赶人了。

      白梁从炎武口中得知。
      原来他这次跑到人界来,正是受鬼王之托寻找那鬼娃娃的下落。
      不知为何,那鬼娃娃来到人界后,与蜚纠缠在了一起。鬼娃娃帮那蜚兽掩饰行踪,而那蜚兽则帮鬼娃娃汲取生机,一妖一鬼为祸人间,竟是无人奈何的了他们。
      “那鬼娃娃有没有什么怪癖?”梁琅小声问道。
      “怪癖?小草儿是指?”炎武挑着眉,饶有兴致的看向梁琅。
      “比如,认爹什么的。”
      “……”炎武无语了下,“没有,我与那鬼娃娃交手几次,并没有这种情况出现。”
      白泽颇为无奈的看着欲哭无泪的梁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该沉默。
      “说起来,那鬼娃娃的来历也确实古怪,照它那么强劲的阴气来看,怕是和鬼王有些渊源,可我与鬼王也算交往甚深,从未听说过他有私生子啊。”炎武打了个酒嗝,谈起鬼王的八卦来。
      白泽只得从衣袖里取出铜钱来,再次为那鬼娃娃占卜。
      依然如他先前心算出的结果一致,那鬼娃娃和梁琅之间,确实有着牢不可破的牵扯。
      任何事情一旦牵扯进仙官,就不可能隐瞒下去,必须上报天帝。
      可就算禀报天帝,白泽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难不成要写一来历不明的鬼娃抱着某仙官的大腿认爹?请天帝裁决两者是否有亲属关系?
      所以还是得朝鬼界走一趟,毕竟现在看起来,鬼王貌似知道些什么。
      “话说……”白泽话音刚落,喝的烂醉的炎武突然一头扎进了梁琅怀中。
      梁琅立刻一脚把炎武踹出老远,美滋滋的站了起来。
      白泽看着叼着狗尾巴草满脸喜色的梁琅,再看看醉得人事不省的炎武,无奈叹气,“你做了什么?”
      “嘿嘿,还剩了些玉红草果子,全给他加酒里了,就算他是烛龙后人,也得睡个七八天的。”梁琅走到炎武身旁,用沾着湿泥的鞋子在对方的俊脸上印满了脚印。

      仙、人、鬼三界各自独立,分别对应上中下三种命轮之道。
      仙界有神帝、人界有人皇,鬼界自然也有鬼王。
      鬼王掌控鬼界七道,众鬼的轮回转世之事,都由鬼王一人裁定,算是三界中最集灬权的一个帝王了。
      这样一个帝王,自然不会允许其他各界生灵,尤其是仙界这帮家伙,把鬼界也当成人界那样,来去自如。
      所以,要去往鬼界,无论仙、人、鬼、妖都得走黄泉道,就算是神帝白泽也不例外。
      梁琅眼睁睁看着白泽焚烧元宝与纸钱,打开通往鬼界的道路。
      为亡者燃烧着的祭品,冒出的阵阵青烟来,却并没有散入天地间,也没有孤魂野鬼敢来争抢,不一会儿就在火堆前汇聚成了一团青障。
      白泽在小指间缠了根红线,又看着梁琅把红线也系好,才踏火走进了那青障之中。
      黄泉道上,不见归途来路,只有茫茫然不见首尾的,由亡者汇聚而成的洪流,缓缓地朝前蠕动着。
      大多数的鬼魂在死后,都会陷入一种混沌的状态,没有记忆也没有情绪,只有执念格外深重的鬼才会显现出面容,若是怨气极深的话,还会带着临终前的情绪,也就是厉鬼。
      在黄泉路上,神荼郁垒二位巨神,手持苇索,站在高处,看到有生逃窜之心的鬼魂,立即甩上去,将那鬼魂抽得魂飞魄散。
      白泽和梁琅两仙落在众鬼之中,正如天神下凡,光芒万丈。
      照得阴森森的黄泉路都仿佛成了人间夜市。
      众鬼先是害怕的躲闪开来,后见两仙并没有伤害它们的意思,又一拥而上,口中絮絮念叨着亡语,想要借助两位仙人的力量传递给人界的亲属。
      “别挤了!别挤了!”梁琅恼火的推开几个鬼魂,“老子才不是给你们传话的!”
      此处的骚动,很快就惊动了神荼郁垒二神,只听凌空一阵鞭响,鬼魂们皆被吓得哆哆嗦嗦,再不敢上前。
      梁琅与白泽总算能在茫茫的鬼魂中前行了。
      突然,白泽停下脚步,盯着一个青衣鬼的面容,皱紧了眉头。
      梁琅看了过去。
      发现是一个被火烧死的鬼,因为被火烧的鬼周身有着其他鬼没有的灼热之气,所以在鬼群中也是挺显眼的。
      那青衣鬼的面容也很熟悉。
      是戚玦。
      戚玦的身旁,跟着一个色泽发灰的鬼魂。
      发灰的鬼魂都是寿终正寝,而非年少横死,正是戚玦那位盲眼的老母。
      白泽与梁琅当初并未在火场中找到戚玦的下落。
      一是地方太大、情况危急;二是戚玦和他的母亲乃是凡人,在茫茫的火海中,两个凡人的生命其实和其他鸟兽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渺小如沙石般不起眼。
      戚玦也是知道自己无法逃出去了,才会强行释出魂魄,使用幻梦之术,将梁琅与白泽引到人皇宣宸身旁。
      自己却与母亲双双命殒火场。
      “回去让宣宸给他立个碑吧。”梁琅小声安慰道。
      白泽阖上双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人死不能复生,即使树碑立传又有什么用处呢?

      梁琅目送戚玦和他的母亲走进鬼界大门,这才转过头对白泽说,“我知道鬼王宫在哪,咱们直接去找鬼王吧?”
      白泽刚要答应。
      门口巡查的鬼吏看到梁琅,突然惨叫了一声,挥舞着双臂,跑进鬼界大门,口中高喊着,“混世魔王来啦!诸鬼退散!诸鬼退散!诸鬼退散!”
      那鬼吏跑出老远,依然有余音袅袅。
      透过鬼界大门,能看到鬼街之上,凡是鬼吏所过之处,诸多鬼魂无不闻风而动,顷刻间就空空荡荡,只剩满街的破碎的纸钱,被阴风一吹,扬扬荡荡,越发冷清凄凉。
      梁琅伸出手来,啪得一声拍在自己的额头上,绝望的垂下了头。
      他还想着到鬼界来就低调行事,尽量不要引发骚动,谁知刚到鬼界的大门,就被认了出来。
      白泽若有所思的看着梁琅的表现,突然被勾起了一点点的好奇心。
      梁琅的化形与他关系甚深,可梁琅在飞升期间的经历却不被所知,毕竟就算是妖族出身,短短十八年就飞升成仙,也极为罕见,所以,梁琅到底经历过什么?
      看来鬼界之行,他所要探查的事情,远比他所期望的要多得多。
      还有,说句实话,有个狗尾巴精在身边就已经够他受得了,再多出个鬼儿子来,他也着实有点吃不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孩儿面与蛇蝎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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