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帝头顶一点绿》中二珞

17、造英雄与毁圣人5

　　比起一夜之间得知自家夫子居然跟当朝的皇帝有关系这件事，
　　更可怕的事情是，那帮玄甲军居然就在冬乌镇上安营扎寨了！
　　那个叫丘介的将军，更是天天来道馆向白泽请安，吓得那些跑到道馆求神问卜的镇民都不敢来了，没人来算卦，自然也就没了供品可以吃拿卡要。
　　梁琅和玄九两个生无可恋的趴在窗边，看着院子里一棵老树抖抖嗖嗖的落叶。
　　“已经好几天没鸡吃了。”
　　“今天只吃了两颗沙果，肚子好饿。”玄九还有着一半的人类血统，不像白梁两个仙人，是要吃东西的。
　　“都怪那只老虎精。”梁琅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道观外，正在与白泽说话的丘介。
　　丘介身为将军，感觉自然敏锐，察觉到梁琅的视线后，立即状似无意的朝他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梁琅连忙躲到窗台后面。
　　玄九低头，看着躲躲藏藏的梁琅，好奇问，“说起来……你怎么会怕他啊？我还以为除了白帝，没人制得住你呢。”
　　“我才不怕他，他就是恰好原型比较克制我罢了。”梁琅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摇头。
　　“莫非你的原型是兔子精？”玄九问。
　　“去去去，你才是兔子精。”梁琅翻了个白眼。
　　梁琅默默捂脸。
　　讲道理，他堂堂一个狗尾巴草精，上不怕天下不怕地，也没什么天敌，想长哪里长哪里，只要他乐意种草三界也不是什么问题，唯独怕一种生物。
　　所有猫类的。
　　别管是家猫、山猫、老虎，他都有点怵。
　　因为，狗尾巴草的原型在这些猫类妖族眼里，有一种诡异的魔性……
　　为什么那些长胡子、尖耳朵的野兽，都这么喜欢追着他的脑袋跑来跑去的？
　　白泽目送丘介离开后，回到道观。
　　梁琅正在用一种幽怨的小眼神望着他，似乎对于他允许丘介天天来道馆这件事，有着极深的怨念，却又不敢发作，才故意做出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给白泽看。
　　“……丘介化形已久，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白泽只能出口安慰。
　　“他们什么时候离开啊？”梁琅挠头。
　　“明日天子要来。”
　　“皇帝要来冬乌镇？”玄九吃了一惊。
　　这个消息对于他这个在道观里扫地的小道士来说，确实是有些震撼，毕竟仙界再怎么厉害，对于人间百姓来说，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人间天子却是真正掌握凡间百姓的生杀夺于大权的那个管理者。
　　说白了，爷爷再厉害，也不如做父亲的猛不丁冷哼一声吓人。
　　“为戚玦？还是为白帝？”梁琅追问了一句。
　　“你觉得呢？”白泽略微挑了挑眉毛。
　　梁琅想了想，突然捧着脸、笑得相当猥琐，“嘿嘿，原来人间天子也搞断袖啊。”
　　白泽没忍住，在梁琅的后脑勺上拍了一拍，“莫要胡思乱想！”
　　玄九看着嘻嘻哈哈轻声讨饶的梁琅，再看着满脸无奈故作庄重的白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个消息简直比皇帝驾到还震撼。
　　先前他只知道白泽在仙界身居高位，所以梁琅这么个毒舌又恶劣的家伙，才会那么殷勤的围着白泽转，可这两个仙人之间的关系，又从偏偏透着股诡异。
　　譬如说，白泽那样贵气端庄，居然容得下梁琅各种胡闹非为，还时不时安抚照顾梁琅，甚至还手把手教梁琅写公文！
　　短短一瞬间，原本纯洁的关系和动作，在玄九的眼里，都变得不纯洁了！
　　梁琅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出身，居然能勾搭上一个神帝？！
　　太可怕了！
　　真的是太可怕了！

　　一到晚上，梁琅就会蹲在墙角化了原形，用一只金梳子在满是绒毛的脑袋上梳着。这样等他化成人形后，头发也会乌黑整齐，顺滑亮丽。
　　当然，这一切看在白泽眼中，却有种诡异又好笑的感觉。
　　明明原型是一只天生天养的狗尾巴草精，却比人族还要好面子，贴身用的物品尽是用金银制成，连只梳子都要铸成金的。
　　可在仙界其他仙人眼中，金银才不是彰显身份的东西，各种绝世稀罕的东西才是。只有梁琅这种从人界而来的土包子，才会又是金又是银的用。并且就算他用一百只金梳子，也抵不上白泽袖间缝制的一尺银色暗花。
　　幸好梁琅追得是白泽这个视万物为一物，万事为一事的神帝，而非其他两个神帝。不然早就被打击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白泽看着梁琅梳了半天的头毛后，忽然意识到自己出神已久，连忙低下头继续批起公文来。
　　“小白眼狼，都对他那么好了，还想着要跑。”梁琅猛地一抖，从一棵高达三尺的狗尾巴草变成了人形，同时翻了个大大白眼。
　　白泽屏息一听，果然听到隔壁传来淅淅索索的响动。
　　现在正值半夜三更，也就白梁这种无需休息的修仙人士还在活动了，玄九这家伙，不老老实实的睡觉，却闹出这细小的动静来，可不就是想跑路。
　　“白帝大人，追不追？”梁琅炯炯有神的问。
　　“追过去怕是要打草惊蛇，既然留不住他，就让他离开吧。”白泽看得很开。
　　梁琅百无聊赖，继续化成原型打理他的头毛去了。

　　第二天天光大亮后，玄九果然不见了。
　　而且因为人间天子要来的事情，冬乌镇上的气氛也变得十分紧张，所有街道皆有军士巡逻，全镇的百姓都被要求待在家中，镇子上空不时有穿着红衣的皇家方士飞过。
　　梁琅依靠在道观门口处，看着熙熙攘攘的军士，嗑起了瓜子，“当人间的皇帝也挺累的，出行都要这么多人保护。”
　　白泽没说话，梁琅是没见过他在仙界出行时的排场，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整个冬乌镇被围得像铁桶一块时，人间帝王也在正午时分准时莅临了小小的冬乌镇，皇帝的七宝车停在这间破破烂烂的水伯观外。
　　梁琅的水镜突然亮了一亮。
　　“梁大爷，听说人皇要来？”明慕眼睛亮闪闪、满脸期待的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梁琅歪了歪脑袋。
　　“天吴说得啊，他上午来仙草园借药，告诉我的。”明慕搓着手，激动得不能自已。
　　“人皇要来，你这么激动干嘛？”梁琅挑挑眉毛问。
　　“哎呀，人家一辈子没见过几个大人物，你就让我看一眼嘛！”明慕的表情看上去又羞涩又兴奋，活像是个思春中的少年。
　　嗯，胡子和胸毛都很长的思春少年。
　　梁琅一面腹诽，一面默默把水镜挂在了水伯的雕像上方。
　　水镜这东西有一点好，在没有灵力的凡人眼里，水镜就是面普普通通的小镜子，除非是发动灵力看查，才能注意到水镜里的东西。所以他干脆就大大方方把水镜挂在了个显眼的地方，正所谓越是显眼，越不引人注意嘛。
　　身穿紫衣的人间天子走进道馆，屏退侍从，恭恭敬敬的给白泽行了个师徒礼。
　　“拜见师尊。”
　　“人皇无需多礼。”白泽表情庄严，微微颔首。
　　梁琅却全无避讳，满心好奇打量着这位人间天子。作为一株狗尾巴草，也只有飞升成仙，才能这么放肆了吧。
　　白泽一共收了五个徒弟，其他四个都是随缘而收，唯独在收第二个徒弟时，差点翻了水。
　　初次见面时，那饿得面黄肌瘦的少年，身旁只跟着两个同样饿得萎靡不振的随从。
　　少年说自己叫宣云荷，白泽也没多追究，只觉得他天资不凡，就收了个徒弟，还带着他回到伏仙门。
　　谁知，还没等白泽飞升，他的二徒弟就被推上了皇位，成了九五至尊。
　　宣云荷也成了宣宸。
　　谁料斗转星移、再见之日，一个成了高不可攀的仙界神帝，一个成了万人之上的人间天子。
　　“师尊还是叫我云荷吧”天子笑容满面的说。
　　白泽笑而不语。
　　两人的地位不同以往，即便过往有所交集，但彼时两不相知；现在彼此的身份无可隐瞒，自然是不能像过去那样的师徒状态相处了。
　　毕竟，天子的身份比他的神帝的敏感多了。
　　人间天子，一朝一代皆不相同，朝代更迭得比扶桑树的叶子落得还快。白泽的神帝身份，却是万年不变，仿若日月星辰。
　　“这位也是仙人？”宣宸看着梁琅，若有所思。
　　梁琅看了眼门外虎视眈眈的丘介，缩了缩脖子，好脾气的回答，“是，农正仙者梁琅，见过人皇。”
　　“农正仙者？以前似乎没有听过这个仙职。”宣宸疑惑的问。
　　“唔，我刚刚飞升没多久，这个职位也是刚刚上任没多久的。”梁琅解释道。
　　“哦，看仙人目若星耀、英气勃发，果然身负钟灵毓秀之德。”宣宸随口夸赞了几句，就又把注意力转到白泽身上，“师尊下界，可是有什么要事？”
　　“我在仙界时，得知有一上古妖兽转世重生，为免其人间祸乱，所以下界收伏。”
　　“上古妖兽？是什么？”宣宸眼睛一亮，有片刻的模样，像极了曾经那个热血澎湃、以苍生为己任的伏仙门弟子，而非一个至尊天子。

作者有话说

　　狗尾巴草=大号逗猫棒。咩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