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的美说什么都对》迟眸

10、chapter 10

　　chapter 10

　　“聊聊？”许岱看起来有点懵。
　　她已经脱掉了高跟鞋，光着脚，气势看起来弱了很多。
　　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累了没能反应过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许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说了句：“你想聊什么？”

　　她看起来一脸倦色，曲溪原本准备好的话都被噎了回去。

　　“算了吧，”许岱揉了把头发，没等曲溪回答就又自顾自地说，“我现在状态不大好，如果事情不急的话，就等忙过这段时间再说吧。”

　　许岱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是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高兴还是不高兴，看过去一目了然。然而这次却有点不大一样了，曲溪盯着她看了会儿，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有点看不明白许岱心里究竟是在想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曲溪甚至怀疑许岱是不是猜到自己想跟她说什么事情，所以故意躲避。

　　但不管怎么说，许岱脸上的疲倦却是实打实的。曲溪再怎么没品，也不会非要在这种时候追着许岱聊，一来逼得太急了，二来，她对许岱的喜欢也没到那种地步。

　　“好啊，”曲溪轻快地笑了声，让开了路，“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方便了，我们再说。”

　　许岱轻轻地“嗯”了声，到化妆室找到了自己来时带的那双平底鞋，拎了包，就离开了。

　　这场拍摄持续了太长的时间，不久许岱累，工作人员也都很疲倦，散场之后简单地收拾了下就三三两两地离开或者去吃午饭了。
　　青禾来的时候，化妆间里只剩了曲溪一个人。

　　“老板，我刚看到许小姐离开了，那刚才订的餐厅要取消吗？”青禾小心翼翼地问。

　　曲溪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没说话。

　　然而没说话就已经是一种表态了，青禾默默地摸出了手机，准备去取消预约。

　　“别取消了，”曲溪突然开口，拦了她一下，片刻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我请你去吃大餐。”

　　青禾：“……”
　　不是很想去。

　　曲溪抬头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青禾马上端出了个堪称谄媚的微笑：“好啊，刚好我饿了。”

　　曲溪在手机上按了几下，发了条信息出去，随后起身说：“那走吧。”
　　青禾替她收拾了东西，趁机看了她一眼。
　　“看什么？”曲溪冷不丁地问了句。
　　青禾吞吞吐吐地说：“没什么。”

　　青禾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帮曲溪拎了包，一起到停车场去。

　　*

　　许岱这边是一点没耽搁，直接回了家。

　　她都这样了，季乐宁当然也不好意思再让她去动手做饭，点了个外卖，回过头就发现许岱已经扑倒在沙发上了。

　　“别睡呀，”季乐宁还以为她是准备在这里睡过去，“好歹先回屋去，这里睡得不舒服。”

　　“别吵，”许岱一动不动的，脸扑在抱枕里，声音也显得闷闷的，“我没准备睡，就歇一下。”

　　季乐宁知情识趣地没再打扰她，去换了衣服，大致收拾了下。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外卖到了，季乐宁跑去拿了，等到回来的时候，原本处于扑街躺尸状态的许岱竟然已经坐了起来。

　　“醒了？”季乐宁把大包小包的外卖放到了饭桌上，“来吃饭吧。”
　　她又去厨房拿了碗筷，把饭菜分开来盛了。

　　许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季乐宁看着她这样就担心，生怕她下一秒就要躺回去。

　　“我没什么事，”许岱揉了揉肩，“就是太累了，有点体力透支，歇两天就好。”
　　今天的拍摄任务实在是太重了，而且她太久没有经历过这种高强度拍摄，所以出现现在这种状况还是挺正常的。

　　季乐宁索性替她把碗筷都摆好，问：“那后天的拍摄还能行吗，用不用我帮忙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推迟？”

　　“不用，这都是早就敲定好的行程，到时候别的评委也要去的，难道要因为我一个人‘太累了’改时间？”许岱懒洋洋地说，“没这个道理。”

　　季乐宁当然也明白这点，刚才那提议行不通，她也就是随口一提。

　　许岱扒了几口饭，突然想起之前的事：“说起来……”
　　季乐宁抬头看着她，结果许岱突然又露出个为难的表情，最后摇了摇头：“算了。”

　　“别算了啊，”季乐宁难得从她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当即起了兴趣，“你想问什么，尽管说。”

　　许岱磨磨蹭蹭地喝了半杯水，半晌之后才又说：“你记不记得之前那篇黑曲溪的报道？”
　　“记得。”季乐宁莫名其妙，“怎么了？”
　　“上面不是说她性取向……”许岱顿了顿，叹了口气，“就这个，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吧？”

　　季乐宁愣了愣，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联系前后文，以及许岱这个样子，她的确能猜出来许岱能问什么。然而她万万没想到，许岱竟然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而且这事儿不能细想，如果按这个思路去想……为什么许岱会问这个问题？

　　俩人对坐着，一片寂静。

　　许岱是问了之后就专心吃饭，季乐宁是在那发散思维想了半天，才艰难地问：“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别想太多，”许岱一见她这表情，就知道她八成脑补过头了，抬头说了句，“算是直觉吧。”

　　季乐宁“哦”了声：“我还是挺相信你的直觉的。”被许岱白了一眼后，她才正面回答了许岱的问题，“这个我倒是听人提过，但也没有什么实际性证据，所以没法给你准确答案。”

　　季乐宁这个人虽然偶尔会有那么点八卦，但还是有底线的八卦，并不会拿着点捕风捉影的事情出来乱说。更何况曲溪马上就是她老板，付她大量薪水的那种，她拿着人家的钱，总不能还在背后搬弄是非。

　　许岱挑着碗里的米，片刻后又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她这个样子，反而让季乐宁觉着稀奇了。不过以季乐宁对许岱的了解，如果直接问的话，大概率是问不到什么实话的，所以她决定曲折迂回一点。
　　“不说这些，”季乐宁问，“你觉着曲溪这个人这么样？”

　　“挺好的。”许岱言简意赅说了句，见季乐宁仍旧锲而不舍地盯着她，想了想，“家世很好的小姑娘吧。”说完，她又补了句，“而且我现在的工作都是她给的，你要问我对她怎么看，那肯定是感激。”

　　“就只是感激？”
　　季乐宁这问题问得有点太直白了，许岱又白了她一眼，懒得回答。
　　“那我换个问题，”季乐宁又问，“你这些年……有谈过恋爱吗？”
　　许岱：“……没有。”

　　虽然早就想到这个答案，但真听到许岱的回答后，季乐宁还是有点恍惚。
　　毕竟三年两载不太恋爱很正常，可这是近十年的光景，还是最好的十年，换了别人估计分分合合的次数估计一只手都数不清。

　　许岱忽然有点后悔，她刚才不该一时冲动，多嘴问季乐宁这个问题的。诚然以季乐宁的人品，不用担心她会把这种事情透露出去，但牵扯到感情的事情，都有点敏感。

　　季乐宁问：“我能问一句问什么吗？”像是怕许岱不高兴似的，她问完之后随即补了句，“当然了，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也随意，我就那么随口一问。”

　　许岱：“哦。”
　　在季乐宁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许岱突然说了句：“因为找不到喜欢的，看不上眼。”

　　她这个回答简单利落，季乐宁本来酝酿的感情瞬间被“看不上眼”四个字打败了，噎的说不出话来。

　　也是，许岱才不是那种会因为“顾念旧情”这种理由消沉这么些年的，对她而言，也没有什么情伤不情伤。喜欢了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就分开，会不会找新的人只取决于自己是否有这个兴趣，而不是其他。

　　季乐宁觉着自己这一晚上问的问题简直是在许岱的底线边缘试探，问到这地步，终于知情识趣地闭了嘴。

　　许岱匆匆吃了饭，又强撑着去卸妆，洗了个澡，直接回去睡觉了。
　　她从傍晚开始倒头就睡，跟以前的作息半点沾不着边，而相对的后遗症是……她一觉醒来的时候，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五点。

　　凌晨五点。
　　这是个很尴尬的时间，继续睡吧，好像也睡不了多久，但是如果不睡，起床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难道就这么干耗着吗？

　　许岱很少在这个时间点起床过，以至于盯着手机看了会儿，愣是没想起来自己应该干什么。

　　她机械性地翻了翻手机，想要给自己平时玩的手游清个日常，结果发现竟然刚巧停服维护。
　　许岱：“……”
　　于是只好漫无目的地翻看着社交软件，浏览着没什么意义的消息。

　　她微信上的联系人不算多，能在这个时间点联系一个都没。

　　往下翻聊天记录。
　　几天前有要钱的消息，被她给拖黑了。

　　到现在为止，许岱的所有钱已经全花完，基本上算是靠着季乐宁过。不过这档综艺节目的合约已经签下来的，曲溪开出的价格很好，应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拿到这笔钱。
　　但许岱也没准备再去给她了。
　　这是个无底洞，许岱自问也不是个圣母，做不到毁家纾难……就算那个人是她的生母。

　　曾经有人评价过她，说她是“冷心冷情”，许岱觉着这个评价也算是公正。

　　对她而言，别人在乎的爱情、亲情都无足轻重，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就算这些年基本上都是一个人的状态，她也很少会有“孤单”这种情绪，更不需要通过与别人建立什么感情来获得安慰感。

　　她正漫无目的地翻看着朋友圈，突然有消息提醒，显示曲溪点赞了一条她的朋友圈。

　　那是早前她回北京的时候拍的一张夜景，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许岱愣了愣，又看了眼时间。
　　以她对曲溪的了解，这实在是不太像曲溪起床的时间点，所以许岱更倾向于她这是出去通宵玩了。
　　许岱皱了皱眉，虽然觉着这样不太好，但这些事情也不是她能管的。前一段跟曲溪相处得比较融洽的时候，她偶尔会在睡前的闲聊里劝两句，科普一下作息不规律的坏处。

　　但现在明显不合适。

　　下意识的，许岱又想起来在更衣室时候的情形。

　　她平时虽然对大多数事情都不上心，但并不傻，能感觉到曲溪眼神不大对。所以在曲溪提出想跟她聊聊的时候，她选择了逃避。这其中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长时间工作之后太累，可另一部分，却是她下意识的主观逃避。

　　许岱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曲溪。
　　她虽然并不在乎感情的事，但不可否认，这是个敏感的话题。如果一旦说开，很有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再见面的时候难免尴尬。
　　如果换成别人，或许许岱根本不会去想这些事情，但这是曲溪，许岱暂时还不想跟她走到那一步。

　　许岱正漫无目的地乱想着，随手一刷新，突然刷出一张曲溪的朋友圈。

　　是刚发的，她跟好友在一起聚会的照片。
　　刚好证实了许岱刚才的猜想。

　　鬼使神差的，许岱点进了曲溪的朋友圈，翻看着记录。

　　单从朋友圈来看，曲溪就是个家境优渥的小姑娘，玩心重，发的大多都是一些跟朋友聚会的照片，还有四处游玩的风景照，几乎没什么正事。
　　春季的时候，她还一直在国外，根据她的朋友圈内容推断，是两个月前才回的国。

　　看着看着，许岱觉出点不对劲。

　　因为从这些内容来看，曲溪就是个什么事都不管只知道花钱的大小姐，完全没提过半点工作上的事情。但就季乐宁所说的，曲溪实际上在国内也是有个公司的，而且规模还不小，只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公司在她名下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
　　是她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提及自己事业吗？

　　许岱就靠着翻曲溪的朋友圈，消磨了不少时间，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翻到了四年前的内容。
　　手机界面停留在曲溪四年前入学的那条朋友圈。

　　没有配字，只有一张照片。
　　那时候的曲溪还是短发，简洁又利落，穿了条牛仔长裙。她站在喷水池仅有一掌宽的边沿上，双手微微撑开保持平衡，侧过头看着镜头，脸上带着点调皮的笑。
　　阳光很好，透过树叶斜照在她脸上，眼神很亮。
　　明明像是不经意间随手拍的照片，但光影效果却出乎意料的好。

　　也说不出为什么，许岱就这么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半晌，等到客厅传来动静，她才关了手机，起床了。

　　洗漱的时候，许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自打她跟曲溪认识以来，曲溪大都是带着笑意，但从来没有过像那张照片上的笑容。
　　曲溪的笑一直很甜，以至于初见的时候她跟季乐宁都差点被蒙骗了过去，可跟那张照片对比之后，现在的笑就显得格外的没诚意了。

　　许岱很少会在别人身上耗费太多时间，但这次却不知不觉地想了曲溪许久。

　　早饭依旧是点的外卖，小区外面的早点店送来的，白粥包子加小菜。

　　许岱拿了个包子咬了口，而后才问：“不用我来煮饭吗？”

　　“你起得倒是早，”季乐宁跟她打了个招呼，“不用了，你最近就好好休息，尤其是今天，毕竟明天还有拍摄计划。”说完，她又专门提了个醒，“你做好心理准备，要知道你们五个人之前没有磨合过，明天的拍摄八成顺利不了。”

　　昨天许岱的个人拍摄，季乐宁虽然担心，但纯属拍摄前的例行焦躁，实际上还是信任许岱的个人能力的。但对于明天的群体拍摄，她是真没抱太大希望，只希望别闹出什么矛盾就行。
　　如果是那种相对来说比较水的拍摄，或者敷衍敷衍也能过，但是有导演和卜宇以及曲溪在，敷衍是不可能的。

　　许岱点点头：“好。”

　　“哦对，明天你也该见着李芊芊了，”季乐宁尽量公正地说，“她这个人脾气不太好。”

　　许岱：“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季乐宁说得直白了点：“你应该知道，她之前一直想要拿下总评委这个位置，但曲溪最后给了你。所以我觉着，她明天说不准会为难你。”

　　“哦，”许岱淡淡地应了声，表示自己了解了，随后又问了句，“你跟我说这个，是希望我忍一下她还是怎么的？”

　　这问题问得直白，又仿佛带了点挑衅。
　　然而季乐宁知道许岱这完全就是想什么说什么，问一下她的意见而已。
　　季乐宁想了想：“尽量不要起争端吧，免得被人借题发挥。”

　　许岱又点了点头：“那好，我尽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