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等我知晓》习习清歌

51、绮梦

　　知晓又想起了第一次遇见邓晨光的样子，那时候的他是怎么样的存在呢？

　　不是高高在上的王子，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而是一束光，恰巧落在了她湿漉漉的眼睛里，慢慢蒸干了她对生活的失望，慢慢地填满了她对未来的期望。

　　她从没想过她会有和他真正成为朋友的那一天，虽然通过清子认识了他，但是她知道他们一直都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他走在阳光明媚的风景里，而她摸索着他走过的风景寻找着光明。

　　如果可以，真想变成一朵开在晨曦里是雏菊，高高的昂起美丽的花托，正大光明地享受普落的阳光。

　　你在这干什么？

　　邓晨光见知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以为知晓没有听见又问了一一遍。

　　知晓以为自己幻听了，将视线从那一小丛三角梅的玫红色中移开看见邓晨光站在她身旁奇怪的打量着她，耳旁不禁有些微红。

　　知晓涩涩地说自己在赏花。

　　“走吧，肚子有点饿了，一起去饭堂吃饭吗？”

　　邓晨光对着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像个讨要糖果的五岁孩子。

　　知晓觉得这一次自己肯定又是在幻听了。

　　可原来邓晨光也不是一直顶着高冷人设的人啊，偶尔的淘气也是蛮可爱的。

　　知晓就这样跟着邓晨光走了，走过的一路，芳草萋萋，心花路放，天空都格外的蓝澈，只因她问“我和你吃饭，你女朋友不介意吗？”，他答：“我没有女朋友”，她又问：“小曦不是你女朋友？”，他又答:“她是我妹妹”。

　　她坐在饭堂那一张小圆桌上看着端着两碗汤的餐盘朝自己方向走来的他的时候，甚至无法相信邓晨光真的约她一起吃饭了，而她自己也不矜持地答应了。可随后又想，喜欢一个人恨不得24小时都将视线黏在他身上，要那么多矜持干什么？原本还觉得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自己应该放弃了，真相后只觉得自己傻得冒泡。

　　邓晨光将打好的一碗汤放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说完谢谢后，脸又不争气地更红了。

　　邓晨光问她是不是有点热，知晓只能尴尬地说有点。

　　其实哪里是有点，她觉得非常热，汗水都顺着脊背淌了下来。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平时她不是特别在乎别人的目光，只是今天格外的地在意别人投过来的或好奇或羡慕的眼光。

　　怎么今天每个人怎么都那么奇怪。

　　包君年先是对她笑得莫名奇妙，然后是遇到邓晨光，他居然约她吃饭。知晓甚至想，邓晨光是不是也是有点喜欢自己的，但随后又不敢多想。有太多的希望是要有更多的失望的，顺其自然吧。

　　她坚持用自己的饭卡刷了饭，邓晨光没有太过明显的表情。

　　开始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谁也不说话，知晓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还是不敢直接地看邓晨光，她却忍不住时不时偷偷地用余光打量着他，他在优雅地用勺子喝汤，薄薄的嘴唇红润莹亮，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到沐浴在阳光里的樱桃，她真想将樱桃含在嘴里，他修长的手亦是如此地赏心悦目，食物在他的手里好像都变成了一件件艺术品，好想变成他盘里的艺术品......知晓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龌龊，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去这样想。

　　然后是邓晨光露在衬衫领上的滚动的喉结，他低低地声音透着一丝笑意抵达她的耳畔。

　　“看着我能吃饱吗？”

　　知晓想说“能”，但最后只觉得太尴尬了，什么也没有说。

　　他居然又再一次对着她笑了，真的太奇怪了，太不可思议了。

　　那一笑不倾城，却倾了她的世界。

　　后来许是邓晨光觉得两人相处的氛围太过安静，他找了很多的话题，他对着她说吃多点，问她最近学习怎么样，乐谱学得怎么样，小提琴练得怎么样......

　　邓晨光的声音犹如大提琴低低的弦音回荡在这间人声渐渐有些嘈杂的饭堂里，她也只听见了他的声音。

　　这一刻的时间好像能够凝固，远处是莽撞地撞到了食堂阿姨推着餐具车的大一新生，他的皮肤因军训被晒得有点黑，对着嗔怪的饭堂阿姨露出白白的牙齿，身穿的迷彩服像一面招摇的旗帜飘扬过海，又没入地平线，也有似乎刚睡醒的学生，穿着拖鞋就直接跑了出来，拖鞋走动的声音由近及远，渐渐淹没在来来往往地杂谈声里。近处也有几桌情侣有说有笑地在低低交谈着什么。跑完3000米后，上午的校运会告一段落，校道上的学生蜂拥而至。

　　窗外仍旧是蓝蓝的天空，校园广播里播放着的不知名的曲调随白鸽盘旋，带来遥远而熟悉的甜蜜记忆。温和的阳光透过薄薄的透明玻璃悄悄来到，两个嘴角带笑的人都沉浸在这一片温暖而微妙的交谈里。

　　如果不是另一个人的出现，这顿饭应该是完美的吧，知晓想。

　　知晓还沉浸在邓晨光“多喝点汤”的温柔乡里的时候，包君年就已经端着自己的饭一屁股就坐在了知晓旁边的凳子上，完全地忽略知晓和邓晨光眼里的表达。

　　“你坐这干什么？”知晓觉得这人真是阴魂不散啊，怎么哪哪都能见到他，她已经在饭堂遇见过他很多次了，每次都是她和舍友刚选好桌子坐下的一分钟后，然后又每次舍友恰好都遇见自己的男朋友，不得不留她和包君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吃饭......

　　“吃饭啊”包君年选择无视两人的目光，反正他的脸皮一直都是这么厚。且不由分说地就顺手拿了知晓放在桌面的一瓶矿泉水一阵猛灌。

　　知晓看了看周围，确实是高峰期，无空桌椅了。也不好意思赶人走，何况她还是不仅一次见识过他的厚脸皮的。

　　“哎，你怎么喝我的水啊”知晓怒，真想拿筷子敲他的头，但在邓晨光面前还是要表现得淑女一点的~

　　“这不是你买给我喝的吗？”

　　“.......”知晓竟然无言以对，好像还真的是自己之前买给他的。

　　知晓不想理那个突然的入侵者，但是包君年喝完水后看看知晓的餐盘又给她夹了自己的一个小鸡腿，还嘴里苦口婆心着“瘦得像个猴子，多吃点”，也完全不理会邓晨光投来的目光。

　　“你才是猴子”知晓嘟囔着把鸡腿还给了包君年，好想挖个地洞遁了。

　　“哦，不是猴子，是只柯基”

　　“.......”知晓泪目，谁快来把这暴君请走。

　　她不承认自己腿短，她是有点矮，但腿不短啊—_—

　　最后那顿饭也不知道怎么结束的，邓晨光接收到包君年挑衅的目光最终也没有说些什么，突然接到辅导员电话的他，不得不对知晓说抱歉先走了一步。

　　知晓看着邓晨光仓促离去的身影，忽然觉得这个背影非常的落寞。

　　像是听到了大雨落在老榕树青黄的叶面上折断了翅膀的声音，即使风化作长长的针线也再无法修补碎裂的虚空阴影了。

　　她不在理会包君年无赖的“强留”，收拾完餐盘就跑了。

　　校运会没有因为谁的缺席就暂停了精彩，收到群里的消息后，知晓回到宿舍背起小提琴就走了。

　　小提琴的排练又加紧了，原本的一周一次，变成了一周两次，因为再过两周，乐队就要有一次比较正式的演出。虽然只是一个社区的娱乐活动比赛，但是知晓还是兴奋了很久。

　　上次出游，邓晨光没有来，这次他应该会来吧。

　　知晓想，只要想到有机会和他同台演出，再难的曲子自己也要学会练熟。

　　晨光，你是我的梦。

　　这次排练的曲子是一个大联奏

　　经过一周时候的勤奋练习，知晓把多数曲子都练到了融会贯通的地步，只是有一首曲子她一直把握不了节奏，为此困扰了很久。

　　知晓想了很久还是联系了邓晨光。不知怎的，就是想见他，原本是怕没有理由地找他会显得自己居心不良，有了理由，知晓连做梦都笑了。

　　大三的学生其实还是比较忙的，但是邓晨光很快答应了知晓的求教。

　　背着小提琴按着指示找到邓晨光的时候，从虚掩的门里看到他正聚精会神地练习钢琴。

　　知晓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的打扰。她是来找他的，她却站在教室门口像个呆子似的听他弹钢琴。

　　秦茉莉曾经问过她，以后想找什么样的男朋友，她说自己想找个会谈钢琴的，如果每天他都弹钢琴给自己听，那么她一定会幸福死的。

　　知晓又再一次问了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其实她不是喜欢谈钢琴的吧，她喜欢的从来就是那个他。

　　知晓和秦茉莉玩的时候，她们曾无数次的提到彼此喜欢的男孩。但是秦茉莉没有见过邓晨光，在游乐场第一次见到真人，过后还不忘揶揄知晓一番，当然也不止一次怂恿知晓去大胆表白。可那个时候误以为邓晨光的女朋友是小曦，所以知晓的理由总是誓死不当第三者，秦茉莉却意味深长地说“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表白即使失败也比没有一丝希望好”。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谁是当局者，谁是旁观者，谁又说得清呢？知晓觉得自己无论是哪一个，都还没有勇气对他说出那几个字。

　　如果你喜欢的那个人，也刚好喜欢你，这是最大的幸运，但迄今为止，知晓觉得自己还不是幸运的。

　　琴声随着知晓回到现实的思绪戛然而止。收到邓晨光发来问“到哪了”的短信的时候，知晓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看见他笑，她也笑。

　　一切都发生在彼此最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