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僧渡鬼》木尺素

20、立威

　　谢容在庄皇后那里耽误的时间颇久，待到殿前司报道的时候，已快日落西山。

　　所谓殿前司，属夏国禁军体制。
　　夏国禁军主要包括三个部门，殿前司、廷卫司、重兵司；构成帝都军事防御的三道防线。
　　禁军由六大军队主力构成，分别是赤火军，疾风军，徐林军，虎啸军，山巍军，长歌军。

　　谢容任殿前司中郎将，也就是皇帝皇后的安全，由他全权负责，责任不可谓不重大。

　　殿前司管理的禁军为赤火军，左军负责皇帝安全，右军负责皇后安全；太子死后，皇帝迟迟没立新太子，故而保护太子的长歌军也暂由殿前司代管。
　　所以，谢容手下相当于一下子有了赤火、长歌两大军。

　　禁军三大部门之上，又有禁军属统领三个部门，大统领为禁军总指挥使，正二品，叫东方勿。此人该是谢容的顶头上司。谢容首先该见的人是他。

　　但夏国为削弱各地方军事势力，禁军的虎啸、山巍二军会轮流驻守边陲，包括禁军总指挥使，也要去边陲驻扎。

　　今年，轮到东方勿去边陲的日子。他刚走不久，谁代管禁军，还没有定论。
　　所以谢容暂时没有上司，先把手下管好就是。

　　今次，他该见的，主要是赤火左右二军、长歌军的首领，以及下面各班主要的负责人。

　　等谢容到的时候，除了值班的，其余人都到齐了——只除了赤火右军的首领以及其下面整个班子。

　　谢容是提前做过功课的人，自然知道此人叫齐阳晖，当即厉色问道：“齐阳晖何在？他今天当值不成？”

　　听了这话，赤火左军首领刘相如、长歌军首领莫然均把头一低，暂时默不作声。

　　“说话！哑巴了？！”谢容站在夕阳里，眉目坚毅。
　　他明明犹穿着僧袍，却给人一种身着铠甲、坚不可破的感觉。

　　毕竟，谢容上一世是雪来城大将军，征战无数、杀戮无数。
　　过去十八年的和尚生活，他只是敛去了这种气势。

　　如今，他严肃起来，这股大将气势自然遮掩不住，确实一时竟把刘相如、莫然均唬住了。
　　他们看着谢容，终究不觉得这只是个漂亮的、十八岁的年轻花瓶，而是确有几分本事。

　　长歌军首领莫然上前一步，开口说道：“齐首领的原话是，您跟咱们约定的时间，本该是一个时辰前。是您迟到了。您没按时来，算失约，他这么走了，不是他的问题。”

　　“可知道他去哪儿了？”谢容抬眉。
　　“这……确实不知道。”莫然道。

　　“赤火二军、长歌军，均为我殿前司禁军，三军本该为一体。那你们为什么不跟着他一起走？其实他说得不算错。确实是我来晚了，错过了时间。”
　　谢容这么说，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让人猜不透他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的。

　　“这……”莫然和刘相如面面相觑，没答出话。

　　“由你来说吧，你觉得他做得对吗？”谢容看向刚才没答话的赤火左军首领刘相如。
　　刘相如抬头，瞥一眼谢容的神色，看不出阴晴，只得顺着他的话，说道：“确实不算错，不过……”

　　没等刘相如把“不过”后面的话说完，谢容却突然厉了色，嘲道：“不算错？如果你觉得他做的对，为何不跟他一起走？”
　　刘相如皱眉：“属下……”

　　“他走的时候，你阻拦了吗？”谢容再问。
　　“略作了劝阻。”刘相如实话实说。

　　“那你呢？”谢容看向长歌军首领莫然。
　　莫然皱了皱眉，也只得如实回答道：“长歌军归殿前司管理的时日还不长，与赤火军算不上熟。属下……确实出于不想招惹同僚的心思，没有多加劝阻。”

　　谢容听了这话，终究拂袖看向二人，厉声道：“战场上不容任何差错，没有任何模棱两可的说法！如果你们觉得他做错，哪怕是平级，也该尽力把他留下来！绑他，揍他，也无妨。”
　　“当然，如果你们觉得他做得对，那就干脆和他一起走。如今他走了，你俩留下，这是做什么，卖队友、讨好我这个新上任的中郎将？”
　　“殿前司三军不齐心，就是一盘散沙，将来如何成事？！”

　　两人均静默片刻，其后，刘相如上前一步，看向谢容。“明空大人，可这毕竟不是战时。对于此事，我不劝阻的原因，我想单独同你说，借一步说话。”

　　谢容眯了眯眼，朝他招招手，终究带着他到旁边一僻静角落。
　　“说吧。有何事，要与我单独说？”

　　刘相如拱手，看向谢容，“那我就明说了。右军负责皇后及妃子们的安全，齐阳晖作为右军首领，自然受皇后青睐。如今您竟直接被皇后任命为中郎将，地位在他之上，他或许心有不服，刻意让你难堪。”

　　“所以，你告诉我这点，是想如何？”谢容抬眉。
　　刘相如说完这话，并没能等到意料之中的反应，脸色一下子白了。

　　“看来，我刚才说的话，你还没听明白。战场上，不讲究那么多背后的原因。错就是错，对就是对，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留，你们的心，决不能散！一散，必输。”
　　“属下——”

　　谢容拂袖，神色愈发严肃，大声开口，让不远处的莫然等人也能听到。“除了心要齐以外，我还想让你们知道，玩弄权术，那是谋士们干的事。身为军士，心思不该用在这种事情上面。我不是让你们做有勇无谋的庸才，但你们要把眼光放长远，把智谋用在家国大事上，用在制敌上，而不是放在算计自己的战友上！”

　　“属下知错。属下并无此意——”刘相如到底也跪了下来。

　　“够了。”谢容转身，往院中走去，道，“不管是齐阳晖有错，还是你们有错，你们是并肩作战的兄弟，有难一起扛，有罚一起受。把他给我抓回来，一起受罚！”

　　于是，谢容刚上任，就这么浩浩荡荡带着一群人马出了帝宫，去帝都搜人了。

　　其实，对于今天为何会发生这一茬，谢容心里也是跟明镜一样，都是清楚的。
　　很可能这齐阳晖这么做，反倒是皇后授意的。

　　能在禁军做坐到齐阳晖这个位置的，不是傻叉。就算他心里有不服，就算谢容真的是凭裙带关系上位的，那也凭的是皇后的关系，他不可能跟皇后过不去。
　　但对于空降的谢容，这些人心中难免有不服，只是这不服，会让他们憋在心里。

　　而皇后故意让齐阳晖这么做，一来是给谢容出道考题，看他如何应对此事；二来，实则是在帮谢容，趁此机会，让殿前司的几个首领把心里的怀疑和火气，摆到明面上来，让谢容一次性解决，趁机让他们对谢容心服口服，免得日后再在关键时刻惹出幺蛾子。

　　最后谢容是在红粉街的鸳鸯楼找到齐阳晖，并亲自把他逮回殿前司的。

　　红粉街，位于玉兔街隔壁，帝都怀尺著名的烟花场所。
　　齐阳晖和下面几个小兵换了常服在喝酒听曲儿。

　　按理说，今天不该他们当值，在夏国逛窑子也不犯法，人家下了班，脱了官服，换上常服，过过个人生活，本也无伤大雅。
　　但谢容到底以整顿军纪的名义，把这几个人抓了回去。

　　齐阳晖到底怕谢容下狠手，一路上挤眉弄眼，暗示了他，是皇后要求他这么做的。他其实是友军。
　　谢容没理他，等到了殿前司，一脚踹向他屁股，让他跪在地上，然后狠狠给了他一鞭子。

　　好在那鞭子看上去厉害，落到齐阳晖身上时并不算太重。
　　齐阳晖朝谢容挤挤眼睛，暗示收到了他的诚意，但苦肉计还是要演好，当即“嗷嗷”叫出声。
　　给了他一鞭子后，谢容没继续动手。

　　谢容让齐阳晖、刘相如、莫然三个人出列，其余人围观。

　　天色已黑，偌大的场地上点了灯。
　　谢容站在中间，面前则站着另外三个首领，其余禁军都蹲在了旁边喜闻乐见观看。

　　谢容上前一步。“今天，我欲罚你们，缘由有三：第一、不信守承诺，失约，此指赤火右军首领齐阳晖；第二，你们均为殿前司禁军，不团结、不齐心，这错你们三人皆有；第三、有玩弄权术之嫌，这危及殿前司的安稳，也就危及陛下、皇后的安全，危及整个夏国！这错，说的就是你刘相如，你错最大！若我揣测错了，你也忍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当然。我也有错，错在迟到了一个时辰。咱们赏罚公平，你们少不了挨鞭子。但挨鞭子之前，你们一人可以给我一拳，大力打。齐阳晖，这事因你而起，你也是最不服我迟到的。你先来。”
　　谢容看向齐阳晖，朝他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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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许深，你家谢和尚帅不帅？攻不攻？
所以下一章快和你家和尚见面~~~
下章有小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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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评求评嘤嘤嘤~~~
是不是大家会觉得这种跑背景剧情的章节无聊了，这两章评论都少了T^T。
下章两个人见面，继续斗智斗勇小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