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僧渡鬼》木尺素

15、骗子

　　这姑娘被谢容隔空用灵力托了一下，按理站着落地没有问题，可是她还是倒在了地上。
　　谢容上前一步查看，才发现她胸口中了一刀，正不断朝外流血。

　　谢容点住她几个止血的穴，朝楼上看了一眼。

　　楼上有人戴着银色面具，探了个头出来，望向谢容：“你什么人？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

　　谢容收回视线，直觉性地朝许深看了一眼。
　　但许深径直隐匿了实体，故而那人只看见了谢容、没有看见许深。

　　所以，哪怕谢容现在不想管这事儿，也晚了。
　　——楼上那个面具人，看见他的脸了。

　　不管他救不救这姑娘，横竖，他是“偶然”撞见杀人现场、并且和凶手打了照面。
　　那面具杀手可不得灭他的口吗？

　　许深，你这个……
　　谢容好气啊，但是到底对着他骂不出半个脏字。

　　转而，谢容朝地上的姑娘看了一眼，发现她竟然还在流血。
　　——这实在太不应该。

　　此刻，楼上的面具男御剑从窗户上落下来，朝谢容打出一记含着杀气的掌风。
　　谢容打出一个念珠，念珠骤然周身迸发出金光，困住杀手。

　　谢容蹙了蹙眉，看向地上的姑娘。
　　他这辈子好歹当了十八年的和尚，这点慈悲心还是有，当即还是上前抱起了姑娘。
　　谢容左肩扛着姑娘，右手再打出一颗念珠，整个人踏珠而起，顷刻之间消失在天地间。

　　转瞬之间，谢容回到客栈房间。
　　他自信以他的身手，那面具杀手不可能跟来，当然，许深能跟来。

　　果然，许深很快出现在他房中。
　　许深上前一步，看向谢容肩上的姑娘，道：“看样子，她中的不是一般的刀伤。”

　　谢容也无暇质问许深，把姑娘放在床榻上，发现她胸口的伤口一直在流血。
　　与此同时，姑娘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若血再止不住，她怕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谢容手凝法决，试图用佛系治疗术治疗她。
　　可她的胸口流出的血里竟隐隐呈现出一股黑色。

　　谢容立刻蹙眉，看向许深。“有魔息？！这杀手到底什么人？许深——”
　　许深看向他。“先救她，我稍后跟你解释。看她的样子，伤她的利器，似乎感染了魔气，需用神兵上蕴含的神息，方可压制。”

　　这个世界分人、魔、神三界，神魔两界互为压制。
　　这姑娘的伤口怕是被含有魔息的匕首所伤，故而只能用蕴含神息的神兵，才能克制魔息、让她的伤口停止流血。

　　许深拿出画影剑穗，递给谢容。“拿去吧。画影剑是神兵，里面有神息。这剑穗也可以治疗她。”

　　谢容看许深一眼，摸了摸鼻子，终究道：“收起来吧。你手上的是假剑穗。真的在我这儿。”
　　许深：“……”

　　谢容手凝法印，从虚境里拿出真的画影剑穗。
　　谢容张口念了几句梵语，剑穗腾空而起，发出淡淡的蕴藏着神息的光芒。
　　最后，这道光芒在谢容的指令下打向床上的姑娘。

　　她胸口的血总算没再流了，不过整个人已经因为脱力而昏了过去。
　　谢容上前探了探她脉搏，察觉她暂时无恙，也便放下心。

　　转而，谢容看向旁边的许深。
　　许深静静看着谢容，一双黑瞳讳莫如深。“和尚，原来你骗了我。”

　　谢容上前握住他的手，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深便答：“这姑娘，是红粉街云翠坊的歌妓，是七子誉王的相好。”

　　谢容看向许深。“愿闻其详。”

　　许深道：“誉王的背后，有贵妃兰妃，有天极将军。他是舒王和烨王最大的对手。誉王的母亲、舅舅，都野心勃勃。不过誉王本人是有那么点赤子之心的。他爱这个姑娘爱得很深。但你知道的，现在是夺嫡的关键时期，任何一点点污名，都对他不利。所以，他母亲兰妃，派了人杀这个歌妓。”

　　许深这么解释，谢容也就明白过来。
　　杀歌妓，一则，断誉王所爱，让他不要沉溺儿女情长，而是专心夺嫡；二则，不要让他和青楼女子相爱的事情传出去，这有损他的颜面和声誉。

　　“你为什么引我救她？”谢容再问。
　　“我本来是自己要去救她的。”许深答，“但我恰好碰见了你。我想的是，还你一个人情。”

　　“还我人情？”谢容都被许深气笑了，“你确定不是在给我惹麻烦？”

　　“我确实是在还人情。”许深看向谢容，“我刚才已经借你的名义给誉王传了信。他应该就会来找你了。他知道你救了这歌妓，会感谢你的。誉王确实还是有几分赤子之心的。你若跟他为友，这对你有所助益。你若以后与他为敌，也无妨，他欠了你一次，你可以利用这一点。”

　　谢容听到这里，松开许深的手腕。

　　许深便再道：“我确实知道他们今晚要对这姑娘下手。但我并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手段。所以，我也不是故意在试探你这画影剑穗是不是真的。但我确实没想到……”
　　“和尚，我有意还你恩情。没想到，你给我的是假剑穗。”

　　谢容坐了下来，扶了一下额头。
　　他觉得好气啊。——听听，许深这说的都是什么。

　　明明设连环计，接二连三套路自己的人是他。
　　现在经他一番嘴炮，自己倒成了不知好歹的大恶人了。

　　谢容没好气地起身，上前再度握住许深的手腕。“你……”
　　许深看他。“怎么？不是你骗我吗？”

　　谢容握他更紧。“如果可以，我当然不愿意骗你。我之所以给你假剑穗，自有我的考量。”
　　许深面容平静。“没关系。我也不介意。就当扯平了。你等誉王吧。我走了。”

　　许深说完这话，又是要走，谢容却用力拉住他。
　　这样一来，谢容几乎把许深搂在怀里。
　　这个时候，谢容心中是有点无名火的，所以没有发现这个姿势其实是有些暧昧的。

　　谢容盯着许深的双眼，问：“许深，你在谋划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才受制于人，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不曾受制于人。”许深答得轻描淡写。

　　“好。”谢容气极反笑，“你在国寺放火，先给烨王惹上麻烦。所以，你不是在帮烨王。你在帮谁？舒王？誉王？为什么？”
　　“你问这些，是想怎么样呢？帮我？”许深看他一眼，“真心想帮我的话，为何给我假的剑穗？”

　　“那只是我怕你受制于人。我怕奸人得逞。”谢容双拳握紧，“我是真的想帮你！”
　　“那你为何帮庄后？你受制于她吗？”许深看向谢容，瞳孔的眼色突然变深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