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速成手册.》百柏白稗

13、同行

　　“不，我就要这样跟你出去。”林婉瑾抿了抿嘴角，背着手站到他面前，一步也不肯挪动。

　　赵睦也很坚持，“你不换，我就不跟你一起出去。”

　　“我可以自己出去。”林婉瑾无赖地在他面前绕了半圈，“然后跟你走同一条街，同一个方向，直到我们到达同一个目的地。”
　　“……”赵睦面露无奈，摇摇头，嘀咕了一句，“难怪孔夫子也要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我就是这么难养的，赵睦。”林婉瑾的莫名自信又一瞬恢复了，背着手跳跳哒哒蹦到赵睦面前，“现在你跟我一起出去了不？”

　　赵睦笑着后退一步，朝她举起了手，手心朝外，特是正经，“不行，你不换，我就不跟你一起走。”

　　“我就不换。”林婉瑾又蹦了两步，偏要蹦到他面前。

　　“那就没办法了。”赵睦果然不等她，对洗笔招招手，负手往外走两步，就转过身来跟林婉瑾笑吟吟地说：“那我先走了。”

　　林婉瑾已经说出去的话，怎么能收回来？咬着牙也要实践起来。

　　于是她也气呼呼地追了上去，偏要跟赵睦同行，不但要同行，她还要同赵睦走同一排。赵睦走得快了，她就小跑着追上，赵睦走得慢了，她也放缓了脚步，让他甩也甩不脱自己。

　　路上的丫鬟小厮仆妇都见着了，她也视若罔闻。

　　赵睦走了几步，停下来看看她，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看看她，好像也拿她没办法，只有摇摇头，随她来了。

　　林婉瑾厚颜无耻地寸步不离。

　　尚未出得林府，他俩就在路上碰到了赵睦的二弟赵盼。这赵盼是嫡次子，同他兄长不同，诗书学习向是得过且过，吊个车尾也是常有之事。如果说孙兴绍是装风流，那他就是真风流了。年方十六，四个丫鬟已经全做了他的通房。

　　赵盼穿着一身惨绿直裰，头戴碧玉冠，手里也拿了一把附庸风雅的绘竹林折扇，过来先瞥了林婉瑾一眼，好像被她的新模样惊了一下，脚步都停了停。然后他才转向赵睦，“大哥，你怎么跟林姑娘一起？”

　　赵睦笑回：“路上碰到了。怎么？”

　　“其实也没什么，大哥，你久不在家中，可能有些事不知道。”赵盼报复性地看了林婉瑾一眼，目中暗藏得意挑衅，“其实我同林妹妹议过亲的，你知道她有多可怕吗？她用她那个弹弓，打得我半个月出不了门啊。”

　　林婉瑾心中憋了一口气，拳头攥在袖子里，捏得死紧。又想打赵盼了。但她看了看还是笑，什么表示也没有的赵睦，又生生咽下了这口气。毕竟当时打了赵盼就是事实。

　　赵睦就问他：“我同她走这一路也没见她无缘无故打我，你是不是惹她了？”

　　林婉瑾意外地看了看赵睦，却听赵盼委屈地喊冤：“林妹妹这只母老虎，我哪敢惹她？”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赵盼这是算准了自己不会说出实情是吧！

　　林婉瑾一下子就摸出了自己藏在腰后的弹弓，尚未举起，赵盼就给她吓得以手遮面，倒退数步，“你要干嘛？我告诉你，这里可是在我家！”

　　在你家也照样打你！
　　“你家怎么了，母老虎还会看自己是待在山顶上还是待在山脚下再决定咬不咬人？今天不打得你眼瞎，我的姓就倒过来写！”林婉瑾也是豁出去了，抬手就给了他好几弹子！

　　赵盼连连躲避，连连唉叫，躲得像只找洞的绿地鼠，嘴里还要一口大哥，一口娘，好不可怜。林婉瑾却是越听心里越气，又要安上弹子打他，手中的弹弓忽然被人一拽，脱手了。

　　落到了赵睦手里。

　　林婉瑾心中更气了，强硬地把手一伸：“还我。”
　　赵睦没有还她，把弹弓收进了袖子里，“别打了，像什么样子。”

　　林婉瑾眨了眨眼，才不让眼中包上泪，还是伸着手，“还我。”
　　赵睦看看她的样子，低头笑了笑，往袖子里抽了一下弹弓，眼看着林婉瑾伸手过来要拿，又突然给塞回袖子里去了。和和气气地低声跟她说：“走吧，你不是要就这样跟我一起出门吗？”

　　林婉瑾没理他，还是皱着眉，还是伸着手。

　　赵睦忽然又看着她笑了笑，“赌的气都能填满一个园子了。”他拉了拉林婉瑾的袖子，要拉她往外走，林婉瑾不动，他又凑近了些，特别、特别小声地跟林婉瑾说：“你这样穿，挺好看的。”

　　小得林婉瑾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赵睦一瞬间就远离了她，转头特别正经地拉下脸训斥赵盼：“好端端的，林姑娘怎么会打你？你自己回去反省反省，不要把过错推到姑娘家身上。”

　　“大哥？”赵盼特别不可思议地喊了一声，好像不能置信赵睦居然跟林婉瑾站一边。

　　赵睦已经转回头，当着所有人的面，跟林婉瑾说：“林姑娘也不要生气了，同我一起出门散散心吧。好些年没回来了，这外面的街上怕是你都要比我熟？”

　　林婉瑾瞅瞅他，瞅瞅赵盼，又瞅瞅周围目瞪口呆的一干人，这才露了笑影儿。她立刻收起了不小心泄露出来的笑意，偏要撅着嘴说：“我这个向导可是要收费的。”

　　“没问题，林姑娘要什么，我就奉上什么。请。”赵睦做了个请她一起走的手势，林婉瑾也就顺水推舟，转了个身，同赵睦一起往外走。她也不理赵盼，看都不看他一眼。

　　两个人才从侧边院经了长长的九曲廊，走到前院，忽然又被匆匆跑来的赵夫人贴身丫鬟香蓉给拦住了，香蓉一边喘气，一边急道：“大少爷、林姑娘，夫人、夫人请你们二位等一等！”

　　赵睦依然是那副样子，笑得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他低头慢条斯理地理了个袖口，便同林婉瑾说：“那就等等吧。”
　　林婉瑾心想，定是赵夫人有什么要买的让赵睦带，自然不会有异议。

　　不想等来的却是赵夫人和秋姑娘两个人。赵夫人上来先对赵睦嘘寒问暖一通，又将林婉瑾夸了一顿，这才说明来意：“阿睦你和林姑娘既然要出门游玩，不妨带着韶影一同去，韶影来我们家这好些天了，也没怎么出门玩过呢。”

　　林婉瑾心里就不乐意了，立刻便自己回了赵夫人：“秋姑娘不是还在戴孝吗？怎好邀她出门？”

　　赵夫人大抵是料不到林婉瑾居然自己顶撞她，有一瞬的尴尬，柔柔地回林婉瑾：“秋姑娘这是心存孝心，所以要守孝，和真正的热孝自然不同，出门逛个街，没问题。”言毕，又期盼地看向赵睦，“阿睦，你说呢？”

　　林婉瑾也半是委屈、半是紧张地看向了赵睦。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难道就要这样生生让渡个空间出来给秋姑娘？
　　不，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