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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赵府 ...

  •   另一处,齐臻同赵睦也还没睡,齐臻一手按在帐篷支撑上,一手很无奈地叉了腰跟赵睦比划着讲道理:“赵少爷,就算我知道你那边有内应,我一个新人,又不知道到底谁,我只好通过这种方式和你寻求联合了。”

      赵睦毫不怀疑,要是自己这边出了什么差错,齐臻一定不会亮明身份,还会继续当卧底。赵睦稍稍沉吟片刻,就跟齐臻说:“我要见见连天雄。”
      “好,没问题。”
      齐臻爽快地答应下来让了个位,就领他去见了人。

      连天雄虽然被捆绑在一个木桩上,却一点不萎靡慌张,整个人还像睡榻一样躺着,哼着小曲,抖着腿,不要太惬意,好像一点不担心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赵睦掀了帘子进来,他只瞥了一眼,连动弹都不动弹一下,毫无已经身为阶下囚的自觉。

      赵睦走到他身前,蹲了下来,“能告诉我内应是谁吗?”
      “小子,这世上有白吃的食吗?”连天雄嗤笑了一声。

      赵睦也笑了笑,和和气气同他说:“你的罪状多不胜数,按律该是五马分尸的命。我听说,分尸之后的人都不会立刻死掉,在旷野上躺一两天都死不成的也有。你也是一方恶枭,如果是这种死法,也太不体面了一些。如果你告诉我内应是谁,我就帮你疏通,判个痛痛快快的斩首怎么样?”

      “呵,多活一天是一天。”连天雄不屑一顾。
      “那我有点佩服你了。”赵睦笑得更和蔼了,“你仇家那么多,万一有人把你捡去做了人彘,天天泡在辣椒水里……”

      不屑一顾的连天雄脸庞抽了抽。

      他靠着桩子缓慢地坐直了身子,被木桩子上的横杠绊了一下,没能坐得起来,英雄迟暮也不过如此,哪怕一介恶枭,大约也没想到,自己素日吃香的喝辣的,想干嘛干嘛,今日竟然会被一截短短的木杠给拦住了。他方才的惬意去了一些,面色差了一点。

      赵睦像没看到,伸手客客气气把他扶了起来。连天雄坐正了,才吐了口气,“小子,老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发誓你会帮我判个斩首?”

      “我不发誓。”赵睦还是笑得和和气气的,秀眉也弯弯,“不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连天雄铜铃一样憨实的大眼睛将他盯了盯,过了一会,才往桩子上泄气地一靠,“其实我也不知道你家的内应是谁。”

      赵睦半蹲在地上,细致地将袍脚拢起来放到膝盖上,才微微弯过头看他。

      “我只收到过他的信,说要跟我合作绑了你,没见过人。”
      “那绑了我之后,怎么处置,有说吗?”
      连天雄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绑票还能有什么处置,不都是拿了赎金就撕票?”

      “我明白了。”赵睦还是扬着淡淡笑,仿佛是在听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的事,“信件还留着吗?”
      “看过就烧了。”连天雄的眼神钉在那截横杠上。

      赵睦就从怀里摸出了几张撕下来一块的纸片,一张一张拿给连天雄看,“和这些人的笔迹有相似的没?”

      连天雄都是看一眼就摇头,所有人的笔迹都看过了,也没有相似的。

      赵睦还是微笑,最后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完好的纸笺,纸笺上还有几簇黄色桂花的印样,清新淡雅得很。“和这张纸上的笔迹像吗?”

      “不像。”连天雄只看了一眼,又摇头,“给我写的信字迹粗犷,是个男人写的。”

      赵睦没有挪开信笺,“你再仔细看看,不看字迹外形,看细处,笔锋走势之类,相不相似?”

      连天雄又转头来看了看,忽然,他盯着了某一个字,他身子前倾,杵得更近了一些,看得更就久了一点,然而最后还是摇头,“不像。没有像的。”

      赵睦再三确认之后,看不出太多情绪地收起了信纸。他站起身,看起来谦谦君子光风霁月的,“看来我是想错了,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的。”说罢,他就转身出去了。

      连天雄就翘了个脚,优哉游哉抖起来,过了片刻,忽然咦了一声,坐直了,想了想,他又无所谓地往柱子上一靠,“管他呢。”于是又优哉游哉地翘起了腿。
      *
      林婉瑾一气跑出来,不曾想兀笃笃竟遇到了晃晃荡荡的齐臻。他看到林婉瑾也很意外,连忙喊住要改道往另一边走的林婉瑾,歘歘歘单脚蹦到她面前,像在展现自己的某种天赋一样,幼稚又好笑,“林姑娘,你还有东西落我这了,你记不记得?”

      “什么东西?我不记得了。”林婉瑾没好气踢了一脚田埂上的草。

      “你就站这等我一会,不要走啊,我这就去给你拿。”

      齐臻风一样跑了,林婉瑾在田埂边等了好一阵,他又风一样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个包袱。林婉瑾定睛一看,正是她出家门带的那个。里头装的全是她娘给备的“相看用”衣裳。

      齐臻又拿了五十两递给她,“这钱也还你,那天抢你身上的钱我也是迫不得已,我本来打算你们去了镇上就让手下给你送银两的,结果找到镇上你们已经人去楼空了。林姑娘你不要往心里去啊。”

      “我当然不往心里去啦。”林婉瑾心想,还要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抢钱,她还未必会去找赵睦。不去找赵睦,她怎么会喜欢上赵睦呢?
      这就是天赐的缘分!

      赵睦现在不喜欢她,将来一定会喜欢的。
      林婉瑾自信满满,心中冒满了某种愉快的情绪,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那么愉悦开心。

      “这就好。这就好。”齐臻搓了搓手,又提议:“我送你回去睡觉吧?这么晚了。”
      林婉瑾抱住了包袱,“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硬是来来回回,把齐臻劝走了。

      林婉瑾给齐臻这一打岔,也不想在外面吹冷风了,就抱着包袱往回走。

      赵睦出了帐篷就步履匆匆,差点没看到她,就撞上了。林婉瑾灵敏地往旁边一跳,落在了田埂的梗边上。她虽然站得稳当,但看起来单脚有半边都踩在了田埂分界线上,看着像随时能后仰掉下去,危险得很。

      赵睦立刻伸手在她胳膊边虚挡了一下,看到她站稳了,才把手收回去。

      林婉瑾对着赵睦灿灿地笑了笑,“你还没睡啊。”

      赵睦应了一声,低头看了看林婉瑾。
      “我睡不着。你怎么跑外面来了,是不是在野外睡不习惯?”

      “没什么不习惯的,反正我野……”林婉瑾刚要自嘲自己野惯了,想起执剑同她说的话,不知怎的,硬生生又别扭地憋了回去,强行改口成了:“反正我也睡不着。”
      可以陪你看星星哦。

      天上的星星那么亮,好似映得林婉瑾脸庞也有点红。

      然而赵睦却说:“明天还要早起赶路,我送你回去睡觉吧。”
      林婉瑾:“……”

      第三日,齐臻的人就带着山匪们和林婉瑾等人分道扬镳了。林婉瑾等人也回到了江苏。赵睦家离林婉瑾家要近些,赵睦便先请林婉瑾在赵家住几日,等休整好了,再启程回林家。

      下了马车,扎着马尾,系着红发绳,披着比自己身体大一圈黑色翻银边裘袄的林婉瑾就随赵睦去见赵家长辈。两家算通家之好,只是住的不近,其实林婉瑾与他们也并不算陌生。

      今日赵睦到时,赵家叔叔尚未回来,赵睦便领她去了后院。那儿一家子家眷,包括他家有资历有地位的姨娘,都已经在等着了。

      赵睦脚一踏进去,赵家奶奶就先唤了一声:“阿睦你可回来了,快快,快过来给奶奶看看。”

      赵家叔母虽已中年,看着年轻得很,不像是生了四个孩子的,她在一旁捂了帕子便笑,“娘,瞧给您急的,可别冷落了我们的客人。”

      林婉瑾便也上前朝二位长辈行了礼,笑嘻嘻回道:“赵奶奶、赵叔母,只要待会有热腾腾好吃的,我一定就不会觉得受了冷落。”

      赵家奶奶就指着她笑:“这个馋猫,好好好,回头给你备一桌热腾腾好吃的,绝对亏待不了你。”

      赵睦也走到了他奶奶跟前,赵老夫人便拉了他的手,犀利的眼睛里透出慈爱光来:“高了,瘦了,黑了……你这孩子,念个书,五年都不回来,可想死奶奶了。”

      离开了五年,他在这个家里存在感很低了,要不然林婉瑾也不会都想不起他。赵睦便笑着回她:“奶奶,高了瘦了我认,这个黑了,好像没有吧。您可不能想着我离得远了,就什么可怜的词都往我身上安。”

      “你这孩子!”赵老夫人半恼地打了他一下。

      祖孙二人互相絮絮说了些这些年分别的话,便轮到了赵夫人,赵夫人也和赵老夫人一样,拉着赵睦的手,说了许多体贴关心之语,问及他路上遭遇匪徒之事,赵睦笑着回她:“有官兵助阵,不是什么大麻烦。”
      赵夫人又嘱咐了一番,方才当着林婉瑾等人的面,给了赵睦一双新靴新袜,说是她亲手做的。

      林婉瑾瞧着,鞋袜做工都十分精致,绣样也新颖,很有那么点羡慕。她娘为了让她自己做女红,就不给她做鞋袜,她日常的贴身衣袜都是执剑做出来的,相对来说,比较粗糙。

      赵夫人同赵睦寒暄完了,忽然一指一直在她身旁坐着的一个姑娘,“阿睦,这是你表妹秋韶影,你们小时候一起玩过的,可还记得么?”

      林婉瑾才觑了一眼秋韶影,赵老夫人就对她招招手,把林婉瑾叫到身边来,拍着她的黑衣裳半是嫌弃半是关怀地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怎么成天不是着黑就是穿灰的?你看看,跟你叔母家的表外甥女站到一块,哎哟,活脱脱一对黑白双煞!晦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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