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谢绝悔改》袖底澜沧

24、谢绝改造的一天

　　火红的残影如风，飞快掠过树丛草尖，飞奔蹿入榆林镇，遁入屋宇墙壁的阴影之中，避过行人的视线，在街巷中穿行。

　　那是一只毛皮火红的狐狸，纵身飞掠过的地方，风中留下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榆林镇上空，两道无法看见的虚影一前一后，紧跟着火红狐狸的脚步。

　　郁寒声魂念化作的龙形在前，龙神虚影紧随其后，沉声喝道：“快停下，你跟着他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郁寒声低声茫然的回答。

　　风从迎面吹来，除了狐妖身上飘来的血腥气，闇云堂中听见的凄厉惨叫，也正在不断从狐妖身上传来，飘进郁寒声耳中，时而哭喊求救，时而尖声咒骂，细若游丝，时断时续。

　　这声音不知为何吸引着郁寒声，如同牵引风筝的丝线，他回过神来之时已经循着这段声息追在狐妖身后，不知不觉跟了上来，被焦急的龙神唤醒，依然没有离开的念头。

　　好在郁寒声神智清醒，急忙将自己的情况告诉龙神。

　　一声一声惨叫从狐妖身上传来，但却不是狐妖发出的声音。非但如此，看狐妖的反应，似乎并不能听见这些声响。

　　郁寒声被这一声声哭喊叫得头皮发麻，龙神也听不见惨叫，然而听了郁寒声的诉说，凝神感应过后，确定在狐妖身上，的确有什么异样的存在。

　　火红的狐狸如一团火焰跃动，潜伏在阴影中行走，毛皮柔软的随着阴影大小改变形状颜色，混淆人们的视觉。

　　妖兽为了隐匿踪迹，多居住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或隐蔽的悬崖深谷中。

　　这只狐妖却一反常态，越过石墙钻进一户民居，顶开一间厢房虚掩的门扉，就这么进入了房间。

　　房屋院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妖气，咒法术式流光隐现，让人不自觉忽略此处屋宇的存在，也将里面存在的气息与外界遮断。

　　龙神哼了一声，道：“这小妖修为不深，术法倒有些来历，难怪行事如此嚣张，敢直接找上仙宗门派挑衅！”

　　两道龙影在屋宇上方徘徊，哭喊声在狐妖进屋之后瞬间微弱了许多，然而那古怪的吸引力却有增无减。

　　理智拼命抑制马上钻进屋去的冲动，郁寒声问龙神：“前辈，接下来……”

　　“去看看吧，”龙神道，“在此处的只是你分出的一缕神识，如同正身本体下分离出影子独立行动，身在影存，而影子即便受到损伤，对正体的影响也有限。不用担心，去看看这妖物搞什么鬼！”

　　龙神虚影过于巨大，整座民房还不及他头颅大小，狐妖进入的厢房更是只容得下他一只眼睛。

　　龙神索性取下左眼，化目为珠交给郁寒声。携带龙神一目，郁寒声蜿蜒降落，轻飘飘的魂念如同无物，无声无息穿过禁制。

　　妖气形成的无形屏障，将院内院外分隔成两个世界。

　　郁寒声还没进屋，就被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冲得身形一滞，魂念不需要呼吸，也在一刹那间产生了真切的窒息之感。

　　耳边那勾魂摄魄的哭叫又变得尖锐清晰起来。

　　进入厢房，里面一片昏暗。慢慢适应屋内黯淡的光线，郁寒声环顾四周，一时没有找到狐妖所在，就见屋内四壁徒然，窗户封死，没有任何家具。

　　四面墙壁原是雪白，现下仿佛涂满了干涸的血迹，变成了黑红浑浊的颜色，散发着浓郁的腥臭味。

　　满目黑红扭曲，龙神眼光老辣，一眼从这纵横斑驳的纹路中看出端倪，冷哼一声，道：“养尸阵！”

　　郁寒声一愣，问：“什么？”

　　龙神道：“好个孽畜，它怕是把整座民房改成了一个养尸容器，你进后堂往北走，看看这畜生养了什么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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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厢房东北角门出去，几步宽的一座小天井，四面用木板封死，同样涂抹成黑红色，血迹混合妖气涂抹成的咒纹如腐水腥臭，缓缓流动。

　　天井过去又是一间房，同样四壁黑红，穿过过道，正北一间小屋，狐妖顶开房门走进去，就看见无数黑红纹路尽皆交汇于此，蛛网般四处延展的咒纹在房间正中凝合，一团肉块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咒纹犹如血管，肉块仿佛心脏，有规律的一蠕一蠕跳动着，红的黑的光芒交替明灭。

　　狐妖走到肉块跟前，说一声“开饭”，张口反刍作呕，吐出一块块黏糊糊的肉块内脏——正是袭击闇云堂弟子所得，从修士身上吞吃下去的心肝。

　　郁寒声跟了过来，正看见这一幕，耳中嗡的一声，只感到那不绝于耳的哭喊又凄凉了许多，隐约听出是个稚嫩少年的口音，喊道：“不要……住口……救救我……救救我……”

　　内脏掉落到肉块上，如同水泼入泥，发出滋滋的泥泞声响，不算缓慢的融为一体。

　　肉块吸收着内脏，狐妖伏在地上辛苦的喘了一会儿，从虚弱中恢复过来，站起来走到肉块前，抬起一只前爪轻轻摸了摸，道：“小家伙，多吃点，快些长大。你老子娘还等着你替他们报仇雪恨，你可要争点气。”

　　说着走到角落，叼来一个木盒打开，露出里面白生生一对头骨，放在蠕动的肉块跟前。

　　郁寒声耳中，嘤嘤呜呜的哭声一哽，少年的声音细弱的唤道：“爹……娘……”

　　他听见的喊叫是这肉块在说话，而且这两个骷髅头骨还是他的双亲？

　　郁寒声十分惊讶，正要把这件事告诉龙神，忽然，耳中一直回荡的哭喊如琴上弦断，在一声黯哑含混的啜泣之后，骤然归于沉寂。

　　“嗯？”

　　有什么东西消失了，龙神若有所觉。

　　然而下一刻，它就没有闲暇再去操心其它。通过化作珠子的左目，龙神看见郁寒声忽然一头冲向肉块，看得出不是自愿的，清醒着的少年竭力想要控制行动，挣扎摆脱，然而如同被卷进激流漩涡之中，只一眨眼就被血色吞没，如同那些落在肉块上的内脏，龙形瞬间没入肉块，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