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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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你先穿上衣裳吧。”老夫人坐下后见她还只着了个单裤，便叫她穿好衣裤说话。
深棠心中叹息，现在他们倒是想起来这个庶女了？可惜她早已不是那个绵软的庶女，这个机会她无论如何也都不会放过。她恭敬的低垂着头，小声道：“多谢老夫人，不过我这衣柜里，也没什么东西了。”
老夫人愣了，深棠摆出一丝苦笑：“老夫人有所不知，我晕着的几日，那几个丫鬟仆妇把我衣柜里的棉衣、房间里的黑炭都拿走了。我身边这小丫头夭夭想拦着她们，还被她们推搡白挨了一巴掌。自打孙姨娘死了，她们也都不听话给我守夜了，那日我病得起不来床，夭夭又去给我熬药不在身边，我想喝水，说了半日，也没人理我，反倒挨上了翠儿一顿巴掌。”
深棠说完，幽幽的看了一眼春泽，对老夫人道：“深棠实在太冷了，不知老夫人房里的几位姐姐还有没有多余的棉裤棉裙，借我一件穿一会儿？”
叶老夫人本正斟酌着如何开口劝说深棠站在叶家这边，可如今看到此情此景，又听了深棠说的话，还真不知这口如何开了。若说深棠也是叶家的骨血，可为何她吃穿用度竟不如自己身边的丫鬟？孙姨娘死后深棠病了却无人照拂，叶家如何有脸去要她站在叶府这边？
叶老夫人素来自尊，却被深棠这句话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半晌，老夫人回身对春泽道：“你快去芙华居找梅姨娘要两身浅荷的衣裳。”
“不必劳烦这位姐姐，老夫人统共就带了这么几个人，让他们都留下来伺候老夫人吧，夭夭，你去吧。”若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去了，莫说衣服，就是金银珠宝都不难要来，可事后只怕那梅姨娘和庶姐浅荷都要记恨她管她们要东西。还不如干脆就让夭夭过去，夭夭不过是她的丫鬟，梅姨娘定会出言辱骂，上次夭夭给她熬药去向梅姨娘借一个药壶都被梅姨娘隔着墙骂了半日，这次她一定要让老夫人好好听听梅姨娘是怎么撒泼的。
果不其然，夭夭才出去没多一会儿，便传来梅姨娘的骂声：“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动不动就要东要西的！怎么不跟着叶城一块死了算了！”
梅姨娘骂的十分厉害，还骂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话，老夫人听得脸色铁青。老夫人这次过来因着不想声张，并无人知晓，那梅姨娘兴许是以为这里反正也少有人来，便更骂的肆无忌惮。
半晌，夭夭回来了，却空着手。
叶老夫人早已看出深棠心中所想，挑眉：“你想让我听这个，所以才让你的丫鬟去？”
深棠点头：“不错，老夫人大抵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了。”
叶老夫人本以为深棠会假装柔弱博取同情，却没料到她如此实诚，竟承认了心中所想，一时间愣了片刻，继而叹了口气：“你倒是实诚。”
“和老夫人说话自然要实诚，老夫人是聪明人，以一己之力撑起叶府。我想老夫人此次前来就是不想叶府和父亲栽在后宅之事上。”深棠说完，便感觉到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半晌，老夫人道：“你倒是聪明，那你说说，这件事，怎么处理？”
深棠道：“想来想去，也只有深棠作证证明成哥的事情是孙姨娘自己胡说，我是孙姨娘的亲生女儿，旁人定不会生疑。我想老夫人之所以会过来，也是想劝说深棠为着叶家考虑。”
老夫人点头，“你果真聪明，是我叶家的女儿。”
深棠又道：“可孙姨娘毕竟是我生母，成哥是我亲弟弟，两条人命就这样没了，我不甘心，崔氏枉顾人命，总该受点教训。老夫人总不会为了一个崔氏不顾自己亲生骨肉吧？”
“你放心，”老夫人道，“成哥是孙子里唯一在我身边长大的，便是嫡出的清芍也不如他在我心里重要。崔氏我自会收拾。”
“老夫人既然要收拾崔氏，不如就光明正大的给父亲娶两个出身清白的二房。”
这几日，深棠一直考虑着这件事，若立刻收拾崔氏，旁人定会怀疑其实事实便是崔氏杀害了成哥，而他们不过是为了不让叶家名誉受损才硬说同崔氏无关。所以即便是为了掩人耳目，父亲和老夫人也不会立刻对崔氏动手，可事情就怕拖，事缓则圆，崔氏有了时间可以想出一百种法子来让事情有所转机。既不能立刻对崔氏动手，又要能牵制崔氏的法子里，想来也只有给家里添上两个正经的二房才能牵制崔氏了。况且，听说崔氏在生叶府四小姐叶温芍的时候伤了身子，已经不能生育了，待到这两个二房生了儿子，崔氏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了瓮中之鳖，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叶老夫人冷笑：“你可倒聪明。”
深棠淡淡道：“虽是聪明，可却没坏心，崔氏心肠已经坏掉了，让她继续在府里兴风作浪，二弟可怎么办？他可是府里唯一的独苗了。况且现在父亲身边的几个姨娘出身低微，实在是难说得出口，既然崔氏不能生育，便不如娶个正经人家的二房来伺候父亲，到时生下儿子也好继承家业。”
深棠这话刚好戳中了叶老夫人的心病，叶老爷前几个一直都是女儿，好容易才有了两个庶子，如今却死了一个，已经没了一个，另一个可是万万不能再有什么事了。老夫人沉吟片刻，道：“可即便是有了二房，你又怎知她会善待明哥儿？”
明哥儿说的是叶明，也就是叶府现在唯一剩下的那个庶子、深棠口中的二弟。
深棠道：“孙女正要说的就是这件事，为着不让外人察觉崔氏和此事有所关联，崔氏定是不能立刻收拾了，否则，旁人定会察觉出异样。可留着崔氏在府里便是一个恶犬，指不定在什么时候便会伤及无辜。明哥儿还小，生母又是青楼女子进不了府，更需得一个好人照管着。孙女心里倒是有个人选。”
“你想说你的乳母？”叶老夫人想了想，也只有这个说法能说得通了，官宦人家乳母便是除了生母外，少爷小姐最亲的人，要是能让自己的乳母养育明哥儿，日后明哥儿便成了她的人。
深棠摇头，“孙女想亲自照顾明哥儿，直到明哥儿成年。若父亲一直没再有儿子，那么孙女便一直不嫁人，照顾明哥儿到他十五岁。”
“你胡说什么？”叶老夫人皱起了眉，“明哥儿才两岁不到，待到他十五，你已经二十八了，还如何嫁人！”
“可把明哥儿交给旁人老夫人放心？只要老夫人把明哥儿和叶府中馈交给孙女，孙女保证把明哥儿抚养成人。只不过，老夫人多少还需得给深棠一些家产，这样，深棠日后老了也有个傍身的。”
半晌，叶老夫人忽而嗤笑：“你倒是聪明。”
深棠低头不语。
“说罢，还想要什么。”老夫人冷冷道。
深棠却只平静道：“还有一事，深棠既然要主持中馈，还是记在正室夫人的名下行事更为方便。”
“你要记在崔氏名下？”老夫人疑惑道。
深棠摇头，“孙女出生的时候，还是柏夫人当家，孙女按规矩还该叫柏夫人一声母亲呢，孙女想记在柏夫人名下。”
旁人只知崔氏是正妻，却不知崔氏实为继室，在崔氏前面还有一个柏夫人，柏夫人当年虽然没留下子嗣，但对待几个庶子庶女却十分厚待，崔氏来了后，府里的下人和姨娘都十分怀念柏夫人在的时候。
屋子里一片死寂，只余下些许风声和门窗的吱吖声
叶老夫人起身，蹒跚离去。
老夫人走后，一直不敢说话的夭夭立刻拿了被子给深棠披上，忧心忡忡的说道：“小姐，你这样和老夫人谈条件，老夫人怕是会生气的。”
深棠摇头，“老夫人即便不生气，我也未必有好日子过。”
夭夭咬紧了下唇，深棠说得没错，以前有孙姨娘、又有成哥在，她们在府里的日子还算好过，虽然崔氏多有刻薄，可府里的下人顾及着成哥到底是嫡长子，也不敢太欺负她们。可自打孙姨娘和成哥走了以后，府里的下人们立刻变了脸。
仁寿堂里，老夫人气喘吁吁的坐下，一直伺候老夫人的沈嬷嬷着急道：“您这又是何必？”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翌日一大早，老夫人便遣了人来，仍旧是那日跟着老夫人进来的春泽，春泽不但带了一箩筐的上等的炭，还带来了好些个衣料布匹和一个账簿。
“让姑娘委屈了，近日正值隆冬，没能买到什么好炭，只库房还剩下些银霜炭，这银霜炭虽然难燃，但是不易熄、且无烟，姑娘且先用着，这银霜炭用铜丝罩热着可以支撑一个昼夜，想来应是够姑娘过冬了。”春泽说着，便让丫鬟燃上了银霜炭。
深棠倒是听说过这银霜炭，那日丫鬟婆子抱怨的时候都说了，银霜炭可是御用的，老夫人是郡主这才每年都能得两筐来，府里其他人用的都是普通的银炭。她急忙起身，对春泽道：“多谢老夫人垂爱。”
彼时她刚穿上春泽送来的青缎貂皮袄裙，里面毛茸茸的，屋里也燃上了炭火很是暖和。
春泽笑道：“姑娘这身衣裳还是老夫人当年未出阁的时候穿的，没想到姑娘穿上这样合身。只不过眼下没找到合适的棉靴，怕得委屈姑娘穿两日我们这些下人穿的棉鞋了。另外，这是管事房的账簿，还请姑娘核对一番。”
深棠心知，老夫人之所以送来的是账簿，就是想告诉她管家的不易，好让她知难而退。可她早已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那个庶女，这点账簿对她来说还真不难。她拿着账簿不过半日便核对完毕。当时正值晌午，她看着账簿差不多核对完了，放下账簿对夭夭道：“老夫人那边有没有送饭过来？”
过去几日因着府里无人管事，厨房除了做老夫人和叶老爷的饭菜还算用心，根本不管她这个庶女饿不饿，夭夭去取饭菜的时候十次有九次是取不回来的，好在这孩子实诚，把自己的饭菜分出一半给深棠来，深棠这才没被饿死。
夭夭摇头，“没有。”
深棠站起身抻了个懒腰，“走。”
“去哪儿啊小姐，就要晌午了！”夭夭急忙追了上去。
“去仁寿堂蹭饭。”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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