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狴犴司》lo汉壹拾叁

16、06僵尸与驱魔人

　　柳忆然摸着后颈，他才刚刚转醒，刚刚的记忆还很模糊，只记得才见到萧岳就被一手刀打晕了，对此他只觉得很是无语，现在的妖魔鬼怪流行一言不合就动手吗？才刚准备坐起来的他就听到了一声“醒了啊，小天师”，他转过头，萧岳坐在一个废旧的铁桶上。柳忆然四下环视，这是一个废弃的旧工厂，依稀还能看到生锈的铁管和机器。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柳忆然转头的时候不小心牵动了被打伤的地方，这让他很是不快，碎碎念道。
　　萧岳的狐狸眼眯成了一条线，道：“你读过亚瑟的记忆了？”
　　“对啊！”柳忆然这才想起自己想说什么来着，“不是我说啊！亚瑟不是你杀的！你……”
　　“我做过什么我自己很清楚，你就不用再跟我讲一遍了吧。”萧岳手里似乎在把玩着什么。
　　柳忆然道：“你跟我回狴犴司，人不是你杀的，艾伦他说谎了，他对你的指控不构成事实……”
　　“小天师，艾伦没有说谎。”萧岳站了起来，走到柳忆然面前，柳忆然这才看清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个木质的吊坠。萧岳道：“我把他的记忆改了部分，在他的记忆中我和他确实是三个月前认识的。”
　　“诶？”
　　“说起来改记忆这种术法确实很耗神啊，死人血也确实伤身，哦，还有伪造现场，也是麻烦，真没想到你们狴犴司跟以前不一样了，查的还真快，”萧岳笑着说，“不过说起来，最吃亏的还是亚瑟从小被我带的和我一样喜欢喝茶，结果他的血好苦啊，唉，口感也不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艾伦会恨你一辈子的！你也会蒙冤的！”
　　“因为我承诺过，所以这么做值得。说起来也是好笑，艾伦这个人比我想象中的简单，大脑一点都不设防的，我只是把他小时候对我的记忆抹去了，在插入他爷爷买下我棺材的那段记忆稍加修改给了他，他就真的信了。这事儿啊，还得给你们一个教训，要武装到大脑才行。”
　　说到这儿，萧岳嗤嗤的笑了起来，他半蹲了下来，把吊坠放进柳忆然的口袋里。然后起身附在柳忆然耳边轻声道：“你说你看过亚瑟的记忆，所以我选你做个证明，算是我做这些的见证吧。”
　　见证？柳忆然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把银晃晃的长匕从萧岳的心脏处刺穿，透了出来。而他则被一股力量拉了一把然后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里。他震惊的看着丝毫没有还手的萧岳垂下双手倒了下去，后面站着的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艾伦。他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张不开嘴，萧岳躺在地上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他看到艾伦像是在哭：“你为什么要杀亚瑟啊，他那么喜欢你，他有一个笔记本满满写的都是你！你怎么能……”
　　“吃人需要什么理由，我是个僵尸呢。”
　　这是萧岳说的最后一句话。
　　柳忆然是被君倾颜背回狴犴司的。
　　一路无话。
　　凭萧岳的身手，就算是他篡改艾伦的记忆又喝了死人血而法力有所衰退，也不会输给艾伦。显然艾伦也是知道所以才愕然的吧。其实他刚刚因为头疼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想想，事情有多明了。艾伦杀了萧岳，既是替克莱克家的抱了杀害少主人亚瑟的仇，又是解决了一个和前主人结约随时会杀死克莱克家其他人的僵尸。即使他是个私生子，也很容易被本家和自己的父亲接受了吧。柳忆然看了一眼连走路都有些恍惚的艾伦，以后的艾伦，会带着萧岳篡改过的记忆，在克莱克家光明正大的活下去。
　　艾伦一路上都很沉默，直到快到狴犴司门口的时候他才突然停了下来，仿佛是在和他们说话，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真是奇怪，明明杀了萧岳我应该开心才是，怎么却有点想哭呢？要是三个月前我不让亚瑟去那场拍卖会，会不会现在他就不会死了？亚瑟你怎么死了呢？你是克莱克家唯一认同我的人你是我哥哥是我唯一的朋友啊……怎么突然这么冷啊……可能是太累了……太累了吧……”
　　柳忆然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的眼神可以这样的绝望疲惫。那个几天前见到的阳光的大男孩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他靠在君倾颜的背上，尽量不去看艾伦，他怕自己忍不住说出来。
　　几天后，艾伦要回国了，临行前，柳忆然三人去机场送他。克莱克家专门派了人来接艾伦，来人对艾伦说：“小少爷，我们来接你了。”
　　突然地，艾伦没由来的哭了起来，就像刚刚见面时那样，他蹲了下来：“明明，我很希望克莱克家可以像今天这样接受我，怎么就偏偏高兴不起来呢……”
　　邹奈走到这个大男孩的面前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你得带着他们……他，亚瑟的那一份，继续好好活下去啊。”
　　柳忆然听到邹奈改口，他想，邹奈瞒下了亚瑟的真正死因，她大概也猜出个七八了吧。
　　飞机起飞后，君倾颜却少见的先开口小声问道：“你觉得值得吗？”
　　柳忆然摸了摸口袋里的吊坠，那是一块桂花木雕成的小牌子，上面只刻着一个“岳”字。那字刻的歪歪扭扭的，像是小孩子的手笔。突然听到君倾颜发问，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倒是一旁的邹奈先开了口：“值不值得没有意义啦，人都死了。重要的是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
　　良久柳忆然才轻声说了句：“值不值得都没有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