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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梦中费思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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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似乎是初夏时节和煦的阳光,空气中有山地清晨独有的清新味道,啁啾几声鸟鸣在耳畔不远处传来,忽然清醒了。
睁开眼,看到小玮正怒气冲冲的向一个男人抱怨,那人一叠声的道歉,忽一回头,惊喜的说:“哎,你没事了?”
我吗?是了,我刚才从山坡上摔下来,大概是有一瞬间的晕眩,我点点头,拉住小玮的手爬起来,右脚脚踝处一阵刺痛,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小玮更着急了:“扭伤了?还伤着那里没有?”。
男子看着我问:“要不去市集找个跌打大夫看看。”
他有一双那么黑的眼睛,像最深的潭水。
小玮哼了一声“免了,还不知道谁是谁呢?”
男子微笑:“那,这个你们拿去找大夫看看?”他真的掏出一锭银子来,总有五两左右,这都够我和婆婆小半年的用度了。
我的脸上有点发烧,推拒着说:“不不,太多了。”
小玮一把抓过来,藏在我身后的右手在我腰上掐了一下,板着脸说:“还行,差不多吧,如果她有什么事你要负责的。”
男子好脾气的说好。
小玮背上两个背篓,让我依着她慢慢的向山路那头走去,走了没多远,那男子追了上来,他说:“我送你们吧?她这样没法走了。”
小玮有些为难的看看他,又看看我:“你说呢?”
我的心碰碰的跳着,结巴的说:“不不,不用了……”
但他抱起我,一手接过小玮的背篓负在肩上,轻松的说:“走吧。”
清晨的雾卷过来,在山路上弥漫如轻纱,我隐约听见有人说话,闷闷的,像隔着水,仔细的听才能听清:为山九仞,只差一步就能成功,已经走的太远了,我们回不了头。所以,别再叫她的名字!
声音很熟悉,可是我不知道那是谁?下意识的拼命去想,那是谁?到底是谁?
我的头忽然开始剧烈的疼痛,然后我发现不只是头,我全身都在痛,好像被人打断了几百根骨头,那疼痛让我忍不住呻吟。黑暗中有人抱住我给我灌一种辣而苦的液体,我喝不下去,呛的咳嗽起来,含混的说不要,那人用力钳制住我,语气坚定的说:“喝下去,喝了就不疼了。”
我用力的想睁开眼睛,模糊的看见方予诺发红的眼睛,房间里很安静,可我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在一条山路上吗?还有那名叫小玮的少女,对了,小玮,这个名字好熟悉,是……是青丝的朋友。
是青丝!
恐惧如同数九寒天兜头泼下的冷水,瞬间让我的呼吸停滞,我狂乱的伸出手抓住面前的人,失措已极,什么都忘记,我问他:“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憔悴的男子神情有些慌乱,他的唇失去了血色,有些绝望的回答:“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的手指渐渐失去力气,黑暗再次席卷而来。
完全清醒已经是好多天后的事。
睁开眼睛就看到方予诺,他无意识的依在我肩上睡着,眉头紧锁,在睡梦中显得焦虑,窗外天光微弱,大约只是凌晨。
我并不想吵醒他,可只是略一动,他就惊醒了。他的目光没有焦距,声音有些疲惫,他看着我,轻声说:“醒了?”像十七八年的老夫老妻最寻常的招呼,我微笑起来。
他努力的睁大眼睛,过了一会试探着问:“我是谁?”
我说:“方予诺。”
他还是不相信,继续问:“你呢?”
我张了张嘴,觉得那些温柔的气氛抓也抓不住,我该怎么回答呢?董傲寒,还是宋青丝?终于我说:“我是你的王妃。”
方予诺伸手拥抱我,嘴唇吻在我的鬓角,他喃喃的说:“对,你是我的妻子。”良久,他叹息一声:“下次不要做这样危险的事。”
我的心软了,推了推他问道:“你射中它了?”
他反问我:“如果我没有呢?”
我笑起来:“那我就死定了啊。”
方予诺有些哭笑不得:“我是不是应该多谢你对我寄予厚望?”
我严肃的回答:“不客气。”
方予诺有些气恨的拧了我一把,无可奈何的说:“你嫁给我不到一年,到有三四个月都在生病,我跟你是不是犯冲啊?”
我吃了一惊,“我昏迷很久了?”
方予诺点头道:“第十五天了,我们现在在异人。”
异人,我们所知的星辰海上最后一块土地,再向南行,一无所知。
方予诺允许被吓破了胆的水手们在异人下船,加上死在海上的二十三人,船上只剩了一百三四十人,船头老舟重新召了一批水手;连带维修船只、补给等事,特为让我养伤又耽误了五六天。
其间优波罗不知从那里找来一个年轻人,自称父亲是桑州人,要搭船同去,众人对他的加入热烈欢迎。
竹笙没有走,小展也不再提要她下船的事,方予诺在审定水手名单的时候无意间看了他一眼,他立即解释道:“我觉得有个女人照顾一下夫人方便些。”
方予诺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确实有带上她的必要。”
小展的脸忽然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
五月中旬,我们离开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