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再见》书君鸢

117、故意

　　“我去会一会小美女！”江喻一溜烟跑过去，待陈蒹向那边看去，他们三人已经打成一团。
　　他们将物料都搬运回酒店，纷纷换上休闲装，在大堂集合，一起去当地最知名的Oota Bangalore餐厅。这家餐厅隐蔽在不起眼的街角深处，进门后却别有洞天。棕皮肤的男服务员半含着身子，引导他们落座预留的位置。全木质的桌椅、光泽夺目的黄铜餐具、以及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异域香气，无不体现着这家餐厅的厚重底蕴与精致质感，与代表民族盛名的美食相得益彰。
　　菜肴一道道上桌，服务生不忘介绍道，餐馆的创始人遍寻卡纳塔克邦的美食菜谱，从教堂、清真寺、古老村落中发掘到最传统正宗的食谱，将它们传承，为更多人所知晓。
　　“We usually eat with fingers to touch and enjoy the meal. Would you like to try it?”服务员盛情邀请大家用手替代餐具，更近距离地感受食物。也许是为了不令客人感到尴尬为难，他说罢便笑着离开。
　　他们相互寒暄介绍之后，骆崎有板有眼地聊到今天的宣讲会，而江喻和许碧一见如故地畅聊，从印度艺术到英国文学；渐渐地，其他人也就不再谈工作的事情，乐意于一边享用美食，一边听两位美丽的少女闪烁着智慧的言辞，不忍扫了今夜的雅兴。
　　江哲用余光扫过陈蒹的面庞，她的目光散落在杯盘间，她的意识一定已经不知道丢在了哪里。他故意夺走她的杯子，抿了一口，说：“你这杯果汁看起来不错，我和你换。”他把自己的那一杯递给她，尽管他并没有喝过，不知道他所点的名字奇怪的饮品味道如何。
　　陈蒹还来不及反应，江喻就嫌弃地说：“哥，你好幼稚，就会欺负软软的陈蒹。”
　　“我看江哲是‘关心’，才不是‘欺负’呢。”许碧眼波流转，像小狐狸般对上江哲的目光，倒让江哲目光闪躲。虽然她年纪很小，但江哲总感到她是最清醒最世故的一个人，至少她总能毫不费力就能看透他所伪装的漫不经心。
　　陈蒹的面颊霎时间通红，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好在饭桌上立刻有了新的话题，她也便低着头用餐，尽量做一个透明的人。她不经意间拿起杯子喝果汁，突然想起来这是江哲的那杯，好在没有其他人发现。
　　晚餐用毕，他们回到酒店，电梯一层层走高，电梯间的人越来越少，直至只剩下陈蒹和江哲。镜面的电梯间映着他们两人的身影，一个高大一个纤瘦。陈蒹一时间有些失神，时光好像回到以色列的电梯间，她第一次亲昵地依偎在他怀中；又好像回到江哲家的电梯间，他为她挡住拥挤的人群。而此刻只有他们两人的电梯间，显得苍茫空旷。
　　电梯门开启，陈蒹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外，小声地说了声“再见”，却分明听见身后的江哲向她跨进一步。
　　“怎么了？”她回过头来，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我想起来应该跟你过一下明天宣讲会的筹备情况。你方便我进去吗？”
　　“……哦，好。”
　　他走进房间，把背包里的电脑放在桌子上，把两个小沙发挨在一起。他们坐在小沙发上，核对着一项项细节。
　　“你确定国际技术学院的宣讲会，通过Reddy教授的学生团队可以实现？我觉得还是联系校方会更加保险。”江哲指着Raj Reddy的名字，皱起眉头。
　　“Professer Reddy先前在清华做过访问学者，我是通过他所在的研究所的教授联系上他的，他应该会比校方更加重视我们。而且，他也带了不少学生，我们可以听听他的推荐，重点面试最优秀的学生，提高招聘的效率。”
　　“我的感性告诉我，可以听从你的想法。但我的理智又告诉我，不能把一件重要的事情的关键成败，维系在一个人的道德上。”江哲侧过头，小心地观察着陈蒹眉头拧紧的神情，语气柔和了许多，“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只是一场活动而已，明天看情况随机应变吧，希望一切顺利——有我在啊。”
　　陈蒹对上他的目光，他难得有如此温柔又坚定的时候。她眷恋地多看了片刻，轻轻说了句“谢谢”。
　　“哦对了，我能借你这里洗漱一下吗？我忘了带牙膏，不想用酒店的。”
　　“啊？我可以把我的牙膏送给你，我用酒店的好了。”
　　“那倒不用，”江哲站起身来，“我明天白天去买一管，就今晚麻烦你一次。”他忍住笑意从背包里取出电动牙刷，故作严肃走到洗手间里去，一边漫长地刷牙，一边哼着曲子。整个房间因为有了他的声音，仿佛热闹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