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烟火同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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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席后果然是有烟花看的。
不过真的有心近距离赏烟花的多是年幼的皇子们，那些年长的早不知跑哪儿去了。就算真是有心看的，也都各自去寻僻静地方了。
因为有胤禟在我身边，姑姑很“厚道”的将佳琪留在了她自己身边。
我避无可避，只好和胤禟两人默默的走着，他不说话，我也不知说什么好，两人之间的气氛竟有些尴尬。
我心里清楚，那些阿哥们见到我和胤禟在一起，都是笑着往一边儿走，恨不得让这全世界就剩我们俩人。
胤䄉更是直接，刚刚出乾清宫时还特别在我眼前伸出了大拇指，然后人就不见了。
既然你们都对我无义，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我气鼓鼓的想着，然后在脑海里迅速制订了一个“逃跑计划”。
“九哥，你看，”我忽然转身，笑靥如花：“那个烟花好漂亮啊。”
胤禟被我这么一说，稍稍一怔，便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上去。我故意边走边指天，跟他东拉西扯，然后慢慢靠近一片假山群。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我瞅准一个胤禟正被天上的烟花迷了眼的空档，蹲下身子蹑手蹑脚的藏到假山背后的一个小洞里去了。没过一会儿，胤禟就发现我不在他的身边了，他一边大声叫着一边仔细往前寻找，独独没有想起来身边的这座假山。
——毕竟还是个孩子嘛。不明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要是刚才跑了，肯定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被找到了。
我暗自得意，又静静等了一会，直到外面完全没有声息了才打算爬出来。不料爬到一半，头顶上就响起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阑晞格格，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一怔，心想不是这么倒霉吧！我认命的抬头，意外的撞进一双饱含笑意的眸子里。
是胤禩！
我愣了一愣，居然觉得莫名的惊喜起来，倒也不慌张了，笑嘻嘻的望着他道：“我在这看蚂蚁搬家呢，八哥哥在这儿做什么呢？”
胤禩唇边的弧度不变，姿势却显得更加优雅且好整以暇，他俯视着我道：“方才九弟找你找得快疯了，却不料格格只是在这儿看蚂蚁搬家。”
我挑了挑眉，还趴在地上便伸出一只手去拉了拉他衣服下摆：“你别告诉表哥我在这儿好不好？”
胤禩也挑眉，盯着被我拉过的地方看，那里被我脏兮兮的手一碰，已然多了几道黑印子。
“那个……”我讪讪的笑：“要不我帮你洗洗？”我知道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胤禩的眼神里透露出几分无奈，他蹲下身对着我道：“无论如何，格格你先出来说话吧。”
考虑到自己这个“趴姿”极度不雅，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又往外爬了几下，在胤禩的帮忙下站起了身。
一见我站好了，他赶忙松开手去，然后轻声道：“格格，你快些往那边去吧，九弟急坏了。”
——让他急去！我对他无意，若不趁我还是个孩子时狠狠断了他的想头，日后的他只会更痛苦。
不过——
“奇怪了，八哥哥怎么不说送我过去呢。”我故作好奇。
“你希望我送你过去？”胤禩依旧是同一副笑容，好像我怎么说他都不会变。
“我就不希望过去。”我干脆坦诚以待，直勾勾的望着他明朗如月、温润如玉的面容，道：“不若，我跟着八哥哥玩去吧。”
胤禩的眼神里果然有了一抹诧异。
但他嘴角的弧度依旧不变——大概是这么多年来，他明哲保身的太久，已不晓得其他表情是什么样的了。
“你……想去哪儿玩？”胤禩沉默了半晌，才又回复了安然的神色。
“你不送我回去啦！”
“是格格自己不想回去。”
“也对，你也不能撂下我不管。”我乐了：“好吧，找个僻静的地方看烟花去！”
“既要僻静，还要看烟花……格格真是好兴致啊。”胤禩微微摇头，却也很好脾气的带我去寻找了。
我偷眼瞧着在前边复手慢行的少年，心里想捉弄他的冲动越来越大，最终付诸于现实了——我跑快两步，走到他身边，轻轻把自己还没洗过的手塞进了他的手心里。
他手一僵，诧异的回过头来看我，我回他一个乖巧的笑容，道：“八哥哥走得快，阑儿跟不上，这样子就好多了。”
胤禩终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放下手任我牵着，两个人慢慢的走在漫天的烟火下……
“坐这儿看吧。”我一路跟着他走，却还在出神想着什么，胤禩却轻轻一抱我，把我放在一条回廊的边上，让我靠着粗柱子，正好看到了远处的烟花。
“这是什么地方啊？这么幽静，我以前怎么没看过？”惊讶的发现自己眼前不仅有烟花，还有傲然独立的冬梅，我忍不住惊喜道：“你是怎么找着这地方的？”
“格格平日里得皇阿玛和宜妃娘娘的宠爱，这样的地方自是很少来的。”胤禩淡淡答道：“这儿是绛雪轩，平日里供人赏景休息，宫里本就少有人真的赏景。这会儿是除夕夜，这里又离放烟花的地方远，自是无人了。”
我一愣，听出他话中的无奈与淡淡的落寞，便笑着又握住了他的手，道：“那有什么关系？烟花放得那样高，便是从这儿，依然能看到它的绚烂与美丽的。美的东西啊，一定不会被禁锢的。上苍既然创造了美，就一定会让它展现在世人面前——只不过是时间的长短罢了。而且这个园子啊，幽静雅致，还有这么多‘凌寒独自开’的梅花，在这儿看烟花，虽然略显得有些远，但不更是有情趣么？”
胤禩闻言一怔，半晌轻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年年来这儿看烟花，都没你这么会替它说话。”
“果真是八哥哥最会寻好去处。”我叹了口气，却是唇边带笑：“一起看看吧，这样美丽的东西，年年其实都不一样的。”
那火树银花，纵使年年都放，也没有哪几支是完全一样的吧？
我和胤禩不再说话，都静静的望着那漫天光华海，亦真亦幻，伴着远处的乐声四起，烛影纵横。它的多彩与壮观真的艳慑到了我，那烟花沉寂了好一会儿了，我还未回过神来。
“阑晞格格。”是胤禩温和有礼的声音把我的魂儿扯了回来。
“呃？”
“烟花好像没了，你该回去了……”
“再坐会，”我伸出手，遥指天空道：“你看，还有星星。”不愧是古代，没有空气污染，那天空如此多姿，纵是没了烟花，还有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小星星。
胤禩偏不再说话，又坐下来陪我看星星。
我看着看着，忽然有些感慨：“今月曾经照古人，不知道今夜的星星是不是也能照着未来的人……”我的家人，我的朋友，还有我也不知是与我一同穿越还是仍在现代的楚楚，他们抬起头来时，看到的是和我看到的一样的星星吗？
胤禩一时被我的话弄糊涂了，半晌才低声答道：“能的。既然今月能够照古人，今夜的星星也会照着后人。人世如何变迁，它们安立天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是么……”我缓缓合上眼，心想他大概不知道亿年前恐龙还灭绝过呢。这个物质的世界，大概真的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吧。
忽然想到了一段经典的定律——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运动的，运动是有规律的，规律是可以掌握的！
一想到当年政治老师那张饱含风霜的脸，和台下的我们昏昏欲睡的表情，我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胤禩被我吓了一跳，赶忙问道：“格格怎么了？”
“没什么……”我赶忙敷衍着摆手，然后侧头瞟他：“八哥哥，我都这样叫你了，你还一口一个‘格格’的叫，太见外了吧！”
胤禩不答，我擅自做主道：“以后叫我阑儿吧！就这么说定了！”
胤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我便心情大好的拍拍他的胳膊，道：“今儿我心情好，唱支和星星有关的歌给你听罢！”
胤禩见我话题转的这么快，也颇为无奈，却笑着点头道：“好。”
——被他宠着的感觉和表哥宠着的不一样嘛！我意外的觉着舒服和快乐。于是摇头晃脑的哼唱道：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在歌声中，我看到了他含笑的双眸，以及那里面偶尔露出的一种难得的纯净。仿若九天的雪莲，有着让我为之仰慕的一方净土。
那才是一个少年应该有的干净纯粹吧。
我笑着——恍惚中把这首歌唱了一遍，又一遍……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烟火同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