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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凭着李四喜的修为,大体上不会轻易放他出去给观里丢脸,黄粱梦的事难得算凑合着揭过,也不过多了些人更正当地看他不顺眼,混了大半年,听人闲话里聊到仙宫的几位故旧各自出息。破劫玄孙杀气重深得争法侣财地的世面规矩,就是听着让人不觉得良善,荻焱城隆冬特意端了座新的矿产清扫一番,剑子最是安定韬光养晦以期一战成名,当然同样是窝着不动,没人会把此类的好名声放在李四喜这山野小民的身上。
      内门的师兄弟都准备好了行头在山门等他,这些个大大小小的同门与李四喜并不亲厚,即便是广元真人门下的弟子,也就古嵇师兄待他无有慢看。下山历练出队一直是排好了实力,他那些个亲师兄没一个不是金丹期的老资历,早早有了名号在外闯荡为主。真人收徒向来严格,李四喜身上关系的破事太多太麻烦才捡漏上位,无怪乎如今这些天资并不俗的同门心里不痛快,那些原本的真人亲传固然是天才,凭什么李四喜这家伙也可以挤进关门弟子的位置,更不用说他一年筑基是个略涉嫌欺诈的狗屎运。
      按照门内的规矩行了礼,他好歹也是灵寂初期的修为,倒不必被等阶压着,众人不怎么愿意搭理他,他也乐得清闲。领队的魏皓瞥了他一眼,都是灵寂期的,明白板着脸事不关心是境界上的影响,按理他们这个阶段最好不要有太多外界的干扰,踏踏实实闭个死关等结丹才好,兴许是这次度化计较着并无特别之处,门内坦然着派他们和那些筑基后期与胎息期的一同去了。
      境界分归分,实力上并不是天壤之别,修行路上总有几个关口算是分水岭,筑基是凡人武夫的分水岭,金丹期是修士寿元的一次突破,元婴老怪在地界上最能说上几句有用的话,分神期只听闻往地仙界去了,至于渡六九天劫这档子事中古之后就没有记载,若非文献遗留,大约会将消失的分神期当做飞升了。
      金思铭是雷属异灵根,前年李四喜在仙宫里混日子的时候进的九真观,他见了这个所谓的关门弟子浑身难受,区区水、金、木三种真灵根的货色也敢腆着脸说是广元真人的亲传,何况他认为自己这由水金变异来的雷灵根完全能当做进阶版本。
      “听闻李师兄于破幻一途颇有钻研,此次渡厄解灾有劳师兄。”金思铭稍微躬身,客套着言语里捧杀他。
      李四喜百无聊赖地斜瞄他,说:“不敢当,魏师兄才是此次的主心骨,我等应以魏师兄马首是瞻。”
      躺枪的魏皓召出飞剑猛地颤动,这话里听不出讨好反而满是以邻为壑的推脱嫁祸,他不记得自己灵寂初期的时候有这样的招人厌脾气。他又仔细观察了李四喜的神色,全是灵寂的木然,而这个境界的好处就在于魏浩自己也很快平复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被不留情面的驳回了虚假的客气,金思铭表情实在说不上好看,他可不会在乎李四喜是不是被境界影响才这般行事。
      以他们的修为,一日中御宝而行需要间断休息。魏皓与金思铭打着头阵,考虑到团队总体情况,魏皓并没有风风火火疾行,倒是金思铭性格和异灵根互相影响驾着蛇形剑浪得飞起,还能有空跑到队伍后头嘲讽撩拨一下李四喜再重新回去。
      灵寂期的气场加上侧卧的姿势,李四喜就是活生生一个大写的懒。他御宝是一张空白画轴,仙宫里破幻阵买来的小玩意儿,原先钟和连古怪问了几句,四喜就臭不要脸横卧着指指他自己回答人如画,把一众姿色比他高出一两筹与不止一两筹的故旧给逗乐了。
      “李师兄好雅兴。”金思铭左右是和他有怨的,广元真人说是关门弟子就是关门弟子,天赋再好也要掂量是否食言而肥,就将金思铭这只异灵根的王侯家门扔给九真观现任观主培养。
      他们这些老前辈都是好面子的人物,对于这一点四喜表示很能理解,境界高了大部分世事没什么好在乎只能留着面皮当乐趣互相摆开阵势打脸为乐,真是无聊到发慌的地步。
      被金思铭搭话,李四喜迟钝地只小动了下脖子,撑脸歪头:“魏师兄冲锋,在下断后,金师弟往来警戒,辛苦了。”
      没人能看出他这样有半点体恤的意思,金思铭攥拳忍耐了几息,皮笑肉不笑道:“师兄真元深厚,可否为我代劳稍时?”
      “哦。”李四喜淡漠答应,突然认真多花了些真元驱动画轴前进,金思铭看他痛快飘走有些没适应,按照套路这个嘴欠的家伙不是该继续言语与他对峙才是啊!
      过了一会儿懒散的李四喜稍微放慢速度就与队伍形成相对运动退了回来,见到金思铭后眨了下眼睛没有开口的意向,绕过队伍的尾巴从另一侧赶去前头,当真是在踏实地巡逻警戒。
      这情形看着又好笑又有点烦人,兜兜转转的往别人眼前晃算是什么奇怪的表现,站着倒也罢了,这么半躺着分明就是四处耍贱。
      历练这种事情,除了种族冲突持续供应委托之外就是邪魔歪道动不动跳出来提醒世人他们怎样花式约架,巴牛山最近有些不太平,暂不清楚幕后谁在主事,小妖小鬼出来祸害凡人的一贯套路。周边十六七个村子和庄子全都鸡飞狗跳,大些的猛豹寨里一直供了会术法的先生才得太平。
      魏皓见下头的歇脚茶摊聚了些服装不同常人的男女老少,附近就是驿站的瓦片顶子,巴牛山的事对于人间的官府也是桩大事,历来四处但凡遇上了都会像今时这样赶忙接待着。此地离山岭还有两百多里,风俗不与山那处相同,若是考古拾遗,巴牛山往西南处去是中古遗留的历史问题,今日多少贬称为蛮荒的古时都曾显赫过,谁晓得世事轮转究竟怎样的变化无常。
      李四喜自顾自找了人稍微少些的位子坐下,在腰间一抹端出个简朴的黑陶碗,茶摊的小二是个壮实的练家子,寻常凡夫也不敢接待如此多的修行人。烫了遍碗吃他家的煎茶,李四喜双臂搁在桌上一副发呆的傻样,他耳朵听的是魏皓与衙役和那些钧国修行家族攀谈了解消息,只不过双目向来一秒变无神而已。
      早些年他的面目在锦云楼也是刷过几次的,很快就被人认出来遥遥围观着,他李四喜本就不是人物,议论议论哪会让人忌惮什么,说上一会儿又没什么新鲜事,吃光两杯茶就放下他这个只在运气上微微起伏不定的小角色。
      事情刚出的时候,衙役民兵最是受苦,原以为野兽开了灵智方做小妖,十里八乡有点邪性的请做法事驱散,不料越闹越凶,他们折了十好几个兄弟青壮,这才正式请了修行人介入,怎知非但没有化解,连筑基期的几位义士深入山林都损了性命,如此终于发展成现在的形势。
      谁说收妖渡鬼没有好处,光是去巴牛山里走一遭顺带迷个路采集些灵药材料也是好的,九真观来得不早不晚,既不给人势大压小的难看吃相也精明着赶上一波。
      茶摊子上位子不算多,李四喜不合群没和师兄弟们挤一起,这样大家都不尴尬两全其美,至于有人想要说什么不配合那也是后话,大不了一个灵寂初期情绪控制障碍甩锅。
      他这边空些就引了人来入座,不知道是没认出他还是认出了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小的筑基期少年挤着坐了下来,抹了一把脸把碎发撇开,这孩子装扮整洁是个有点教养的。和他一同来的姑娘穿着火鼠衣,抬眼看了一下发呆状态的李四喜,把条凳挪了挪又错开了位置不想与他正对面搭上。
      表情门板一样的李四喜转头不去看妹子反而看着那个白嫩少年,黑漆漆的瞳孔给人一种莫名寒战的压力,这少年扭了几下往自家人身边靠,被那姑娘巴掌推搡着说他占地方。
      “道、道友,你怎么这样看我,叫人心里毛毛的。”李敏善头一次遇见有人这样看着他,目光里蕴含着诡异的笑意,他情愿别人照往常那样或是不屑或是嘲笑地看他,如此还多了应对经验。
      袄裙的姑娘护犊子着瞪他,道:“李四喜道友,你这是要作何?”
      四喜淡淡地瞥眼,双手搭桥撑住下巴微笑慵懒地说:“我瞧着你家小朋友面善,想起了隔壁邻居家聪明懂事的小胖子而已。”
      同样是被指出相貌的痛处,李敏善感觉这人确实没什么恶意,他的表情充满了某种缅怀喜乐的神色,大概胖子也是分很多种类的吧。
      “那孩子嘴馋又胃口好,只有妈妈喂了才能饱。他自己给哥哥姐姐或者客人做点心的手艺也不错,把妈妈哄得可开心了。”四喜一半看着眼前的小胖子一半回忆着邻居家的孩子开始聊起家常,那语气就好似俗世里慈祥的村里长辈一样:“都说外甥像舅,我看着也认为有点道理,他舅舅小时候比他还调皮。唉……若是我的孩子,能像舅舅们家里的性格也好。”
      话题歪的有点过分,李乐琦尴尬着要把他慢慢拖回来,“广元真人门下向来守戒,道友已有意中人?”
      不料四喜寂然一笑:“此事不可强求,机缘不至又能奈何。罢了……”
      兀自伤怀深沉的时候,魏师兄唤同门集合,李四喜起身辞别笑笑,总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李敏善眼见九真观的一众御宝离开,放心大胆地对李乐琦说:“大表姑,那位与我们可有关联?”
      “原先家中是查过,最远的亲戚都挨不上。我族是天下大姓,早几百年前就有凡人的皇帝小儿认了祖宗,他们那一村子,顶多是什么当时门阀世家分出去的旁支。”李乐琦不以为意地道:“此人浑身上下都是古怪,你年纪小,不要被他方才那副样子迷惑,修幻术的家伙通常都是人精一样,最喜欢玩弄人心。”
      小胖子被训得一个瑟缩,苦着脸道:“再怎么样也不会要我命吧。”
      “哼,交错朋友信错人,哪里是简简单单一条命的事,别忘了那几个家族败类。”
      “咕……我定不会给家族惹事抹黑的。”李敏善就怕他表姑严肃起来的模样,活像见了他长相柔却格外严厉的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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