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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 ...

  •   破劫城虽说不是养君子的地方,卑鄙成宫无咎这样的也算特例,他本就因为去朝廷任职让修行同道背地里看轻,现在又被王太子抓住出卖武器技术的证据,眼下单独谈一谈详细完全是念在以往的情面上。
      王太子这些年愈发学会了其父的喜怒不形于色,然而此时坐在高椅上,五官将怒意全然显露,愤愤瞪着宫无咎,质问他的背叛。
      “老白,我一向是信你的。”
      宫无咎叫他劈头盖脸一嗓子喊懵,顿时不知何处安放双手,眼神闪躲了几下,十指相扣垂于身前,细声细气地辩解道:“殿下厚爱,臣……臣若是说是为了更大的利益,殿下可信?”
      “好,你倒是给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曈死死盯住他,清楚他耍嘴皮狡辩的本事。
      “透露给龙宫的资料,并不是最紧要的。”
      王太子冷笑一下,说:“哼,有了开头,以后还会不紧要?”
      “殿下,我们要结合具体事实讲道理。倘若殿下心里恨极了臣,早已定了臣的罪,又何必命臣辩白?”
      “哼,老白,你最会给自己留后路,父王执政时如此,我如今重用宫念,你心里的打算难道不是路人皆知。老白啊老白,本宫自幼依你的计划行事,对你甚为敬重宛若叔父师长,你今日却这般待我……”
      上大夫这下真是有点委屈,语气有点冲地反驳:“臣比不得兄长,比不得侄儿,比不得王上,也比不得殿下,替自己做些打算实属人之常情。但殿下以为臣怀的心思,却未必是臣的真心。敢问殿下,臣何时要加害您?难道殿下自幼敬重臣,臣就不是岁岁年年看着殿下成长至今日?殿下将我当做叔父师长,我何尝不把昔年蒙童当做子侄徒儿。”
      曈被他反问地失了言语,意识到自己确实火气大了些,又坐回位子,叹气道:“那你就把事情说明白了。”
      宫无咎瞥了他两眼,挺胸提气让自己站得舒坦敞亮些,字字清楚地答复:“常言无利不早起,臣要他海里的稀有资源,怎能空手套白狼?与其叫龙宫放眼线盯着,不如撩开包袱抖搂些边边角角,一叶障目拖延时间给真正的底牌。”
      王太子给他身边安插的人手,除了走私泄密之外也定能查到别的,于是听他提起,略微解释一番,忽略术语之类,只消听个预测火力,大概是能多给宫无咎一次机会的。
      打小王太子就不是单纯的小屁孩,信任宫无咎更多是抓着根救命稻草,而今终于尝到权力的甜头,同古往今来的那些一样屁股决定脑袋,免不了沾染多疑的孤寡习气。
      李四喜再蠢也看多了这般套路,更不必说宫无咎设定上本能会觉察到亲疏有别,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如履薄冰、肺腑寒凉,不知历史上那个何种心思,反正李四喜演戏是用了那么丁点真情在里头,叫人怀疑猜忌的滋味哪有好受的。
      他在王太子这里吃了瘪,必然要去别处求点宽慰,思来想去借着形势拜会一下明淳毓,吐吐苦水以及办点正经采购。
      龙女有自家人手,但真正的计划只有他们三人互相通气,李四喜平时只管依计行事,没智商参与出谋划策。他在研发基地同手下敢为人先的研究人员混得久了,天天都是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搞大动静,凭着设施落后不全的理由,偷偷摸摸扣留不少材料,加上走私的含糊掩饰,谅有心人也没这么精明高效地分析出底牌来。
      明淳毓对他正在计划制造的东西隐约有点概念,不过毕竟是这样的世界,权当炼制上品法宝,又是在王太子的梦境里搞事情,不然哪有如此容易,换到大家的老家,早就被人请走喝茶,如此多的资源需要收集和提纯,能瞒得住人吗?
      像这类与万剑池定位接近的法宝,明淳毓见识广并不觉得惊惧,她这身份的人,已经培养出第一时间分析对自身利害的反应能力,综合考量后,确定不是普通人能造的玩意儿,没有举国之力或者一流门派的底气压根弄不出达到理论标准的,最大的弱点就是保密性太差了。
      所以李四喜说白了趁机闹着玩玩,陪着曈做梦,自己也做个瞎胡闹的痛快梦。
      引无极当年耳闻过他以往的来历,整些古怪东西不足为奇,而且李四喜如同他自我定位那样混日子的蠢,步骤份量也记得模糊不清,这梦境里够他折腾,实验失败了也不心疼。
      如此相安无事,就留看王太子到底如何成全执念,三人中李四喜最为轻松,只管消受别人费尽心思弄来的资源,败家败得又让主子说不出不好,不必承担前线风险,不用虚头巴脑担心露出马脚。
      李四喜私下问明淳毓借了当年龙女的嫁妆,日后流波国王室的传家宝之一,先前曾用过的那枚龙女海贝,又求了王女殿下几滴血作催发,捧着法宝就蹦跶回去搞水下实验,两头都说是为了保密性,究竟向谁保密他就懒得思考,反正都不是他忌讳。
      阵营之间的关系叫人实在头大,曈现在起了疑心,见他滚回去后就派人继续盯梢,具体的日常活动并不监控,只注重别叫外人混进去串通,他在中原依然想方设法挑事,不是坑了哪位堂兄弟,就是撩拨新阳侯的耐心。
      引无极原先那些算计人的手段,放王太子面前比一比就像是小儿游戏,即便知道是一场奇梦惑幻,在上位者手底下任事一段时间后仍旧有点怀疑自己或许原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当然这不过是句玩笑,终其原因在于利益争夺不类前人惨烈。
      少城主难得空暇,不禁对后方成天玩爆竹的地主家傻儿子心生一丝羡慕,由此及彼,又惦记起许久许久不曾见到的那位,同剑子相处的时间,何其简单痛快。
      李四喜若在此处见了他那春闺待雁似的神情,必定要哈哈大笑几声,而后表示理解,傻白甜什么的,当然要留在身边当治愈系圣光啊哈哈哈。
      当然自古以来,傻白甜属性的重要度其实是倒着排的,单论白的那些,文的叨吧叨叫人精神崩溃,武的口号一出砸你狗头,那场面回想起来,不抖两下对不起当年领盒饭留的泪。
      因为只起了引入正题的作用,万里之遥的李四喜没有耳根发烫遭人惦念,故此依然正经工作没得到机会神游,他一向是个很难集中注意力的家伙,每天不受些干扰就该担忧脑器质病变恶化可能性的那种。
      那日王太子宣了他们聊一聊统一大业,宫无咎揣着袖子端起坐在那边满脸瞌睡,上面催他的研发进度,根本说不清实际困难,此时不过旁听戏份,带好机灵的秘书做随堂笔记,瞧着倒像是来补觉的。
      堂内气氛活泼,臣子间因为意见不合少不了嗡嗡嗡的互怼,当初宫无咎还要朝觐的时候也经常这等景象,原主是个喜欢看低等凡人愚昧嘴脸的恶趣味,李四喜是个不关己事围观吃瓜的恶趣味。
      所以当年权威尚在,往往先微笑看戏然后关键时刻出来一锤定音,至于现在么……宫念一来没那么变态,二来资历尚浅术业不是很对口难以服众,导致太学应届生小秘书(明淳毓)捏着笔杆子神情怨念烦躁。
      反正是做梦,这段能不能跳过啊!要不要在这种地方尽量满足现实逻辑啊!
      王女殿下瞥眼看身边趴几案戴耳套光明正大睡觉的宫无咎更加怨念,明明在偷懒,长期进行继承人教育的殿下显然能够从周围各种人的态度里解读出宫无咎这表现虽夸张但形势下合适的意味。
      他不是老谋深算知道蛰伏避嫌,你们想多了!他就是在补觉啊!!
      这该死的墟楼宝殿之行,以前本宫脾气没有这么暴躁的喂!
      对比造成伤害的王女殿下努力维持表情符合当下场景,体会到了一丢丢小人物的艰辛,对引无极升起一点敬佩之意,对中原正道那些被李四喜坑过的道友们产生一分感同身受的理解。
      已经进化适应到发现李四喜睡着比醒着省心的引无极接收到小秘书暗中投来的蕴含同情的目光,心里瞬间把握重点含义,忍不住翻了个不易察觉的白眼。
      其实类似的阻难认真分析是合乎情理的,历史上那位曈,显然心计深沉,即便做梦,也不是顺畅无阻为了爽,或者也许强者通常喜欢挑战难关,这样胜利后更有成就感,总而言之,增强真实性除了困住外来入侵者,同样也困住了造梦主体。
      李四喜近距离参观千年前这位仞江王,此时李雳道君与他没有断了师徒情分,但已经有些在意廖天化那身煞气凶戾,所以曈派遣他这个首席专家来接洽关于盟友武器技术共享的公务,对面出马的重量级有这两位属于意料之中。
      新阳侯的性格,定是不耻宫无咎这类人,李雳道君虽年长沉稳,态度同样冷淡。
      李四喜不晓得历史上这双方有没有类似保持克制接触过,反正他是不会挑衅注定飞升真仙的李雳道君,人家正道魁首,冷淡姿态已经十分给面子,关键是闹起来别人出窍期压制他啊。
      所以,柿子挑软的捏,宫无咎视线在新阳侯脸蛋双手前-凸-后-翘各处品评。
      “你看什么!小心自己的招子!”
      “……”李四喜摸了摸下巴,沉着嗓音道:“我看你杀孽深重,死后必定变尸,预计乃是上品珍藏。”
      未来的旱魃仞江王额头青筋一跳,捉了蟠螭戟便来刺他,李雳道君虽反感宫无咎,还是出手定住自己徒儿,目光直直射向挑衅的卑鄙小人,道:“大夫自重。”
      搞事精面上窃笑,称了声前辈,不再去招惹新阳侯。
      王太子这是拉拢人心,替不久后的内战做准备,他名下宣称正统,根基稳固,又比堂兄弟们在妖乱大劫中可靠太多,除非修行界正道对人君之位感兴趣下来执政,不然顺其自然的结果显而易见会让流波国这对父子满意。
      李四喜认真看了几眼新阳侯那柄长兵器,仿佛有鉴赏家的好见识。
      哇,枪兵诶,不是枪兵也是矛手,自立杯具的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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