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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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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宫入门都有一次选择功法的机会,虽然不能外传,却不禁止小修士自己体悟后另成一书,如果在期间表现杰出更有额外的机会,这也是各门各派愿意把小才俊们送入其中修学的原因。
钟和连晃着手中的玉简自言自语:“这地仙界究竟藏在什么地方,是在海的尽头吗?还是自成一界?”
言蕙撇嘴让他安静点:“你能成婴再考虑吧。”
李四喜散步一样在八宝塔内一层一层慢慢攀爬,钟和连看着眼皮直跳,问身边的好兄弟:“芝兰,九真观有这么缺下级功法吗?”
“他就拿起来看看,兴许只是在比较而已,你话这么多,赶紧随手拿一本起开。”
“不行不行,哥哥我要好好挑选。”
过了不久李四喜走到了他们这一层,像个最招小贩讨厌的挑剔顾客,翻来翻去就是不定,随意瞥了言小公子手里的功法名字,又抬脚要走开。
“四喜师弟,你做什么呐?”
“看看。”
言蕙已经拿好了要刻录的样本,问他:“还没定下?”
李四喜点点头,食指往上指指说:“嗯,再看看。”
“你师门就没有给建议吗?”言蕙奇怪地盯着他,按常理长辈们肯定都会事先提点一下,九真观又不是小势力,没道理不给他说哪些知名的功法。
“有,不过没有时间限制吧,为什么不多看看呐?”李四喜摊手不以为意地表明主意。
“越往上的功法越苛刻,对体质、悟性、灵识都有严格的要求,有些更须要天材地宝辅佐修炼。”
“嗯,我长长见识。”
钟和连咋咋呼呼跑了过来,然后神色一喜:“四喜师弟,一起走呗。”
“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在塔里呆一晚。”
“呃……不是很明白你在想什么,不过总归有道理的吧。行,你翻玉简的时候小心一些,我听说有些残本或者秘本会伤灵识。”钟和连挠头善意道。
“嗯,谢谢。”李四喜微微躬身谢过他们。
“噫,老奇怪了,这么客气的。”和连做了个恶寒的抖搂嬉笑他。
塞好耳朵继续闲逛,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四喜走走停停当然就到达了气氛凝重诡异的那一层,稍微被寒气扫到一点,振作精神自得其乐地慢慢观看玉简,这里的功法有些似乎不能说是正当体面,险一步踏入邪魔歪道的路数,确实历史上有些邪修散修从其中选了更偏激的路子改变。
见到白衣冰块脸嘴唇翕动,四喜掏出右边耳塞自认为友好地问:“不好意思,能麻烦您再说一次吗?”
“……让开。”嗓音冰冷刺骨一泉寒潭,四喜听到其中清冽明透的波纹就不甚疑惧,细致端详欣赏起没有全部长开的容貌,哪怕对方的眼刀早已把他的脸瞪得千疮百孔也无收敛之意。
“你长得不错。”四喜点点头称赞,没事人儿一般近乎擦肩错过地超越人形障碍,好的功法必然不会像楼下这么多,随手取了一支灵识扫入,无视功率强大的制冷器。
沉默的力量并非人人都能理解,越是寻常的举动在这般凝结的压力中越有瞩目的魄力,四喜在几步外停步,歪头打量了一会儿阴沉的破劫玄孙,意味不明地微笑,目光迷离,怅然若失低吟:“似是故人来。”
引无极如箭在弦蓄势待发,小道人经过身边的刹那,破劫玄孙周身灵识如万千毫针迸发足以刺得人泥丸震颤,然而面容麻木茫然的四喜一如既往伸手拿了玉简。
“凝识不错。”
四喜抬眼浅笑:“偶有机遇。”
再待数十息,引无极突兀说道:“列易寒如何?”
“哈?”一脸迷茫的四喜歪头不解,接着困惑地眼珠望天努力思考,喃喃道:“我应该清楚吗?君何不亲自问他?”
“…………”破劫玄孙眼刀剜了他一眼无果,也继续埋首经典。
李四喜先于黑白双煞离开八宝塔,掂着刻录版多动症,这周天星斗运行暗循天理,当然会隐隐影响地上的变化。方取了功法,都在潜心研读论证,如今仍然在塔里的那些,应当顺了长辈的意见多感悟原本所特有的神识玄奥。除了早就定好目标,凝识足够的小修士捡起功法略过来探查哪种更能引起自己共鸣或许会找到相对来说最契合的,不过此条并不被家大业大有着完整套路的小天才们郑重考虑,此间种种缘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若究其理恐有天下布道之资。
四喜没有选择师门指导,而是取了自己最需要的法门,比起首要终生阴影,其他的磨难险阻并不算什么。
钟和连左右找不到奇怪的九真观师弟,幸亏仙宫各处的符箓守卫没有玩忽职守的毛病,终于从角落里把人挖了出来。
潜修不奇怪,钟和连闹归闹正经事上不可能坏人修行,等到四喜自己脱离冥想,一双眼世间幻象纷纭闪过虚浮空洞。
“中招了中招了,你怎么练起幻术了?”钟和连拍胸脯怪叫,其实他只是懵了一下根本没有真的陷入,何况四喜压根就没有用幻术的心思。
言蕙不屑地站在一边懒得说教他兄弟。
“我练的是破幻法门,功法里顺带了一些幻术方面,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李四喜揉着后颈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比较怕幻象。”
“九真观似乎并不往这些杂学攻研,若说是山门选弟子的幻阵……权色财怖,师弟当初见到的是什么?”言蕙也是个心直的,或者瞧见他并不难说话,故而放开了问询。
钟和连嘿嘿一笑,一副兴致勃勃准备揭人黑锅的坏样:“四喜师弟可是有难言之隐啊。”
“山门那些,不是精细的活计,看看便算了,唬人的走马观花。”李四喜有些萎靡不振地捂住额头,皱眉说:“我曾遇一方云游士,想来也见不得真容,随意请人入梦,醒后唏嘘不已。”
“哦?究竟是什么样的梦境?”
围坐着听痴人说梦,连环层套黄粱枕中记,而后四喜总结,“凡夫俗子的梦好做,修士再进此类难免于细微处觉察有异,比如功法感悟道心就难以模拟,所以在修行界幻术幻阵归于杂流。当然如果是更进一层的虚实相生似真似幻,或者以受术者自己的修为自迷那便尤为可怕了。”
“噫,千万别真有这种专精于此的老怪,四喜师弟,好好练吧,哥哥支持你。”
言蕙有些奇怪,追问说:“为何会找上师弟?”
“具体为何,不甚明白,兴许是经历尚浅,眼界短劣容易控制,我乡恰逢岁破,意志低迷混乱,谁人心中无不平,谁人不愿苦尽甘来,合情合理顺水推舟,人生喜悲大起大落,想寻些清净又是一根钩子,连钓了我三次,心累啊。”
钟和连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难怪你脸和木头一样,看一眼还以为生无可恋,是被祸害惨了呐。”
李四喜不忍回顾地单手捂住整张脸:“你能体会最后那根钩子我欲成魔然后醒过来发现全是梦境的打击吗?”
“呃,节哀。”钟和连想笑又想哭地表示同情。
“然后你就拜入九真观?”言蕙比较关注现实,他显然怀疑那位高人是不是和九真观有联系。
李四喜抹了一把脸深呼吸,回答:“确切的说是古嵇师兄路过捡到了发呆的我,原先坠星之夜曾有一面之缘。事实上,事后细细想来,那时的心智接近混沌,幸好遇见的是师兄。”
“人各有质,我始终觉得人与人是有分别的,有些磨砺一番是璞玉,有些是金刚石,有些是普普通通的石头,我不曾觉着自己是心志坚定的那类,再多磨两下恐怕真要散了。单说坚毅,那两只黑白才是没人性的。唉,都说我一年筑基,不过是被高人耍了得点便宜,怎能当真了说,怕是过几年就没有声息。”
“你倒是认怂最快,梦里活了笼统百多年也没戒心全抖出来了。”钟和连不由笑骂,“我这张嘴嚷嚷起来自己都把不住,你不怕明儿就全是笑你的?”
“你不说我迟早也要自己捅出去,本就不是天才,赖皮驴硬装千里驹,名重要还是命重要?我可不想本来能勉强混个金丹慢慢等死,结果被挑战英年早逝导致结丹无缘。”李四喜耸肩自我批判一番心胸坦荡。
言蕙忽的一笑,肤如凝脂唇红齿白小公子,“我瞧四喜师弟本是个同阿连一样话多的人,现在渐渐缓过劲来本性毕露了。”
“对对对,哥哥我原先就说过,吊着脸的都是病,你看四喜师弟不就好了。”
“所以,阿连师兄就四处撩人?”李四喜斜眼看他,不笑却十分嘲讽的神情,语调一本正经地说:“随便撩人会被压在地上啪啪啪的。”
钟和连一时语滞,指着四喜自己脸上却绯红两团,“你,你怎能说这样的话!”
“在下不才,算是娶过妻妾,书童禁脔乃士大夫雅事。”
钟和连□□一紧,躲到了言蕙身后,惊恐状看着李四喜,“喂!你没那种爱好吧!”
“看你表现。”李四喜眨眨眼依旧似乎只是寻常聊天气的语调神情,“奔放的阿连师兄害羞起来的样子……真可爱。”
“芝、芝兰!”钟和连觉得果然还是发小最好。
言蕙抿唇一笑,落井下石道:“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