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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对于明面上竞争世家是乐见其成的,就算往阴谋论里说,也总好过暗中阴毒狠辣,故而这两年少的不过是往来千古风流儿女中米珠毫华的小过场,顶多是性格相冲或者赌气的程度。
      当然就算明明上面的老头子老太婆每年就喜欢看这种热闹,对李四喜的教唆挑拨行为依然发表谴责批评,大体是以和为贵、融融大气之类的劝勉君子之说。
      只把信件扫了一圈,反叫捡拾起来的方小心细细看了去,见李四喜仍旧老自在的精气神,凛然不惧书面警告的几家长辈。
      方小心知道他前些年把这几家的前辈见了个大半,且本就不是恭敬的人,对取了传信中一张檀皮纸折东南西北四方角的李四喜摇摇头,道:“大哥,你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这些前辈们也是让你多注重正经名声。”
      “我山野草民尔。”李四喜闲散一句回复,在躺椅里往上挪了挪,道:“四君子三十六年评一次,当代几位还有三四年的活跃劲。况且我看君子这种麻烦的名号万不要堆我头上压着,免得人生九成的乐趣被死死剥夺。再说了,我从拜师问道以来,何时像个君子的言行品性了?”
      方小心拿他没辙,整理符箓养成习惯地收拾那些信件,李四喜挑眉笑他,说:“你这几年愈发贤妻良母的气质了。言小公子那样是大户人家请回去打理家事的,小方你是糟糠之妻不下堂。”
      “喂!哥你过分了啊!”方小心略有些生气的用一沓纸头敲了声桌沿,“阿金的鸡窝都比你整齐。”
      “哈哈哈。行了,去看看来多少摇旗助威的闲人了。”
      方小心知道他性子自由散漫不服管教,说话总会冒出些杂七杂八乍听有点得罪人的,自己和阿金就因为同他熟悉了些顿顿不忘来点怪话。
      “这片区域是浔江改道后留下的,百年前魔焰嚣张,蛟精作乱洪水泛滥,将原本的田舍淹了,淤泥难清成了湿地,你若早些天来,还是水草丰美鸥鹭鸣鸣的好风光。”李四喜靴子踢开一颗卵石,笑嘻嘻两手背在身后看鼠妇惊惶。
      方小心微有感慨,道:“李大哥这些年南北往来,见识广阔,这么偏僻的地方也能想起过往风光来。”
      “不,是老刘告诉我的,我才没来过这儿,他们地质考察组最喜欢瞎逛,你不清楚正常,敏善他们肯定常在委托书上见过他们的名字。包括改道啦之类,都是他们翻阅县志和问周围老人打听出来的。”
      “……大哥,你今天心情很好嘛。”方小心又被他耍了一道,也弄出张嘲弄的脸挤兑他。
      “一般一般,没那些老前辈会藏着看戏的兴致罢了。”
      说些打趣的闲话,渐渐到了这荒土之上,据传黑云压境腥风狂袭,妖力于月食之刻不知何处而来,转眼间就让此地枯萎凋零,鸟兽绝迹。
      土里还有些另外的腥气,方小心撵起一戳嗅了嗅,分析道:“这应是水里的老精怪,有股特别的泥沙味。”
      “嗯,继续。”李四喜背着手歪头看半蹲在地上的小天师鼓励他。
      “有七分像浔江里的气味,剩下的……我分析不出来,这似乎是条黑鱼精,修为不低,一丝很淡的苦味,可能被人重伤过。”方小心拍拍手站了起来,望望好整以暇看戏的李四喜,说:“大哥,你怎么看?”
      “我看什么看?我又不懂这些,我要是懂还请专业的来?”李四喜滑稽反问,半点没有学艺不精的惭愧,伸手拍拍小方的肩头,下巴扬了扬,道:“去吧,和李家道友们聚一聚,我去看看张家的人到哪里了。”
      “大哥你去接人?”方小心对他待人接物的能力表示怀疑。
      “啧,什么眼神,我还不能跟着蔡师傅随便作个揖?好歹咱也是大建组创始人,多大的身份,表示很重视就行了嘛。”
      “创始人啊,哥你要是不说,有多少人看你像个一会之首的样子?”方小心斜睨着他:“人张志文可比你修为高。”
      “哼,大哥曾经也算金丹高士好不?”
      “高士就算了吧哥,你就算破天荒飞升了也归不了高士那类去。”
      “嘿呀,涨能耐了你丫,能飞升了还不是高士。怕不是老君的炼丹炉翻了,正巧九转金丹掉在我嘴里?”
      “哈哈哈,哥你真会异想天开,说书的都没你扯。”
      李四喜笑着翻个白眼,袖里摸出一个水嫩的大白桃子来,“瞧瞧看看,这可是三千年的蟠桃,我这一口下去,就好登上南天门去走走。”
      方小心一脸无力陪他折腾,提醒道:“大哥你不是要去接张家人吗?”
      “我同你讲,这是俺大女儿自家后院种的……啊呜…”李四喜皮都不剥直接啃,虽然是在扯淡桃子看着倒是挺香:“不过光有功力没有脑子可不行,在上古,笨蛋会被拉去补天的。”
      彻底无奈的小方两手举起按在他背上,推着他快点走:“补天是无量功德,怎能说是笨。哥你有些时候收敛点,别亵渎正神。”
      “我说的,吸溜……是拉去补在天上。”
      小方一愣,哭笑不得地道:“大哥啊我的哥唉……你少说点吧,还有,全天下都知道你做梦的事情,长女之类的不存在的。”
      李四喜很不服气地嚼干净吞咽,“瞎说,我那些孩子,个个都是我生的,你们是真的,他们就是真的。”
      “好好好,真的,都是真的,都特孝敬您,哥你快吃完三千年蟠桃接人去吧。”
      “其实这桃子是我刚买的我会告诉你?”
      总算把一脸滑稽的李四喜送走,方小心感觉比画了一百张地级符还心累,有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仿佛老小孩哄着才行。
      张志文对于那个傻笑客气的李四喜没太多反感,虽然路人皆知是此人挑动的比赛,拗着气的张志文反而得偿所愿正好公开和李乐琦斗斗法,族里长辈似乎也都又有一场乐子看的笑而不语。
      如此皆大欢喜互惠互利,连带着李四喜那张平平无奇的蠢脸都好像大智若愚了起来,既然他们本家那位四君子之首言语里还算看得起他一些,以往的生平又是地道的正派人,关于礼数家教稍逊一些的鸡毛蒜皮,修士们干脆大发慈悲让他糊弄过去好了。
      李四喜有很多事情普天共知,其中就包括他和李氏家族压根不算亲戚,传言总有添油加醋的发展,让人们闲暇无事好奇的是这家伙那么些年的动作究竟是为了处好关系被李家收编呐还是多往陈家走动好抱得美人归入赘一下?
      说起来修路这段年月,老有人差不多忘记其实这位一文钱道长是九真观的内门门人,鼎鼎大名广元真人的亲传关门弟子。按理说九真观绝对不逊李家陈家,真人亲传的地位也肯定比什么义子女婿之类要高,或许是李四喜基本不太用此身份,再加上广元真人默许放养,几个师兄又没有频繁声明,弄得大家也诡异地忽略了。
      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另类的自闯名号,听上去似乎可圈可点的道义之人。
      大表姑要立威风做侄儿的自然陪同,何况当初传话人也是小胖当的,想撇清干系都难,张罗着有段时日,约莫五六天的光景,足够他们安排出时间到今儿场面上凑凑热闹。
      桌子椅子凉棚子,全用法术催生制作,没有名家的巧手工艺,实用性却怀疑不得,多看几眼习惯后,倒也田园乡土的朴实可爱。方小心今儿算是李四喜那边的人,还代表不了陈家,阿金让陈元理拐去试着修炼什么天赋血脉之类听上去几分厉害的古卷典籍,扳着指头算没十天半月的肯定得不了清闲。
      李敏善与方小心之间的交情,早就是相见恨晚的兄弟,而且与李四喜那不靠谱的稍年长形象不同,这两位到一处聚着大部分时间都是正经且有学识的,随意叫人远远看着评论,都会说此乃一桩善缘。
      如果是凡夫俗子,望闻问切就简单一些,今天基本做好了捉拿妖物的准备,观人观气看出点凶险都是心照不宣,正因为眼睛瞧出那点阴霾的晦气,反而令诸位同道心生期待,小胖和小方这么喝喝凉水打趣,就等着张家那批人抵达。
      菜市口装瞎子的都能摸骨,正统传人不来点相术的功夫怎能说得过去,修士的面相从来就是高级课题,至于观日月山川那更是宗师的大境界,而作为某种话题人物,李四喜一直都是拓展应用题之一。
      初见此人庸俗微贱,再看一眼愚钝短浅,端详片刻又见诡诈阴毒,往里深究狠辣凶残,小方同他比较熟稔,有时候又会突然心大,便与他本人逗闹时提及此事,而作为回应,李四喜理所当然地斜眼滑稽但笑不语。
      小胖也大致习惯了李四喜的性子,没把他当坏人去想,又说族中长辈曾言他是先天之命与后天之运博弈的实际案例之一,其中复杂变化非等闲之辈能够看清。
      这就叫小方想起一桩传言趣闻,李四喜前几年乱蹦的时候,免不了被各位前辈考量考量,去陈家主园也没有什么情分例外。而他最出名的岁镇星照,早就让人好奇不已,简直一路围观,要不是正道的名门弟子,怕已经是什么地方圈养着写观测手札的参考对象。
      陈家在相术上原本就略胜一些,子息又比张家这几代后人在传承上争气一点点,神相坐家,自当招来看一看奇货,而这桩传闻就如此在一切平淡照常下发生了。
      以李四喜一贯的脾气,肯定顺从毫不心虚地往屋里一杵,像小方小胖这种熟悉他的,估计还能补充出这家伙等着无聊左右张望歪头数顶上藻井的刻花,这憨货在那里仰头背手,确认小命安全就压根不关心有人暗中观察,他姑且无知无觉地自在,神相反而定睛一看活活给看吐了,恶心了大半天闭门不见人。
      两小子在那编排着哈哈大笑,今日笼罩众人的那股晦气就见不得人忽视怠慢,霎时间狂风大作,平地生瘴,乌泱泱四野昏暗,灰蒙蒙人畜不分,罡气宝光明灭微弱,如泡影浮游,轻轻一晃即能碾作零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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