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易老执念更深》之徐

2、第 2 章

　　6月的C城平均温度已经25度，苏白不管不顾地跑着，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胸腔闷闷地，苏白是运动白痴，最怕跑步，这一刻的苏白最不像自己，好像忘了自己不喜欢跑步，只感觉脸上湿湿的，都是泪，怎么擦也擦不干。
　　苏白脚下越来越慢，最终还是跑不动停了下来。眼镜也不知道落在哪里。这一刻周身的景都是虚的，苏白寻着远处最亮的景眯着眼睛看。远处是巨幅广告牌，明晃晃点亮了半个城市，广告上是个国外男模，深深的眼窝，还有青青胡茬，嘴唇咬着一管口红，性感地不像话。
　　苏白以前看过一个言辞很犀利的畅销女作家说过，女人其实很贪婪，要好看的男人，要好看的多金男人，要好看的多金的活好的男人。
　　广告上的男人慢慢跟贠江的脸重合，深深的眼窝，青青的胡茬，苏白想起刚才的吻，脸有点烫，心却是凉的，“苏白啊，才认识多久，就在这装情深”。
　　其实苏白虽然是女生，却有点处女情结，希望自己的所有的第一次都给自己的老公，她不知道这是受了谁的影响，也不知道是对是错。所以再想起贠江的吻，很深情，叫的却是别人的名字，苏白很恼，拳头紧紧握着，红着眼角，跺着脚，嘴唇也快被自己咬出血。
　　下一瞬间苏白又泄了气，觉得自己好累，坐了那么久的车来C市，认识跟以前认识的所有男生都不一样的贠江，自己的迷恋在贠江看来可能就是一个笑话。苏白在路边拦了车报了酒店的名字决定先回酒店。
　　她的头抵在车窗上，窗外灯火阑珊像一条滚动的银河不断向后退。苏白试图说服自己，一个吻而已，忘记就好。她是真的有点累，在车上差点睡着。司机停下车示意苏白到酒店了，苏白付过钱说着谢谢准备下车。车门却被别人抢先一步拉开了，苏白想告诉那个人她很快下车，一抬头就撞进了贠江的眼眸里。
　　苏白现在根本不想见这个人，冷着脸准备离开，胳膊却被贠江紧紧攥在手里，贠江的力气很大，苏白抽一口凉气皱着眉想要挣脱，贠江半拥着苏白说对不起，苏白被贠江的气息包围着，突然觉得万分委屈。凭什么呢，她有什么错呢。被人当成替身，还丢了初吻。
　　贠江看见苏白越哭越凶就有点慌了，“苏白，对不起”，他的声音哑哑的撞进苏白的耳朵里，苏白觉得自己太没出息，竟然很期待和他继续下去。
　　“那是我的初吻啊，混蛋”，苏白的声音越来越弱，吸着鼻子哭，她才18岁，不高也不瘦，没有长长的头发，还戴着眼镜，也许有一天她会越来越美。也许不会。她不知道那个素素的样貌，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像素素。她内心深处甚至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因为他心有所属，她好像更喜欢他了。
　　苏白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挣脱贠江准备离开，贠江却还是紧紧锁着苏白，他的眼神不敢落在苏白脸上，这让苏白更恼。他的脸上清楚写着对不起，苏白知道这个对不起就是承认自己确实被当做替代品。他却不放手，一点点动摇着苏白，“不然当个替代品也好”苏白被自己这样的念头吓得更想挣脱。
　　贠江的力气真的大，身上都是一块块紧实的肌肉，苏白觉得全身都痛，“你到底想怎样啊！”苏白看着贠江的脸。她的声音很轻，透着疲倦和冷漠。“我要对你负责，苏白，我会忘了那个人。”
　　“一个吻而已，别放在心上”苏白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她觉得贠江让她一瞬间就不再是18岁的小姑娘，她想保护自己，不去坠入贠江的温柔陷阱。竟然连最在乎的东西都可以装作不在乎。
　　“我说真的，苏白，我想和你在一起。”贠江寻着苏白的眼一遍遍亲吻，苏白的眼睛有点肿，这一刻的触觉异常灵敏，眼睛酸涩，又觉得发烫，苏白还在挣扎。在心里挣扎，有挣扎，大概已经动摇了四分之三。
　　贠江又去找苏白的嘴唇，轻轻地吻着，苏白觉得贠江的唇很柔软，心里也慢慢软下来。半张脸被贠江捧着，他的手上有薄薄的茧，轻轻摩挲她的耳垂，苏白的气息有点乱，她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失控又陌生。心里突然觉得害怕，顺势推开了贠江。
　　贠江愣了一下又笑了，他牵着苏白手“走，我们回酒店吧。”
　　苏白整个人还有点飘忽，被贠江牵着乖巧地走。贠江的背影就在苏白眼前。他短短的头发盖在帽子下面，脖子上露出的皮肤也是黑黑的，牵着她左手的胳膊因为稍稍用力。隐约能看到肌肉的纹理，苏白觉得自己一瞬间就把自己喜欢的男生类型从高高瘦瘦转换到了有肌肉，皮肤黑黑，有胡茬的。
　　贠江像是感受到了苏白的目光回过头来对她笑，苏白的脸又红了，贠江刮了刮苏白的鼻子，“傻”，苏白趁贠江转过去扮着鬼脸，没想到贠江又突然转过头看到苏白的样子，愣了一天，又捏捏她的脸，“孩子气”，苏白觉得贠江明明只说了几个字，却让自己觉得很受宠。
　　苏白确实还是个孩子，脸也变得快，就这一小会，又像只小狗一样，跟在贠江后面，摇尾巴。如果感情世界里有三六九等，有胜有负，苏白无疑处在弱势。面对贠江的告白她的心里那么多挣扎纠结，嘴上也没说可以，贠江却已经稳稳地握住了她的手，带她离开了刚才的选择题。
　　贠江送苏白回房间后，道了晚安就回自己的房间了。今天两人确实都累了，苏白跳上床用被子捂着头，气温又一点点升高了，她碰碰自己的嘴唇又觉得很害羞，刚才还在期待贠江的离别吻，现在觉得自己太不矜持。苏白开始在床上滚来滚去头发也乱作一团，贠江的一颦一笑都像放电影一样一祯一祯划过脑海，最后实在扛不住困意苏白便合着衣睡去了。

　　贠江回到房间却突然没了睡意，C城的夏天又闷又热，贠江懒懒地去洗澡，他突然很想念素素，离开的纸条一直放置在钱包里，上面只有五个字:“我们分手吧”，素素很懒，早晨都是贠江先醒来，前一天晚上素素也如常像八爪鱼一样抱着他睡，睡之前撒着娇说明天想吃楼下的麻辣烫，素素也不能吃辣，但是又爱吃，每次吃饭鼻尖都是薄薄的汗吐着舌头伸手要水，贠江虽然无奈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满足她。
　　素素在外人面前都是冷艳美人的样子，喜欢涂口红，而且都是暗深的颜色，卸完妆又是平平淡淡很舒服的样子。就像第一次见她，那个样子就一直留在贠江脑海里，后来偶尔在校园里碰到素素都是带妆的样子，她走过爬满爬山虎的长廊，阳光从缝隙露出来，照着她的脸光影斑驳，懒懒的表情看过来全是漫不经心，贠江突然觉得她穿旗袍的样子一定很美，欣长的脖子不温柔甚至有点倔强，身材玲珑有致，细细的脚踝裸露在外，沿路走过大概连风都染上了她的傲慢。对，就是傲慢，跟初见的她很不一样，那个坐在办公室对他淡淡微笑的人像从未存在过，而此刻的她又确确实实让贠江挪不开眼睛，看着她背影远去，贠江大概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对这样气质的素素着迷。
　　贠江作为大学的体育老师课不多，都是户外，皮肤也越来越黑，他还有几个很忠诚的会员一定让他当私教，所以在健身房现在都是兼职的状态。那天从健身房出来看到有个背影很像素素的女生竟然不知不觉地跟了上去，女生走得很快，穿过一个又一个狭窄的小巷，完全没有察觉身后深深浅浅的脚步声，最后在一栋很旧的二层小楼下停住脚步，四下看了看，贠江怕被发现赶紧藏了起来，那个女生确实是素素，还是深色的口红，漂亮的丹凤眼，匆匆看了两眼便上楼了，贠江能听到高跟鞋踩着楼梯越来越远的声音，现在还不想离开，又不敢上去，索性在阴影里抽着烟，一根接一根。最后天色开始暗下去了，贠江又听到有节奏的高跟鞋踩着楼梯的声音越来越近，贠江赶紧灭了烟，藏在暗处，素素的头发有点乱口红也擦掉了，眼神疲惫，贠江再木讷也大概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他苦笑着，安慰自己，素素这样的女生怎么会没人爱着呢，贠江越退越远，最后在路边拦了车回到学校。

　　这一觉睡得沉，梦里是初见素素的样子，她淡淡笑着，贠江也对着素素笑，他想走近，却发现那张脸越来越模糊，突然又变成那天傍晚的二层小楼，他看着素素穿着高跟鞋从门里跑出来，脸上全是血，贠江一惊，便醒了，醒来还有点愣愣的，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他有点不明白刚才素素为什么满脸是血，虽然是梦境，他却总觉得那代表了什么，挠挠头也想不明白，随意套了件短袖，一看闹钟都快十点了。糟了该上课了，贠江提起裤子抓紧洗漱了下就往操场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