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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酸甜 ...

  •   昨天下了晚课,我和梅子打算去学校医务室取药。深秋的夜晚,寒意咬噬着每一块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我和梅子哈着冷气,裹紧外套,相互依偎着取暖。
      梅子的身上起了一种红点,季节性的,医生说吃两天药准保没事。很快取好了药,我和梅子挎着胳膊,准备回宿舍。
      九点多钟的校园还很热闹,街边的新疆烤肉串还在冒着火辣辣的白烟,校门口的步行街上人流如潮,每走两步便可以欣赏到不同的流行歌曲。梅子大概是看到了与我们擦肩而过的情侣,抱着我的胳膊深深地叹了口气。
      “唉!”
      “怎么啦?”我明知故问。
      梅子没有说话。我看到不远处空空荡荡的篮球场,不禁也感慨了起来:
      “我真的好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没有早点申请一个□□号啊。想当初,我们高一班里那么多帅哥……初三也是,那时候我还有一本同学录,好多人都给我写了。就是因为没有□□号,一个联系的都没有。”
      “那你现在也可以加啊,现在不是有了吗?”梅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特别傻白甜。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现在加,和那个时候根本不一样了。那个时候是好朋友,当然想加就加啦。现在……我觉得有点尴尬。”
      梅子点了点头,“我懂。可是,可惜啦,你那高一的帅哥们。”
      我也开起了玩笑,“是啊,早知道当初就该勾搭一个。”
      梅子和我呼着冷气哈哈大笑。
      “好花痴啊我们。”
      “本来就是。”我轻松一笑。
      可想起那一年,好像并没有那么轻松。
      那一年我十七岁,以“高价生”的身份进入我们那个小县城最好的高中。本以为我会因醒目的“高价”二字幡然醒悟,从此发愤图强悬梁刺股,最后流传出一段“XXX班高价生XXX冲刺阶段前三”的励志佳话,以至于我毕业数年后重返母校,戴眼镜儿的班主任拍着我的肩膀,说出那句亘古长青的老话:看看,这就是我XXX届的学生!
      去他妈的狗屁奇迹。
      十七岁,我还是那个平凡的我。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洗面奶这种东西,面霜是超市里买的2.5元一袋的郁美净,文具盒是初一时作文满分的奖品——不久我就发现,班里除了我,根本没几个人用文具盒。他们都觉得用文具盒是小屁孩的行为,直接把笔扔桌子上那才叫酷。我那时的第一个同桌是个女生,她总喜欢穿一种走起路来会“沙沙”响的运动裤,我表面上不在乎,心里却羡慕得不得了。每到周末,学校有一个下午的休息时间。我就会去逛各个卖衣服的小摊儿,连卖鞋的商铺也不放过。后来,我终于在一家叫做“一亩地衣坊”的铺子买到了那种“沙沙”响的裤子。记得那段时间,我走路的时候两腿特别用力,为的就是把“沙沙”的声音弄得更响更大。上半学期的时候,班里所有的女生都疯狂的迷上了许嵩,也有几个喜欢徐良的。同宿舍的女生有几个有mp3的,我和她们关系不错,经常会借来。高一的学习任务没那么重,午休的时候总有一大片人趴到。我很喜欢那个时刻,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小时。我把课桌整理好,插上耳机,望着窗外的梧桐树,从《玫瑰花的葬礼》到《千百度》,一首接一首,就那样度过了高一上学期的所有午休时分。后来跟梅子又讲起这些事,她总说我是个装逼大神。我泯然一笑,梅子真不愧是我的好朋友。
      那个被我羡慕得不得了的同桌叫月月,月月的眼睛不大,但她戴着近视镜,好像眼睛的缺点都隐藏在眼镜后头了。她高高瘦瘦的,皮肤也白,头发又黑又长。相比其他四眼妹,月月简直是四眼国王的女儿。
      没错,学期没过半,我们这位四眼公主就和阿西在一起了。如果说月月是一位四眼国王的女儿,近视是因为遗传的话,阿西就是一个视力5.0的国王的儿子。除了那副眼镜,他俩简直天生一对。
      阿西的个子很高,班里应该属他最高了吧。现在想想,如果那时他比我高二十厘米,现在绝对只增不减,当然,增的那部分是他这些年活着时做的贡献。好了,我一个平民女子,怎么好意思跟视力5.0的国王儿子划道比身高呢,况且还是个“平民四眼女子”。
      还是好好说公主,哦不,月月和阿西的事吧。
      和月月做了将近两个月的同桌,关系也渐渐变得熟络。十一月十九是我的生日,月月送我一颗鸡蛋,上面用签字笔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还有笔画和意义都简单的四个字:天天快乐。那时候同学过生日,大家都送鸡蛋,有的写字,有的不写,关系好的还会送两颗。我很清楚的记得那天我收到了八颗鸡蛋,一个个热乎乎的,盛满了我的小袋子。放学后我给老妈打电话,得意的告诉她自己得了八颗鸡蛋,妈妈的反应是怎么样我已经忘了。只是后来我又换了同桌,也是个女生,大家都叫她文子。文子的生日是在三月份,过生日送鸡蛋的习俗还在。我当时正坐在座位上写周末计划,文子抱着一个大袋子跑了进来。
      “这是什么?”我睁大眼睛,明明看到了袋子里冒出头的鸡蛋。
      “鸡蛋啊,四十多个!”文子放下鸡蛋,脸上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我想起自己那可怜巴巴的八个鸡蛋,靠!朋友都去哪儿啦!
      现在还不到文子出场,还是先把她摁水缸吧。
      整个学校就只有一个心理老师,所以每个班也就两周才排到一节心理课。心理老师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教师,声音很甜美。那时候几乎全班人都盼望上心理课,倒不是因为老师多么美貌——我量那帮屁小子还没具备来一场“姐弟恋”的深沉气质——而是因为心理课是多媒体课程。三年后我们毕业,母校发生了许多变化,食堂翻新,旧楼翻新,最令人心寒的是:教室居然装了多媒体。我想学校可能一夜暴富了。
      就是在那个乌七八黑的多媒体教室,月月一脸娇羞地跟我说出了阿西跟她告白的罪恶事实。
      “啊?”我当时是个“傻黑甜”,听到“谁和谁在一起、谁和谁表白了”这样的话,反应只有一个。
      “那你答应啦?”我没想到自己脑子经过几秒短路后,还能问出如此理智的问题。
      月月羞涩的笑了一下,“没有,怎么可能那么快?”
      “那就是说,你在考虑?”我为自己的一针见血点了个赞。
      后来想想,如果可以重新回到那个下午,回到那间溢满了酸甜气味的乌七八黑的教室,小白人设的我一定使劲儿按倒退键。
      按了倒退键之后应该是这样的:
      就是在那个乌七八黑的多媒体教室,月月一脸娇羞地跟我说出了阿西跟她告白的罪恶事实。
      “啊?”我当然还是个“傻黑甜”,听到“谁和谁在一起、谁和谁表白了”这样的话,反应只有一个。
      “那你答应啦?”我没想到自己脑子短路后,还能问出如此理智的问题。
      月月羞涩的笑了一下,“没有,怎么可能那么快?”
      “”我为自己的一针见血点了个赞。
      可点赞并没有什么用,就像后来我们费劲八叉的在朋友圈里集赞,到最后也没有换来一张校园十佳的通行卡。而点赞,也无非是让我们一次次温习对方的头像,好像那个人还在我们的生活圈子里。但我们应该想到的是:一大波陌生头像正在靠近——我们熟悉的,慢慢换成了某个人的头像,甚至——头像上的那个背影。
      一个星期后,月月和阿西开始出双入对,正式开启秀恩爱模式。
      我和月月的座位分别是8排4号和9排4号。毫无悬念的,以月月的9排4号为圆心,以8排4号——也就是此刻小白人设的我为直径画圆,这片区域就成了王子和公主的秘密约会基地。而我,一个四眼平民女子,很荣幸地得到帅气阿西王子的赏识,成为“首个地下党组织维护人员”。
      说白了,就是给他们打掩护。
      接下来的日常就是这样的:我们的阿西王子刚触到月月公主肉肉的小手,这时从方圆三十厘米处传来一声咳嗽。我跟阿西互相看了一眼,像执行某个接头任务一样点点头,他便依依不舍的松开月月的小手,很自觉地起独自驾回宫了。
      久而久之,他们变得大胆起来。有好几次,我的喉咙都要咳哑了,眼珠子也快翻出来了。阿西居然理都不理我,我心里暗暗骂他:靠,这家伙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
      学校进行了高一第三次月考,除了语文和英语,其他科目的成绩比“一塌糊涂”的成语字典解释还要过分。班主任是个刚刚本科毕业的大男孩,估计他仍处在教师的“关注生存”阶段。国家教师资格证考试用书上这样定义这一阶段:处于这一阶段的一般是新教师,他们非常关注自己的生存适应性。因此,班主任便让我们根据成绩排名选择座位,成绩靠前的先选,成绩靠后的后选。选完座位后,心里空落落的看着前排俯身写作业的学霸们,觉得这一规则全是在放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酸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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