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爱情一直在》倪未希

8、挣扎

　　夕阳下，整个墓园金灿灿的。
　　顾云环顾一圈墓园，语气带着淡淡的忧伤，“妈，墓园比以前好多了。”
　　安塔莉握住她的手，缓缓开口：“走吧，你爸爸的墓碑就在前面。”
　　肃穆的墓园只有守园的老人在那里，顾云和安塔莉走到他边的时候，恭敬的和他打了声招呼，老人几十年如一日的微微笑着。
　　顾云将手里的白菊花放到墓碑前，墓碑上面刻着烈士——顾宸之墓，“爸爸，云儿和妈妈来看您了。”
　　随之，蹲下身子摸了两下顾宸的照片，望着黑白照，哽咽的说：“爸爸，您在那边就放心吧，我和妈妈都很好”。
　　安塔莉怜爱的摸着她脑袋，静静的看着墓碑和她，没说什么。
　　晚风徐来，安静的墓园里，听见了“莎莎莎”的风声。而微风，吹乱了她的发丝，也吹乱了她的思绪。
　　顾云想将心里的话说出来，憋在心里难受，于是转身向安塔莉说道：“妈，这儿风大，您到车里等我吧，我陪会爸爸。”
　　待安塔莉离开后，顾云睁着圆溜溜、湿漉漉的双眸，一遍又一遍地抚摸顾宸的照片，眼角处的眼泪，摇摇欲坠。顾云将上身靠在墓碑上，自言自语，“爸爸，您怨云儿吗？云儿那么久没来看您……爸爸，云儿想您了，您是不是也想云儿了……”
　　公墓照片上和她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自始至终亲切地微笑着。
　　顾云抓着衣袖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边回忆，边语无伦次地说:“爸，云儿跟您说一件事，云儿有喜欢的人，是一个帅小伙子哦，他追了云儿追了好几年呢，嗯，从初二开始追的云儿。爸爸，您要是那时候知道，肯定会拉他去枪毙，对不对？嗯，我猜肯定是这样的。”
　　她说着说着，眼角处的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一颗颗落下，似珍珠般大，“他追了云儿五年，然后我们在一起了五年，加起来就整整十年。爸，您猜云儿是什么时候答应他的，您那么聪明，肯定猜得到，对，就是在您牺牲的那年。爸，那时候云儿感觉天就要塌下来了一样，您突然离开了我们，妈妈一时接受不了，身体也虚弱了下去……”
　　说到了心底最伤的痛，她沉默，双眸也渐渐变得像山间的雾一样朦胧。
　　肃穆的墓地因她的哭泣染上一成成的悲凉。
　　过了良久，顾云才继续说，开口时，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如果当年没有他，云儿也未必能挺过来，那时候他天天陪着云儿，逗云儿开心，指引云儿，所以，爸，您是不是挺感谢他的？但是大学毕业前夕，云儿看到他吻了别的女人，并且还一起进了酒吧的包间。大前天他来找云儿，跟云儿说让云儿给他个解释的机会，并且还跟云儿坦白说他没结婚，爸，云儿不敢再相信他，五年前云儿无条件的信他，如果没有亲眼所见云儿都不会相信他会做那样的事，那时候云儿还想着等云儿毕业了就把他带回去给妈妈看看，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停顿了会，将脸上流淌的眼泪擦干净，边抽噎着鼻子边说:“但是这几年来，云儿还爱着他，爸爸，您告诉云儿，云儿应该怎么做，是遵从自己内心还是相忘于江湖？如果遵从自己内心，万一他有家有室呢，云儿要承受心理的谴责、千夫所指，世人谩骂？”
　　说完，她在墓碑前静静地坐了会。
　　将压抑在心里的话全部说了出来，顾云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
　　良久，顾云才站起来，将眼泪擦干，将被吹乱了的的发丝撸好，对着墓碑敬了一个标准且敬重的军礼，这是对顾宸的敬重和爱戴。“爸，好久没跟您聊那么久了，云儿还想再跟您聊聊，可妈妈现在在车里等着，等会还要去舅舅家吃团圆饭，云儿就先走了，有时间再来看您。”
　　生活比小说更狗血，更离奇，因为小说起码是按照一定的逻辑进行，但生活，根本就毫无逻辑可言！
　　没回国前，顾云觉得两个人在茫茫人海中遇见的概率并不大，即使遇见也形同陌路人。但回国那天刚下飞机就遇见，之后，江盛北又三番五次的来找她，彻底的证明了她的想法是多荒谬。也彻底扰乱了她的思绪，打乱了她的生活！
　　吃过团圆饭，安塔莉和顾云都留在了安雪儿家过夜。
　　月光从窗外洒进，照亮黑暗的房间，使它格外的温馨。
　　午夜，顾云辗转反侧，床随之波动，上下弹动。安雪儿转过身，脸对着她，关心的问:“云儿，有心事？”
　　顾云平躺，瞪着圆圆的双眸望着天花板，避而不答，反倒将话题引回安雪儿身上，“雪儿，你今天怎么不去姐夫家走走，你这个未婚妻当得有点称职哦。”
　　“他出差还没回来，就他父母在家。你知道的，我和父母这一代话题不多，”安雪儿老实回答。
　　“中秋节是国家规定放假的，难道我出国几年国家法律都变了？”顾云满头疑惑。
　　“他是去美国出差。他吧，一年到头都忙，热恋期的时候也极少有时间陪我，以前我还总是觉得他不爱我，怪他都宁愿上班也不愿意陪我，”安雪儿回忆起往事，脸上范起一圈圈淡红色，肤色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柔美，“后来，去爸爸公司帮忙后，才体会了他。现在想想都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幼稚，挺惭愧的。”
　　“表姐夫是高富帅耶，并且美国的女人都是相当的热情开放，你就不担心吗？”顾云替安雪儿担忧。
　　“一个不爱你的人，即使身边没有美女也会变心，爱你的人身边诱惑再多也不会变心，”安雪儿给她说教，“何为爱你的人？其实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就可以看得出来，比如冬天的时候会每天提醒你出门前多穿点衣服；比如出差回来会给你带份礼物；比如你喜欢的东西他会想方设法的给你买了；比如逛街时总会一直牵着你的手，生怕把你弄丢了；比如每餐饭后问候你吃饭没，没吃的话就骂你一顿，最后给你叫外卖……”
　　安雪儿滔滔不绝得说，瞌睡已经无影无踪。
　　“以后你……”发现顾云安静躺着，她赶紧闭嘴。
　　安雪儿以为顾云是听着睡着了，自己便轻轻地转过身去也睡觉了。
　　寂静的午夜里，顾云无声的哭泣着，泪水浸湿了枕头，记忆不断涌出。
　　高三的那年冬天。
　　学校后的小吃街，在星期天的时候总是人山人海。
　　江盛北手拎着巧克力跑到顾云面前，笑嘻嘻的，“丫头，你最喜欢的巧克力，给你。”
　　“你哪来那么多零钱买呀？”顾云疑惑的问，德芙巧克力可贵了，要四五十块钱才可以买一盒，不会要用生活费给她买的吧？
　　“放心，这是奖学金买的，”江盛北播了一颗喂给她，满脸期待的问:“好不好吃？”
　　顾云幸福得连连点头。
　　江盛北将她的手牵上，却刺得他冷嗖嗖的，于是他将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下来，“给，披上，你穿得太少了。”
　　顾云摇头。
　　“听话，看你手冻得冰凉冰凉的。”
　　……
　　记忆的门阀被打开后一整晚却再也合不上。
　　她是不是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也许他也一直都是爱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