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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疾风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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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宛素在回住处的路上,冷不防被路边跳出来的人拦住,若不是她连忙站稳脚步,怕是会一头撞到那人身上。
她向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才警惕地看过去。
对方是一位中年男子,不高不矮的身材,面貌普通,看似老实憨厚,眼角眉梢却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狡诈。他身着青衣,看上去应该是外门弟子,也不知拦住她做什么。
来人笑道:“沈师妹,刚才是我唐突了,难得见到灵谷园有新分来的外门弟子,一时激动,走得快了些,惊扰到了你,真是抱歉了。”
他说的诚恳,沈宛素心里却有些怀疑。
灵谷园面积不小,田地众多,园中小路也多。但是出园这条路修得很宽,况且修真者的敏锐度比起常人来要强多了,她尚且能察觉对面有人来,这位比她修为不知高多少的师兄,怎么可能会这么鲁莽?!
她不发一言,那位师兄也不觉得尴尬,依然笑道:”我是胡为亮,炼气九层,来灵谷园十年了。师妹在这灵谷园中随便找个人打听,就知道我。”
“师妹刚入门,不知这里险恶。这修真界看似锦绣无限,却和咱们无关。咱们外门弟子既无师长,又没有内门弟子那般待遇,哪个外门弟子不是费尽了力气?即便如此,能出人头地的也屈指可数。若不抱团相互扶持,怎么会有足够的资源得以修炼?”
“别看师兄我修为不高,我所在的疾风堂里人才济济。师妹你初来灵谷园,想来对园中事务不太顺手。若有难事,找人寻我一下,我们疾风堂定帮你把事办得妥妥当当。”
胡为亮说得万分诚恳,话里的意思也动人,沈宛素不清楚对方到底什么来头,不好随便得罪人,便简单应了一句道:“多谢师兄。”
她嗓音清脆,犹如黄莺出谷,婉转悦耳。胡为亮听她出声,瞬间眼神又亮了几分,更热切地道:“外门弟子初来灵谷园,少说也要领几十亩地耕种,师妹一人可不好完成,待我明日找着师兄妹来帮你。”
想必是怕她拒绝,刚一说完,他就告辞,转眼间已经只见背影,行至远处,那位胡师兄像是踩到了什么,身形一歪差点摔倒。
“不需……”
咽下拒绝的话,沈宛素放下手,默默地继续往住处走。
回到住处,正巧柳飞飞也在。
月余未见,柳飞飞还是老样子,倒是她得知沈宛素已经是炼气二层,气鼓鼓地好半天没说话。
她虽比沈宛素年长些,却应该是被娇养大的,颇有些小性子。沈宛素并不惯着她,只径自忙自己的,没过多久,柳飞飞又期期艾艾地凑过来,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地道:“你怎么做到的?!和我同批的,现在也不过才炼气一层!”
沈宛素也不知怎么说。
她还记得初来那日,天都峰的孙管事说的“半年内倘若能进炼气三层,就能分去别处”,可见这速度也并不少见。但看柳飞飞的神色,似乎同期入宗的外门弟子,修炼速度都比她差一截?
她只得转移话题,道:“柳姐姐,你可知哪里能领辟谷丹?我的辟谷丹用完了。”
“用完了?”柳飞飞又惊讶地睁大双眼。
想想沈宛素在东来阁呆了月余,她不由得给自己找好了理由:“难怪你进益很快,日夜不休修炼,确实要比我们要快些。若不是入宗门前引气成功的,贡献值给的少,我也不至于还在原地蹉跎。”
如此一想,她心气平了许多,指点沈宛素道:“你在东来阁里修炼,定是错过了发月例的日子。你明日一早,去清化殿偏殿领取就是了。”
沈宛素道了声谢,又听柳飞飞开心地邀请她道:“辟谷丹难吃的很,马上要到十五了,我们有一日休憩,宗门里有坊市,我们去吃点好的,宛素你去不去?”
“有坊市?”
对柳飞飞的提议,沈宛素很是心动。
掐指算来,她来罗山宗快两月,大部分时间都在东来阁修炼,对罗山宗里了解甚少,连月例尚且不知怎么领,更别提今天胡为亮说的什么明心堂之类的。能多见着些东西,增长见闻,总是好的。
况且,她不过才豆蔻年华,正是爱新奇爱逛街的年龄,哪里能心如枯水一般整日只顾着修炼。
于是,只犹豫了一下,她便心情愉悦地应下了,两人不再提修炼、辟谷丹这些,转而讨论起坊市的种种。
在这方面,身为土著的柳飞飞显然了解更多一下,她细细地向沈宛素介绍了之前她去坊市的见闻,单单是吃、穿、法器之类,就讲了听得沈宛素心驰神往。
两人嘀嘀咕咕聊了许久,直到夜深了,才睡下。
次日醒来,沈宛素伸了伸懒腰。
或许是她境界还不够,修炼时固然能不眠不休也精神奕奕,睡觉也让人浑身舒畅。只是昨日里消耗的灵气,如果修炼的话,现在已经补全了,睡了一觉只恢复了三成。
见柳飞飞还睡得香,她轻手轻脚地起床梳洗,推开窗时天色已白,返身叫柳飞飞起床,她哼了两声转身又睡,直教人又气又笑。
洗漱过后,两人结伴出门。柳飞飞去东来阁,沈宛素要去清化殿,也顺路。
在清化殿里领月例时,又见两瓶丹药。辟谷丹她自然是知道的,另一瓶只有三粒,究竟是什么她没来得及问柳飞飞,此时拿在手里,便问发放月例的小管事。
那人道:“这是小益气丹,倘若灵气不足,服用一粒便可。但需知,除了辟谷丹,其他丹药多少有丹毒,不可贪多。”
原来如此!
丹毒是什么,沈宛素不得而知,但在家中时听过“是药三分毒”,想来丹药应该也是如此。
收好月例,沈宛素赶向灵谷园。
她修炼已有进益,身轻体健,可灵谷园离她距离略远,赶去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及至她负责的灵田处,只见两位褐衣杂役正在耕种,见她来,袖手见了个礼。
年长的那位杂役走到近前,说道:“沈姑娘,荀管事命我等今日在此处种下灵谷。现已耕种三成,待午时便能全部种下。我等种下之后,便有您负责照料,我二人每隔几日前来松土施肥。”
沈宛素昨日已经知晓,便应了一声,站在田边看两人耕种。
这两位杂役的速度很快,年长那位手持一把小锄,起落间方圆三丈土地顷刻间翻动松软,土壤内灵气亦被疏导得均匀分布,再略一动,又是大小深浅如出一辙的小坑成排出现。
另一位年纪略轻的,扬手一扫,手中灵谷种天女散花般飞出,直直落入众多小坑中,不见一粒旁落。种过一片,便掐诀覆土。
两人配合地流畅,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赏心悦目之极。沈宛素看得目不转睛,边看边在心里思索应是用了哪种法诀。
这两位杂役的动作看似简单,内里却十分精妙,不经千锤百炼,很难做到。
昨日里她自己也试过,法诀勉强能施展出,可控制就不好控制了。好比说她使出来的绵雨诀,雨量稀稀拉拉,面积也不过三尺见方,更别提位置,差点浇了她一头。
这么看来,照料二十亩的田地,对此时的她来说绝不是易事,须得多加练习,多加修炼,才能完成。
好在灵谷种下之后,发芽之前暂且不用浇水除草,这段时间她得想办法多加练习。
此时耕种无须她插手,她便在不远处寻了块还没耕种的空地练习法诀手势,细细体会灵气流动。
正在她练习时,远远地听到有人热情地叫她:“沈师妹。”
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她手上动作不断,把法诀掐完,见绵绵细雨从空中降下,这才转头看了过去。
来人是胡为亮,他带着两个人来到近前,殷勤地笑问:“师妹怎么在此处练习法诀?管事竟没派人来帮你耕种么?不要紧,师兄正巧有空,且先帮你把地开了。”
不等沈宛素说话,他转头吩咐跟着他来的两位中年男子:“快去,把这块地给开了。”
那两褐衣杂役沉默寡言,应声下了地。两人虽没有工具,法诀却使得熟练,竟也不比那边正在耕种的两位杂役慢。
“……”
沈宛素不知该作何表情,就见胡为亮对她笑道:“师妹且回吧,师兄在此照应着,明日你来再看,保管一切妥妥当当。”
见胡为亮还想下地,她出声叫住:“胡师兄,您误会了。荀管事已经派人来了,我只不过是想在这里练习一下法诀罢了。”
顺着她的手,瞧见正在耕种的田地,胡为亮的面上显出几分尴尬。他连忙叫回那两位杂役,干笑道:“是我误会了,师妹天资卓越,管事自然不会怠慢……”
他自然而然地转换话题,道:“师妹,这法诀其实也是有技巧的,我嘴笨,讲不出来,但我疾风堂里有位师姐,最擅长这些。”
“若你有意,不若我请她出来教你,比你一味苦练要来得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