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送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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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白搀扶着青梅夫人走在前面，韦古拉有些慌张的跟着他们出门，一边走还一边用他粗糙的大手，笨拙得拉扯着身上的新袍子。
“夜儿，你走慢些。”
“是，阿娘。”被青梅夫人一说，夜白才发觉自己刚刚分明是在扯着母亲往前疾行，连忙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听说你给那孩子赐名叫侍浴？”
“呃？是！”夜白听到青梅夫人的问话，刚刚放松的身体再次紧绷了起来：“孩儿……”
“还听说你觉得那孩子很得用，警告所有人不许欺负他？”青梅夫人自始至终慢步走着，甚至看都不曾看过夜白一眼。
可是夜白此刻却如坐在火上煎烤，棱角分明的额头不觉冒出些汗珠来。
“可有此事？”青梅夫人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跟在后面的韦古拉。
韦古拉一愣，看了看尴尬的夜白，低咳了一声：“咳咳，是韦一欺负侍暖和侍浴在先，属下管教不严，请夫人责罚！”
“哼！”青梅夫人白了韦古拉一眼：“他敢对你不敬，你还想护着他不成？”
“夫人是哪里听得这些闲言碎语？”韦古拉一脸诧异：“主尊可是处处照顾着属下。”
“那就好。”青梅夫人叹了口气说：“这样说，你那个韦一是该好好管教了。”
“是！”韦古拉将头低得更低：“属下一定严加管教。”
“夜儿啊……”青梅夫人轻抚着夜白的手背，叹息道：“切莫和韦护法离了心。”
“孩儿省得。”夜白低低的应了，扶着青梅夫人继续往梅园走。
“芸姨，夫人这就回来了。”一个小厮跑得满脸通红，回来跟芸娘报信。
“来了。”芸娘起身又帮雪斯羽掖了掖被角，出门往园中去了。
雪霁天青、红梅飘香，园中的落雪已经被小厮们扫成堆，青石铺成的小道上有淡淡的水痕，芸娘在廊下深吸了一口沁凉的空气，只觉得神清气爽。
“小姐。”
见夜白扶着青梅夫人过来，芸娘快步迎了上去：“夜儿也来了。”
“芸姨，”夜白脸上的棱角柔和了些，眼中含着戏谑：“来的可不止我一个。”
芸娘顺着夜白的示意往后瞧，当她看到后面的韦古拉时，脸上清爽的笑容顿时僵住，随后冷着脸敷衍得福了福：“护法大人。”
说完，不等韦古拉回礼，就转身径自回房去了。
“本尊也觉得左护法今天这身衣裳选得不好。”夜白见芸娘走了，就回头打趣起韦古拉。
“啊？是么？”韦古拉紧张的扯了一下自己的袍子：“主尊觉得不成？”
“嗯，不成。”夜白严肃的点头：“颜色不衬，本尊记得芸姨之前帮你做的，可都是白袍子。”
“啊！”韦古拉这才恍然大悟，用力在自己的额头上拍了一巴掌，沮丧得就快要哭出来似得。
“你可别听他的，赶紧领了韦一回去吧。”青梅夫人横了夜白一眼，叮嘱韦古拉离开。
“是，谢夫人！”韦古拉终于明白青梅夫人让他过来领韦一回去的苦心，诚心诚意的深深一躬。
“哎……冤孽！”青梅夫人摇摇头，扶着夜白进屋去了。
韦古拉一直恭敬的躬着身，直到房门重新关闭，他才慢慢的抬起头，站直身体，遥遥望着紧闭的房门，似乎他的视线真的可以穿透门扇，看到令他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护法大人！”跪在廊下的韦一，艰难的探着身子，可怜巴巴的含泪看着韦古拉叫道。
闻声，韦古拉猛然回神，满身的颓丧和忧伤瞬间被怒火燃尽，他双目圆瞪，大步走到韦一身前，一句话不说，伸手揪着韦一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提起来，用力甩到自己肩膀上。
韦古拉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吓得韦一连哭叫都忘记了，直到韦古拉坚硬的臂膀，硌痛了韦一被雪斯羽踢伤的胸口，他才惊叫一声大哭了起来。
“闭嘴！”韦古拉低喝道，紧张得看了房门一眼，用力一掌拍在韦一屁股上。
这一掌立即让韦一没了声音，他觉得自己的半条命已经去了，可是他更知道，如果他这会儿还妄想着在韦古拉面前卖可怜、博同情，那下一掌一定会拍在他的脑袋上。
当韦一强忍着剧痛被韦古拉带走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很快他就会后悔自己此时的一声不吭，因为若能这时死在梅园，那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屋内，芸娘沉默着给青梅夫人和夜白泡好热茶，然后跪在一旁退去青梅夫人的鞋袜，帮她擦干双脚，用棉窝裹了捂在火盆边。
“这些年，辛苦芸姨了。”
“哐当”
夜白下意识的一句话，惊得青梅夫人掉了茶碗，惊得芸娘跪在地上忘了起来。
半晌，青梅夫人像从来不认识自己这个儿子一般，惊疑不定的端详着他，看得夜白莫名其妙。
他看了看青梅夫人，又看了看芸娘，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问：“怎么了？”
说着，他很自然的起身，双手将芸娘从地上扶了起来：“芸姨，地上凉。”
“啪”
青梅夫人再也看不下去，黑着脸一掌拍在桌上，恨声道：“你给我跪下。”
夜白从没见过母亲对自己发火，而且还是发这么大的火，傻愣着不知该如何反应。
倒是刚刚站起来的芸娘，连忙重新跪好，扯了扯夜白的衣袖，让他跪在自己身边。
“阿娘？”夜白不得不跟着跪好，疑惑的望着青梅夫人。
“你……”青梅夫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夜白：“你是谁？你真的是我夜梅的儿子吗？”
“阿娘！孩儿当然是您的儿子啊！”
“你说，你是中了什么邪？嗯？你可是高高在上的护国神尊、诸神之子，你应该悲悯天下苍生，什么时候要你操心这些下人的冷暖了？”青梅夫人怒不可遏，她颤抖的指着夜白的双手：“这双手，是用来修练神功的，是用来维护白国国泰民安的，是用来拯救受苦受难的百姓的，你呢？你在用它做什么？”
“阿娘……”夜白很想告诉青梅夫人，他根本不可能是什么诸神之子，可是他心知青梅夫人对这一点的看重，咬了咬牙，直视着青梅夫人轻轻的说：“芸姨就是天下苍生的一份子，更何况，她这些年一心一意的照顾您，儿子应该感激她的。”
“是他对不对？是他？”青梅夫人突然有些惊恐的看着夜白问，手指确定的指向正在内室榻上的雪斯羽。
芸娘见状，连忙起身，快步到内室将雪斯羽抱了出来。
本来跪在地上正准备跟母亲解释的夜白，从看到雪斯羽的那一刻起，就忘记了所有的事情。
他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凤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芸娘怀中的雪斯羽，一步步由远及近，近到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在做一个美梦。
他有些紧张，担心这个梦会突然醒来。
可是这一切都抵不过他心中的喜悦，从未有过的，来自生命本源的喜悦。
她还在，活生生的，就在自己的面前。
青梅夫人和芸娘都是过来人，见到夜白痴痴看着雪斯羽的样子，怎么可能还心存侥幸，连自欺欺人都是做不到的。
“夜儿……”青梅夫人痛心疾首，半晌哽咽难言。
雪斯羽见着夜白那个傻样，再看看青梅夫人伤心绝望的样子，恨不得跳起来再踢夜白几脚。
你TNND是嫌我活得长是吧？
你是知道我能救你们母子逃出生天，可你老娘不知道啊！
你这不是明摆着让你老娘误会咱俩有一腿？
误会就误会，男欢女爱、人之大伦，本也无可厚非。
但是，现在你老娘一心要让你当神仙，而我TMD不但被你弄成个男的，还是个哑巴！
天呐，这老太太现在肯定准备把我大卸八块啦！
“芸娘，去把花月找来。”青梅夫人果决的说：“让他把人给我送走，从哪儿来的，送回哪儿去，再也不许踏入地宫范围一步，否则，我绝不轻饶他。”
送走？
求之不得啊！
雪斯羽一听，心里忍不住叫声好，对这个老太太亲近感倍增。
瞧瞧这古人的涵养，就是不一般哈！
“是，小姐。”
“不行，阿娘，不行！”
雪斯羽心里一凛，知道事情要糟，双眼紧紧盯着夜白，只希望他这会儿能再看自己一眼，提醒他之前答应先不说破自己的身份。
可是，焦急的夜白哪里还顾得上看她，他上前一步挡住芸娘去路，急吼吼的对青梅夫人说：“阿娘，不要送走她，她不是花月给孩儿找来的，她回不去了，没办法送走的。”
“夜儿，什么叫他回不去了？不是花月，那他是哪儿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送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