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情刀》fenyunyue

14、（十三）母子

　　云家庄终于恢复了正常

　　小主人从此就和他们住在了一起，但是除了一个最可靠的老家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内院里多了一个孩子

　　她的生活也恢复了原状

　　她从没有提起过那晚的事，就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可是她的身上，却发生了许多微妙的变化

　　月圆的时候，她不再带着我出去看月亮，而是坐在灯下，静静地绣花

　　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她常常会突然间惊疑地左右张望，有的时候，她会忽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伸手，去试探摸索身边的空气

　　可是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触不到

　　我知道她每天晚上都在等他，可是主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常常出现的，是小主人

　　几乎每天晚上，他都要到她的屋子里坐一阵，说说话

　　从他们的谈话里，我知道了很多事

　　当初范阳失陷的时候，主母自尽，主人留下来守卫将军府的亲信部将拼死护着小主人逃了出来，想送他来洛阳，可是出城不久就伤重而死，只剩下了小主人自己

　　就这样，他成了父母双亡的孤儿，独自一个被命运丢弃在冰冷黑暗的荒野里，悲伤恐惧，无所适从

　　那时候，他还不到三岁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活下来的，也没有人知道那样小的一个孩子，是靠着怎样的顽强毅力，在危机四伏的战火乱世里，自己一个人千里迢迢，摸索着走到了洛阳

　　他自己不愿说起那段经历，她也从来没有去问他

　　也许是因为在极度的孤单无助中被她所救，孩子对她出奇的依恋

　　只要一有空，他就会来依偎在她怀里，即使碰上她忙碌的时候，他也会安静地在角落里坐着，不肯离开，仿佛只要能看见她，呆在她身边，就是种莫大的安慰

　　她对孩子，更是异常的亲近怜爱

　　也许因为他是主人唯一的遗孤，每次她看着他的时候，就好像看见了主人幼年时的模样

　　也许，还因为她知道，这个孩子，是他们被屠杀的一族最后的血脉

　　所以她倾尽了全部心力去疼惜爱护他

　　每天清晨，她都会亲自替他梳头束发，穿戴整齐，他的所有衣服鞋袜，她都一直亲手为他剪裁缝制，精心绣上他最喜欢的花纹修饰

　　每天晚上，她都会坐在他的床边，给他哼着眠歌，看着他睡熟，自己才会回去休息

　　她就这样象亲生母亲一样照料着他，一直到他长大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