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七十亿》王的节操

32、第 32 章

　　在卡利达马拉忙碌的这段时间当中，巴顿一直没有吭声。

　　从四年级开始，巴顿就没再认真听过课。后来的这些年，他只想着在学校混三顿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贫民窟的街头里瞎混，少部分时间跑去打工，赚点零花钱。

　　刚刚开始的时候，巴顿对神官看的那些书上的内容还能理解，甚至能指点卡利达马拉一二。但是，随着卡利达马拉的飞快的在书架前移动，巴顿很快就看不懂书本上的内容，甚至开始发晕了。卡利达马拉看的内容太多，太杂，从政治、经济、文化到科技。他简直是一本人肉扫描仪，什么样的书都会拿来看看。每本书看的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理工科技类的书会看的慢一点，政治金融类的话，就快的多。宗教历史其次，艺术文化则简直是匆匆的一扫而过。

　　巴顿甚至怀疑神官究竟看懂了没有。没有人能在看的这么快的同时，理解那些内容。他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都不行。

　　自始至终，都一股强大的精神在支撑着他的身体，源源不绝的为这个□□提供动力，驱动着它不知疲倦的活动。但这个□□毕竟只是凡人的□□，不到十个小时，巴顿就开始感到困顿，劳累。但是，他知道这对卡利达马拉很重要，所以才控制着他的身体超越负荷极限的工作。这种不知困倦为何物的态度，只有拥有纯粹的、最专注的心灵才能拥有。

　　图书馆的人流穿梭，来借阅的读者来了又走，卡利达马拉还在一个个书架前移动。巴顿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睡着，他想要集中注意力，竭力看清楚眼前的字，分辨它们的含义。但最后，他的上下眼皮还是开始打架，不得不主动放弃了身体的控制权。神官接管了他的身体。巴顿回到意识深处开始打盹，飞快的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当中。

　　当巴顿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体依然在站在书架前。图书馆的夜灯已经打开。原来附近的那些读者们现在一个都看不见了，周围安静极了，只有坐在入口的管理人员趴在桌子上睡觉发出的打呼声。神官却像喝了一打红牛一样精神。

　　图书馆的灯光暗下去，又亮了起来，又再次的暗下去。

　　等卡利达马拉从书卷中抬起头，已经是周末的晚上了。

　　天色渐渐黯了下去。图书馆的顶壁上渐渐亮起了柔和的灯光。窗外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喧闹声却穿透不了那层透明的玻璃墙壁。

　　卡利达马拉合上书，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用通用语喃喃的说一句话。

　　“什么意思？”巴顿问道。卡利达马拉用的是他听不懂的一种语言。

　　抚摸着手中那本书的封皮，卡利达马拉真心诚意的说道：“如果这里写的都是真的话，你们人类真是一个了不起的种族。”

　　实际上，在进入图书馆之前，卡利达马拉已经隐约有些猜测。没有神力的神父与圣器。匪夷所思的概念与物质。他想象过一个混沌的世界，神明可能已经沉睡，或者将他的能量转化为另一种方式。但他始终不敢猜测这个世界没有神明。这个观念超乎了他想象的界限。就像黑暗精灵无法想象骄阳烈日，生活在沙漠的沙虫无法想象千里寒冰。他也从未想过一个没有神的世界。一个没有神，也没有魔法，只有平凡如虫蚁一般的生命。

　　终于，第三天的晚上，在巴顿崩溃之前，卡利达马拉终于主动从知识深海里上浮了出来。他主动回家睡觉了。巴顿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困。纵然他已经睡了好长时间，却比他之前连着通宵好几天都还要累。他不知道卡利达马拉是怎么拖着这具疲倦的身体回到了家，又怎样爬上了床。在卡利达马拉回家的路上，巴顿已经再一次睡着了。

　　这一觉，足足睡了十六个小时。从上半夜一觉睡到了晌午，终于补足了之前缺的觉。

　　起来之后洗了个澡，巴顿感到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因为昨天晚上睡饱了觉，也没有做稀奇古怪的梦，他连日来的疲劳、惊恐一扫而空。

　　洗完澡之后，他哼着歌，把已经冒头的胡渣刮干净，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穿上。镜子里的那个人顿时面貌一新。

　　再一看，已经到了中午。巴顿的肚子也有些饿了。今天是学校日，学生们都会在学校吃饭，所以庇护所的餐厅没有开门。巴顿很清楚这一点，于是他拿起钥匙和钱包。随手打开钱包一看，里面只剩下薄薄几张纸片。他叹了一口气：“走吧，先去吃饭。”

　　下了楼，小心的绕开了西边的地盘和眼线。巴顿七拐八绕，最终走到了贫民区的街角处。那里有一个快餐店。快餐店不大，但是连锁店，环境卫生而且价格便宜。鸡肉汉堡又大又厚、馅料足。正是是巴顿喜欢的那种。

　　巴顿进来的时候，店里已经坐了一大半的人。快餐店点餐台正对着门口，现在还没有排长长的队伍。

　　实际上，不用看餐板，巴顿都知道他家什么东西最划算。单点一个汉堡最便宜。套餐华而不实，虽然加了薯条和饮料，看起来数量很多的样子，实际上薯条只有十几根，就是哄哄小孩和胖子的，对巴顿这种正长身体的年纪来说根本吃不饱。

　　不过，今天餐厅推出了新套餐，所以，巴顿还是仔细的看了一下。双层巨无霸汉堡套餐看起来很划算的样子，虽然价格稍微贵了一点，但是还是挺划算——毕竟他现在是一个身体支撑两个灵魂，不多吃一点可扛不住。

　　就在巴顿站在餐牌前，认真选餐的时候，他面前的收银员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贫民窟附近的快餐店，餐厅的服务对象自然也是这附近的居民。连收银台都安装着厚厚的防护网，收银员们可以说已经看遍了这里形形色色的住户了。有进来一言不发就掏枪指着脑袋的，有不付钱就跑的，有吃到一半就开始群殴的，这里附近的居民应该是什么样子，她们在大脑中已经有一个既定的概念了。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乍一看很普通。

　　他上身穿着各种活动免费赠送的那种纪念T恤，下身穿着15块钱一条的牛仔裤。可能衣服比大部分人稍微整洁了那么一点。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发质很好，但显然主人从来没费心去修剪过。身上能看到的地方都没有纹身，腰间没有枪。表情有些机警，但没有戾气。怎么看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年轻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这个小伙子今天格外精神。光从外表说，和普通人也没什区别。但是他人往那里一站，就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人觉得格外亲切、舒服。仿佛是茫茫沙漠里当中的一株鲜活的绿色植物，让疲乏了一整个早上的眼睛忍不住围着他转。他的身上有一股新鲜的水汽的气息，像是将空气中的水汽凝聚了起来，汇聚在没擦干的发梢上。

　　在不知不觉当中，她忍不住开始微笑了起来。

　　巴顿毫无知觉的点好餐——双层巨无霸套餐。付了钱之后，后厨的人员开始炸薯条。他看着服务员带着微笑给他装好了薯条和汉堡。巴顿端着盘子，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因为上一个客人刚刚走。桌子上还摆着他留下的餐盘。一名服务员急忙从防护网后面走出来，过去擦干净桌子。

　　巴顿坐在那里，根本没注意到这名特别勤快的服务员。他兀自将上一个客人的餐盘推开，捧起自己的汉堡开始大嚼了起来。

　　似乎是出于直觉，他感觉卡利达马拉好像回不去了。图书馆发生的事情显然对他触动很大。刚刚开始发现‘法师’的真相时候，神官好像还好。但是等到了图书馆，他那种不眠不休的态度，只有在感受到极大的威胁的人的身上才有。

　　巴顿猜测，神官应该是没有神力了。不仅仅是打开不了位面之壁，甚至连剩余的一点点都没有了。虽然巴顿现在对神官还是很不服气，认为他太土鳖、太呆气了。但巴顿也不得不承认，神官的心机、神官的聪明、神官的身手都远超自己。这些东西的用在自己身上就是白白浪费了。再敏捷的身手难道能挡子弹？如果还有神力的话，神官肯定会想办法弄个别的身体，比如某个年轻富豪的身体。而不是和自己混在一起，苦哈哈的在贫民窟里苦熬。

　　试问，一个没有神力，又回不去的神官能干什么？

　　巴顿想到，马上，自己就要毕业了，形势将会变得更加严峻。国家和社会对他不再负有责任，轮到他自己对自己负责了。无论他有什么想法，他首先得养活自己。像他这样的半大孩子，大多选择了偷东西或者是在街头卖大/麻。巴顿没有一技之长，又不愿意犯罪。这注定了他一辈子只能在社会的最底层，赚到的每一分钱都要花在房租和食物上。接触到的信息永远只有他的同事和朋友谈论的那些。这就是自己的未来，也是神官的未来。

　　但巴顿暂时还不打算就这么打击神官。毕竟，他刚刚失去了家园，失去了回去的希望。以己度人，巴顿感觉现在应该是神官的人生低谷。任何一点刺激都可能让他发狂。于是，巴顿一边大吃大喝，一边顾左右而言他：“明天我们去不去找个活？要是去的话，现在就要给瑞克打电话。要是再晚的话，可能活就要安排到下个月了。”既然他们已经回来了，就该回到现实世界了。而现实世界就是不断赚钱。

　　“我很忙，没空。”卡利达马拉的一句话就把巴顿接下来要出口的话给全部顶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