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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夫子拜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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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兄长太过惊才绝艳,我再怎么努力也及不上兄长,家中祖父和父亲也从不对我寄予厚望。我若是犯了错处,我爹也只会说无妨,陶家有知州呢。我这般游手好闲的二世祖,若是没有家族在撑腰,或许要就饿死街头,还妄谈什么如沁能倾慕于我自身。”他泄气道,话语里带着难以察觉的委屈。
“你确实游手好闲、无所事事,”陶尚君听到这番言论满面悲戚,萧旌话锋一转,“可这是因为你生于陶家,而你的兄长能干又有担当。若是哪天陶家需要你来支撑,我相信你也能够做的很好。”萧旌此言确实真心诚意,在她眼中,陶尚君由于家境原因,没有遭受过挫折,而陶家又从不需要他来支撑,所以他心如赤子。但是当你需要他的时候,他会努力地帮忙,哪怕笨手笨脚,哪怕微不足道。他只是需要一个机会,便能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男子。
陶尚君瞬间被抚慰了,心里似乎好受多了,“若是我爹娘也能这样想便好了。”
“我已为人母,或许能够明白你爹娘的想法。若是性命无虞、衣食无忧,我更希望天琦幸福安康的过一生。一生如此短暂,天琦应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而不是为权利、名声和财富所累。你的爹娘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
陶尚君这才想起,许多时候娘亲明显更溺爱自己,他的童年充斥着乐趣和笑意,而兄长的童年则是永无止境地学习和受戒。陶尚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所以你的兄长为你承担了很多磨难,你才有这般逍遥自在的生活,你应该振作起来。”萧旌徐徐开导他。
陶尚君振奋起来,眉头伸展开来,“你说的对,从今日开始,我再也不借酒消愁了。”
见目的达到,萧旌露出满意的笑容,“好了,太迟了,你要回府了。”
陶尚君却不挪动,“萧旌,我日后还能来医馆吗?”
萧旌是第一次听陶尚君直呼她的名字,一时怔住,陶尚君见她犹疑,忙道:“医馆忙的时候,我可以帮忙的,跑跑腿、打打杂都是没有问题的。你招新学徒得从头教他识药、磨药、收银,岂不是很麻烦。我还可以接送天琦,陪他做功课……”
萧旌打断他:“当然可以,荣幸之至。”其实萧旌在心里想天琦照顾你还差不多。
就这样陶尚君暂时留在了纳康医馆过上了混吃混喝、帮帮倒忙以及偷窥萧大夫的日子。
今日医馆比较忙,萧旌便嘱咐陶尚君:“你去学堂接下天琦。”
萧旌一直对天琦很放心,但是见别的父母都去接送孩子,她觉得别人家的父母能够做到的事情,她也要做到。天琦只有娘亲,她要尽全力让他拥有幸福的童年。
陶尚君对萧旌言听计从,立刻便收拾出发了,路上顺便买了天琦爱吃的蜜饯桂花糕。
他心里暗暗嘲笑:天琦再怎么老成,毕竟是个孩子,爱吃这些酸酸甜甜的玩意儿。
学堂还未下学,陶尚君便倚着门外的树等了会。约莫等了一炷香时间,孩子们背着书袋一溜烟地跑出来。陶尚君瞧见送孩子出来的赵夫子凛然警醒,只见赵夫子身着灰色长袍X,一派沉稳和善的模样,蹲下身和孩子们嘱咐着什么,声音低沉柔和。
“这便是那位赵夫子?”陶尚君问朝他走近的天琦。
得到天琦肯定得回答后,陶尚君又仔细打量了一遍,“衣着邋遢,品味不佳,行事犹豫不决……”总之全身上下尽是不足之处。
“你娘亲定然看不上赵夫子的。”陶尚君得出结论。
“不啊,我娘亲说赵夫子人品端方,很靠得住。”
萧旌这都什么品味?她品味这么差,会被轻易哄骗的,怪不得这个赵夫子送书献殷勤,他这样的娶了萧旌可不是烧了高香。
大约陶尚君投来的目光太过犀利,赵夫子注意到他的视线,疾步走了过来,“天琦,这位是谁?你可不能跟陌生人离开。”
“夫子,陶叔是我们医馆的学徒。”
“学徒么?”赵夫子看陶尚君的月白色锦袍,同色银线绣了流云暗纹,精致又低调,必然是富裕人家的子弟,他担心萧旌被人欺骗玩弄,遂对天琦道:“夫子送你回去吧,正好与你娘亲商谈一下你的学业。”
于是不管陶尚君多不情愿,多不自在,他接了两个人回来,而且萧旌对于赵夫子的到来,可以说是惊喜交加了。
“萧大夫,许久没有上门拜访了。正巧此番拜访谈谈天琦的学业。”赵夫子如是道。
于是赵夫子和萧旌留在后院,陶尚君和天琦被赶去在医馆看店。
“赵夫子十分爱慕娘亲,陶叔,夫子会当我爹吗?”天琦疑惑地问,话语里倒是听不出他愿意不愿意赵夫子做他继父。
陶尚君突然发现,在很多人看来,赵夫子和萧旌是般配的一对,学堂和医馆,夫子和大夫,沉稳可靠和贤惠能干。他意识到这点后,心里特别膈应。若是他们二人结合,他日后岂不是多了个东家。他竖起耳朵听一墙之隔的后院里的声音,听不太清,偶尔听到的几个音都让他提起心尖。
“不过赵夫子讨好娘亲也好几年了,我娘亲似乎没有嫁给赵夫子的意思。但是郑姨说夫子是个良人,让娘亲好生考虑,不要耽误了。”天琦自从结识陶尚君后,性格开朗了许多,话也变多了。他的身边第一次出现类似于父亲的人物,陶尚君又对他很好,很自然地便生出信任、依赖之情。
“郑姨是隔壁郑屠夫的娘子?”陶尚君生气地问道,得到天琦肯定的回复后,他更生气了,平日里郑娘子喊他帮忙,他从不推辞,没想到郑娘子居然撮合赵夫子和萧旌,这不是把萧旌往火坑里推吗?
“陶叔似乎很不喜欢夫子,为什么呢?”陶尚君表现的太明显,天琦不知道他的偏见从何而来,“夫子人很好的,以前帮过我家许多,娘亲一直告诉我要感激夫子。”
“那是我不在,我在的话,我会对萧旌和你更好。”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他没有陪同他们经历过那段艰辛的时日,但是他会照顾他们往后的日子。
陶尚君突然想到:我为什么要照顾萧旌和天琦呢?因为萧旌是我的东家?他又不是真的来学徒的。
“陶叔真是个好人,娘亲说你是她的至交好友呢。”
原来如此,我们是至交好友啊。在他做荒唐事的时候制止他,在他执着犯傻的时候帮助他,在他一蹶不振的时候唤醒他……原来这是至交好友啊,确实跟以前的酒肉好友不同,他跟她待在一起就觉得很安心,整个医馆的时间都是停滞的,似乎这样待一生也没什么不好。
“是的,你娘亲是我挚友,日后陶叔会加倍对你们好的。”
天琦戳戳陶尚君,“娘亲和赵夫子似乎在谈论你。”
“是吗?”陶尚君瞪大眼睛,竖起耳朵凝神听也没听清,问天琦道:“他们说我什么了?”
天琦歪着头回忆了下,“说你……富贵……学徒……玩……当心。我就听到这些了。”
陶尚君气愤道:“这个赵夫子枉为读书人,居然在背后如此编排他人。
“没有编排啊,你本来就很有钱,也确实在医馆做学徒玩,当心你帮倒忙,夫子说的都对。”天琦连词成句解释了一番,觉得颇有道理。
“……我收回那句要加倍对你们好的话。”居然不偏帮我!陶尚君心想。
他们确实谈到陶尚君,赵夫子说陶尚君是富贵子弟,在纳康医馆做学徒,恐怕是贪玩或是有其他目的,让萧旌当心。萧旌回他,陶尚君是故人后代,如今算是好友,闲暇时来医馆帮忙罢了。赵夫子和萧旌不过谈了两盏茶的功夫便结束了谈话,萧旌留赵夫子用膳,他欣然答应了。
“尚君,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府吧。”陶尚君一向回府用晚膳,很少在医馆待到很迟,故而萧旌催促他早些回府。
但是赵夫子在,陶尚君自是不肯孤身离去,找了诸多借口留下了。
萧旌在厨间忙活,赵夫子在一旁想帮忙又帮不上,傻愣愣地站着。陶尚君的全部心神都投向厨间,一直留神盯着。
天琦心想:想去看看就去,一直探头探脑的。他解围道:“陶叔,你要不去厨间看看我娘亲做了什么美味?”
“你既有此疑惑,那我便去看看。”陶尚君欣然前往。
萧旌瞧陶尚君来,一个两个帮不上忙,还过来挡事,遂道:“尚君,快领赵夫子去正厅坐。”
于是陶尚君领着赵夫子,连同天琦三人坐在正厅大眼瞪小眼。
“尚君,你是哪里人士?”赵夫子率先打破寂静,“怎么在医馆帮忙?”
“我是东池本地人,家道中落,父亲一病不起,母亲年迈,家中还有三个弟弟妹妹要养活,我以前养尊处优的,没什么本事,只能在纳康医馆帮萧大夫忙,靠每个月二两银子养活一家老小。”他说的声泪俱下,陶尚君端菜上桌正巧听见,嘴角抽搐了下。
善良的赵夫子面上泛起同情的神色,“那你可真辛苦啊。你如今可有婚配?”
“从前父母给定过一桩亲事,自从家中落败后,便取消了亲事。我如今这副样子,哪有姑娘肯嫁给我呢?”
演的跟真的似的……萧旌懒得理他,继续回厨间忙活了。
“怎么会?陶兄仪表堂堂,我倒是有个表妹,家境颇为富裕,只是需得男方入赘。陶兄可有意?”陶尚君在心里暗骂赵夫子一肚子坏水,想方设法让自己远离萧旌,入赘让我当亏得他想的出。
送走赵夫子后,萧旌收拾打扫,陶尚君跟着她身后轻声问,“我听天琦说那位赵夫子追求你?”
赵夫子确实有追求她的意思,可是又没有挑明,所以萧旌一时不知如何回复。
他见萧旌没做声,暗道不妙,她这是个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