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觅寂》细数星辰

3、第 3 章

　　第五章
　　夏觅鸣背着简单的黑色单肩帆布包，和舍友有说有笑地走去教学楼。下课和上课的人反向相遇，不时有人冲夏觅鸣喊“学姐好”。夏觅鸣微笑着点点头，亲切地回应她们。
　　迎面走过来一个男生，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掐着烟，神情淡漠地昂着头顺着人群朝夏觅鸣她们走过来。与他迎面的女生故作漫不经心地偷瞄他两眼，收回目光后她们窃窃私语起来，而后爆发出一阵放肆的大笑。
　　走到夏觅鸣面前时，他夹着烟的手垂着身侧歪着嘴角笑了笑，“呦，夏部长，上课吗？”
　　夏觅鸣回了他一个礼貌的微笑，点了点头，抬脚就要走。
　　在夏觅鸣已经走过他后，他猛地转身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有些讽刺意味地说，“夏部长，我有点事想请教你，能不能腾点空出来？”
　　“晚点说好吗？我现在要去上课。”夏觅鸣微笑着。她一边说一边冲同行的女伴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先走。
　　这一番马路上的拉扯本不会特别引人注目，但因为纠缠着的两个人长相皆出色，行人纷纷侧目，猜测着这两个人的身份或者询问着彼此是否知道他们俩。
　　男生把烟放到嘴边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轻蔑地看着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们踩在香樟树的影子上，站在来往交织的人群中。夏觅鸣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冷意与探究，停了几秒后，她慢慢地放下他的手有些无可奈何地问道，“好吧，你有什么想问的？曹驿净。”
　　“是一道数学题？夏部长能不能帮帮我。”他低头看着她，语意里有种恶毒的轻佻。
　　夏觅鸣感觉到他的冷意，猛然后退一步。恰好有人从她身后经过，看见突然后退的她慌忙向侧边一跳，叫了一句，“夏学姐！”
　　她回过头，面色有些苍白，看见来人后，她勉强笑了笑，“哦，小艾。”
　　“上课吗？夏学姐，不走吗？”小艾的目光在夏觅鸣与她对面的英俊男孩之间逡巡，有些疑惑不解。
　　男生盯着夏觅鸣，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恩，走的，你先去吧。”
　　“不用了，夏觅鸣，没事了，你走吧。”对面的男生皱起了眉头，突然显现出不耐烦的样子。他从夏觅鸣的身侧走过去说了一句走了，伸手把烟头扔进了垃圾桶。
　　“学姐，你上什么课？”小艾凑在夏觅鸣身旁，歪着脑袋问她。
　　“金融。”
　　“咦，我也是哎。”
　　“这么早吗？”
　　“我叔叔说我早点修比较好。”
　　“哦？是吗？”夏觅鸣转过头看着她，侧过身让教室里面的长发女生先出来，随后她走了进去。大教室的后面坐满了人，没什么空位。倒数第二排靠墙的位置有人冲夏觅鸣招了招手，“嘿，觅鸣！这边。”
　　“小艾，你要坐前面吗？”教室里面有点吵，夏觅鸣稍稍放大了音量。
　　“这么多人修这门课啊。”小艾站在夏觅鸣身旁有些吃惊。
　　“恩，朱荣中老师这门课教的很好，有很多别的专业的人会过来旁听。小艾，我们坐后面可以吗？”
　　“好啊，学姐。”

　　课间的时候，小艾出去打电话，夏觅鸣拿起她和室友的杯子顺便帮她们带了杯水。回来的时候小艾看着她一脸感激，“谢谢学姐。”
　　“小事情。”
　　“哎，学姐，你晚上有事吗？”小艾侧了身子让夏觅鸣走进座位。
　　“没啊。怎么了？”夏觅鸣弯着头看着小艾。
　　“晚上我叔叔带我们吃饭，你也去吧？”
　　“啊？叶叔叔带你吃饭啊？”夏觅鸣低着头思考了片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我不去了吧，不是很打扰你们吗？”
　　“不会啊，学姐，我室友他们也一起。”小艾看着她着急地解释。
　　“真的啊，那好啊。”她坐下去，冲着小艾笑了起来。

　　夏觅鸣和小艾到的时候发现车里已经坐了两个小女孩，正和叶颇寂聊天。
　　“不是吧，叶颇寂。真的假的？”她们直呼其名，显然和他很熟。
　　夏觅鸣心里咯噔一声，转过头去看直接叫他“叶颇寂”的女孩，车窗半开，夏觅鸣只隐约看见她披散着的波浪发和白皙的额头。
　　“什么叶颇寂，没大没小了哈。”叶颇寂虽然这么说着，话里却带着笑意，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
　　“我就叫，叶颇寂，你能拿我怎么着。”女孩的声音嚣张得可爱。
　　“咦，学姐，你怎么还站在车外面？”去上厕所的小艾迟来一步，发现仍旧站在车外的夏觅鸣。
　　叶颇寂听到说话声转头往右边看去，透过车窗他看到了夏觅鸣，穿着黑T和黑色牛仔裤，站在离车几步远的位置，发现转过头的他她微微笑了一下，很是礼貌。
　　“叶叔叔，你好。”她走到副驾驶的车窗旁，弯着腰跟他打招呼。
　　“哦，小夏，怎么不上来？”叶颇寂说着侧着身子伸出手推开了副驾驶的门。
　　夏觅鸣突然冲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直起身子转头对小艾说，“小艾，过来坐啊。”她朝后走了两步，拉开后座的门，钻了进去，“嗨，你们好，我是夏觅鸣。”
　　“你是夏学姐吧？”波浪长发的女孩瞪着大眼睛看着她，微微吃惊的样子煞是可爱。
　　夏觅鸣点了点头，眼神却悄悄地观察着前面的那个人。“你是阿黎？”她收回目光微笑着看身旁的两个女孩，“你是阿默对不对？”
　　“对啊，学姐真聪明，一猜就中。”
　　“哇，果然很可爱，小艾总结的很对。”她说着拍了拍前面小艾的座位，戏谑地说，“哎，你是怎么生存的？”
　　“我压力也很大啊，学姐。”小艾一摊手，皱着眉头好像很烦恼的样子。
　　后座的三个人笑了起来。
　　“我们小艾也是大美女，是不是，叶叔叔？”被称作阿黎的女生问叶颇寂。
　　“那是当然，我今天是多么好福气拉了一车大美女。”
　　“才不是，你胡说，你平时都说我丑的。”阿黎突然“控诉”。
　　叶颇寂轻轻笑了起来，有些无奈地反问，“我说过？”
　　“说过的，叔叔。”小艾帮腔。
　　“这么狠啊，叔叔。”夏觅鸣插话，有些戏谑的意味。
　　“我开玩笑的，小朋友，别生气，气得真丑了怎么办？”
　　“小艾，你能管管你叔叔吗？”
　　小艾回头看着阿黎拱了拱手，一副你饶了我吧的样子。
　　夏觅鸣看着这一派欢笑和谐的样子，眯着眼睛思考了起来――我这么用心地靠近你，究竟得到了什么啊？叶颇寂。

　　“红烧肉挺好吃哎。”夏觅鸣尝了一块忍不住赞叹。
　　“我点的我点的。”阿黎得意地指了指自己。
　　“行了啊，你点的又不是你做的。”叶颇寂斜睨着眼笑着看她。
　　“哼。”阿黎冲他做了个鬼脸。
　　叶颇寂摇了摇头好像很无奈的样子。
　　吃了一会儿，叶颇寂去洗手间，阿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小艾和阿默，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去啊！”“上！”小艾和阿默好像催促着她干什么。夏觅鸣隐隐猜到她们在干什么，又有些不确定。
　　阿黎跺了跺脚，匆匆地走出了包间。
　　“怎么了？我怎么看不懂？”夏觅鸣问小艾。
　　小艾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学姐，我们阿黎要告白。”
　　夏觅鸣的脑弦猛地弹了一下，她愣了一秒，迅速整理好情绪，故作惊讶地说道，“哦，原来叶叔叔喜欢阿黎啊。”
　　“对啊，你看我叔叔对阿黎多特别，天天怼阿黎，对别人就特别礼貌。对吧，学姐？”
　　“是这样吗？”夏觅鸣转头有些茫然地问另一个女孩。
　　那女孩点了点头，暧昧地笑了笑，“反正我觉得她俩不一般。”
　　夏觅鸣失神地点了点头，“哦，这样啊。”
　　手机铃声响起。
　　谁的啊？
　　“学姐，你的手机。”阿默提醒她。
　　夏觅鸣好似这时才听到铃声，她对阿默道了声谢，伸手从包里拿出手机，是文艺部的部长，她接了电话，“哦，好的，这样啊。”“我会尽快赶回去的。”
　　“学姐你要回去啊？”小艾看着突然站起来的夏觅鸣，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夏觅鸣的脸有种异于平时的惨白。
　　“对啊，有点事要先回去，你回头帮我跟叔叔他们说一下。”夏觅鸣笑了笑，转头冲阿默说了句“再见”，拎着包走了出去。
　　“再见学姐，回去小心点。”
　　夏觅鸣推开包间的门走出去站到走廊，她看到对面的一对男女正有说有笑地走过来，这种融洽的场景也许代表了某件事情的顺利结果。
　　“怎么？要回去了吗？”叶颇寂在她几步之远的位置，边朝她走边问。
　　夏觅鸣试图压住心里的颤抖与愤怒，她成功了，“是的，叔叔。”甚至还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我送你出去吧。”他说完没有待夏觅鸣回答，偏头对阿黎说，“你先进去，我去送送她。”
　　“好，再见，夏学姐。”
　　“再见。”

　　“怎么了？”叶颇寂与她并肩走着。
　　“有个会要开。”夏觅鸣声音很轻。
　　“恩？”叶颇寂大概没有听清，低下头凑近她不解地问。
　　他们已经走到门口，夏觅鸣突然停住了脚步，抬起头有些玩味地冲着他笑了起来。下一秒，叶颇寂的下巴被两瓣温柔的唇盖住了。一股芬芳清新的味道被主人带进他的鼻腔，他仿若被引诱般地闭上了眼睛。但很快地，温柔的触感消失了。
　　然后他听到了那人说，“再见了，叶颇寂。”
　　感觉到这句话意味的不同寻常，他身体一震，猛地睁开眼睛。他看到眼角垂着欲滴的泪水，看到闭着带着笑意的唇角，看到她转过身就要离去，他微微抬手想抓住什么，却终究垂下手站在原地放任那人越去越远。
　　这突如其来的吻，仿若预兆着一场永不相见的别离。

　　“夏学姐，你在哪呢？”是小艾。
　　“恩？怎么了？”夏觅鸣慢慢踱步，几近凌晨的校园一派寂静，偶尔从校园外的马路上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你还没回宿舍吗？”小艾的声音有些着急。
　　“恩，快到了。”她已经走到十字路口，快到宿舍。她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远处宿舍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外好像倚着一个人。
　　她收回目光问，“怎么了？”
　　那端人的语气松懈了下来，“就是担心你啊，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去东区开会，晚了。”夏觅鸣的语气有些没力气。她已经走到宿舍门口，正准备踏上阶梯。
　　“夏觅鸣。”
　　夏觅鸣听到好像有人在见她，她举着电话疑惑地转过头，看清了黑色轿车旁倚着的人，那人穿着白色衬衫，打着领带，目光疲惫地看着她。
　　“小艾，我到宿舍了，谢谢你。早点休息，我挂了。”
　　“好的，学姐再见。”
　　夏觅鸣挂了电话，面无表情地看着车旁的人两秒后突然扬起了笑容，“叔叔等人吗？”
　　“我在等你。”叶颇寂的嗓音有些低沉，透露着微微的疲倦。
　　“哦？有事吗？”
　　叶颇寂眯着眼看着她，半响，他揉着额头有些疲惫地说，“我担心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谢谢叔叔。”她目光沉静地看着他，沉默了两秒歪着嘴角好似揶揄地问，“叔叔和阿黎交往了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叶颇寂皱起了眉头。
　　夏觅鸣笑了笑，不知怎地脸皮有些颤抖，笑得很难看，“叔叔不是这么不够意思吧，我只是想要两颗。。。”她突然说不下去了，眼泪像夏夜暴雨倾注而下，“两颗，，，喜糖啊。”
　　叶颇寂皱着眉打量着她，“夏觅鸣。”
　　夏觅鸣抬手擦了擦眼泪，昂着头看他。
　　“阿黎在我眼里是个孩子，小孩子，我跟她没有交往。”叶颇寂的神色颇为郑重。
　　夏觅鸣的眼泪不止，她任由那泪水肆涌，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叶颇寂。
　　为什么啊？叶颇寂，为什么我那么用力地靠近你，却有人那么轻易地在我无知无觉的时候比我与你更亲近？
　　叶颇寂，我觉得委屈，我委屈。
　　“好了，夏觅鸣，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