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唐要吃糖》麋鹿上野

41、第 41 章

　　顾绗一没拦住李昶，又无奈的摇摇头，正欲开口，秦欢却忽然上前，冷声开口，道：“你给他打什么针了？”
　　打针？打什么针？能打什么针？
　　闻声，李初晴忽然却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抽泣。
　　众人才慢慢看到地上已经空了的针管，和唐明堂脖子上明显异常的一块淤青的皮肤。
　　李宏川笑的丧心病狂。
　　秦欢死皱着眉，冷声道：“顾绗一，让你的人都退出去。”
　　没轮到李昶反驳，顾绗一就已经挥手示意所有带着枪的人都出去。一时间刚才还略显拥挤的屋子里瞬间安静空旷起来。
　　李宏川手里占着医药的道，难免有些不得见人却又极好用的药品。她不敢赌。
　　这人就在眼前，却仍隔开了千山万水，道道银河。
　　“嘿嘿，真是好眼色啊！”李宏川笑了笑，把手里的遥控器晃了晃，低声道：“把手里的枪都扔出去，我人老了，怕这个。”
　　秦欢毫不犹豫的扔了枪，李昶犹豫着也把枪往外一丢，同时整个人往顾绗一侧身前站定。谨慎的伸出一只手挡住顾绗一面前。
　　“我答应你的都给你了，你还要什么？”顾绗一皱着眉，“如果我没记错，我们的交易截止了。”
　　“嘿嘿。”李宏川笑起来，怪声怪气的道：“谁说交易只能跟你一个人做呢？再说我现在手里的筹码更高了不是吗？”
　　说着就看向秦欢。
　　秦欢眯了眯眼，手指打着圈儿。
　　“你跟我做什么交易？”秦欢道。
　　李宏川从李初晴身后走出来，拽着李初晴的胳膊，道：“我女儿也算的上大家闺秀。怎么着也配得上那狗崽子。更何况说不定她肚子里有了种呢？”
　　狗崽子？
　　有了种？
　　谁有种了？
　　有的谁的种？
　　唐明堂？
　　秦欢瞬间抬眉，怒气散发，屋子寂静的让人害怕。
　　李昶甚至都觉得头皮发麻，不敢想象现在秦欢的怒火。他往边上站了站，太恐怖了。
　　李宏川自己不要命在老虎头上拔毛别带累他一起死啊。
　　他还想跟顾绗一天天爱的死去活来呢！
　　这个时候顾绗一和李昶和高磊的想法估计是统一的，宁愿去叙利亚边境维和也不愿意站在秦欢旁边承受怒火。
　　李宏川全然不理，继续道：“我跟你父亲说好了。李初晴嫁给唐明堂，哈哈现在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你父亲会协助我的生意，帮我打开北美的渠道。到时候不怕李家的生意上不去。”
　　“还有，你父亲可还说了，他说一个下贱副官的儿子，怎么配的上你呢？也就是我家初晴可怜，也算是给这小子积福分了。”
　　说着把李初晴往前一推。自己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一副得意洋洋不知死活的样子。
　　秦欢把李初晴拉起来，抠着她的下巴道：“他碰了你？”
　　语气冰冷，眼神阴鸠。
　　李初晴只哭的浑身发抖，哆哆嗦嗦的道：有，有，没···没有··“·
　　秦欢扣着她，厉声道：“有还是没有？”
　　李初晴被她这么一问，本来还颤巍哆嗦的身子，忽然也狠厉起来，眼神里透露着决绝。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她就配不上唐明堂，凭什么的她就比不得秦欢了。
　　于是她笑起来，带着胜利者的得意，姿态高傲起来。高傲的像斗胜了的斗鸡，笑着道：“对啊！我和他睡了，说不定我就有唐家的孩子了呢！你敢弄死我吗？”
　　李宏川也跟着嘿嘿笑起来，道：“她当然不敢。十年前她祖父带死了这小子的父亲，总不至于十年后，她又杀了这小子的孩子。”
　　顾绗一暗暗摇了摇头。
　　秦欢松开李初晴，慢慢转身。轻声开口道：“李昶，现在去查。李宏川没这么大本事在你手底下杀人。顾绗一养这些人又不是只知道吃饭的！”
　　顾绗一少有的拧了眉，他倒不是没想到这个问题。但是秦欢这么一说，尤其是最后一句。他这次带的人都是精英，低调又谨慎。一般人根本近不了身，更别说悄无声息的就要了命。一定还有别人。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人的目的。是他？还是秦欢？
　　主帅容许两军对垒战争的失败，却不自己身后的阴谋频发。
　　于是他一点头，李昶迅速就出去吩咐人了。
　　秦欢又转身，看着李宏川。眼神平和，像一潭死水。李宏川被她看的发毛，不由得扬了扬手里的遥控器想要示威。
　　高磊却已经是看个死人一样的看他了。李昶吩咐完了又跳着跑进来，还顺带挥了挥手，然后对李宏川嗤之以鼻看傻子一样的道：“真的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
　　“知道我为什么不用□□而用定时炸弹吗？”李宏川皱了皱眉，看着手里的遥控器。李昶笑眯眯的道：“大傻子！你看看这里面像有信号的样子的吗！”
　　李宏川不可置信的，下定决心一样的使劲按了自己手里的遥控器。那红灯还是照常闪烁，预想中碰的爆炸却没有发生！
　　他开始慌了，不可置信的一遍又一遍的按着。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会的！不可能这样的！啊！你骗我！”
　　骗我？居然骗我！啊，不得好死！
　　“谁骗你？”顾绗一冷声道。
　　李宏川回过头来，像是魔怔了一样，目光忽然涣散，嘴唇蠕动着道：“是······”
　　碰的一声枪响，不知道从哪飞来的子弹，越过这几个人，擦着最侧边李昶的耳边飞过，准确无误的飞进李宏川的心脏里。终结了一切话语。
　　李昶已经反映迅速的翻身挡住顾绗一，立马就掏出枪来，顾不上自己留血的伤口，警惕的上膛环顾四周。
　　秦欢已经懒得看吓得瘫软的李初晴，缓步上前，高磊手里的薄刃一飞，利刃割开绳子。唐明堂根本站不住，秦欢接住他，他就软软的半跪在秦欢面前，秦欢一手架着他的胳膊，一手去割他脖子上的绳子。
　　绳子是李昶打的结，繁复的绳扣，狠狠地勒进皮肤里。
　　唐明堂是朦胧的，他喃喃的道：“欢欢······”
　　秦欢不说话，把他按进怀里，长袖挡着他的视线，手指巧妙的捏了下后颈的穴位，唐明堂就彻底昏迷软在她手里。
　　“顾绗一，借几个嘴紧的人来。“顾绗一点了点头，已经招手吩咐人安排。
　　秦欢把他脖子上的绳子解开，就把人往高磊怀里一扔，连手腕上的铐子都没解开。厉声道：“他没醒之前，你都别离开他。跟着顾绗一的人去。”
　　高磊不敢反驳，秦欢的脸色实在阴霾的不像话。他不敢多说，唐明堂境况不明，他只得把人抱起来，跟着顾绗一安排的人先去看医生要紧。
　　李昶也想跟着顾绗一走，却被正脱外套的秦欢叫住。秦欢笑着道：“来，干点活。”李昶刚想开口求助，顾绗一的身影却已经转过弯了。
　　“你不是对付女人有一套吗？”秦欢把外套解开，往地上一扔，长发扎起。然后弯腰看着瘫软的李初晴，李初晴盯着地上个已经没有呼吸的老人。
　　李昶闻言一怔，不不不！他不敢！他要是在顾绗一眼皮子底下玩女人，顾绗一立刻立让他的小弟弟见不到当晚的月亮，他就成太监了。他不要！
　　秦欢招了招手，看着李初晴对李昶道：“找几个人看着她，别弄死，但是想怎么玩都行。”
　　啊，不不不，不行······唉，什么？
　　李昶缓过神来，只要不弄死，想怎么玩都行？
　　明白了。李昶摸了一把尚在渗血的耳垂，明晃晃的笑起来，却让李初晴觉得阴森不已。她开始后悔了，开始害怕了。
　　“把李宏川的尸体处理好，我留着给秦昭松一份大礼。”秦欢一边走向李宏川最开始走出来的地方，一边道。
　　李昶乖乖点头。
　　秦欢又道：“你的账，后面我再跟你算。”
　　李昶还是乖乖点头。
　　顿了半晌，李昶看着认真研究场地的秦欢好奇的问道：“欢欢姐姐不去看那个人吗？”
　　秦欢冷冰冰的回道：“我又不是大夫，去干嘛？”
　　李昶接着想说什么。秦欢道：“你看看你这几年都学了些什么？当初教你的东西都还给我了吗？”
　　李昶老实闭嘴了，然后迅速的安排人过来整理。事实上他并不知道秦欢为什么要发脾气？差点给子弹打中的人是他啊
　　还有顾绗一，居然看也不肯看一眼他就走掉了。男人除了自己都不是好东西。
　　他们正按照秦欢的吩咐检查房内和路线，以及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高磊急速的抱着人往屋子里走，顾绗一的人速度很快，短短几分钟就有一个十几人的医疗小分队集合，各类仪器已经严阵以待。
　　颠簸使得唐明堂的伤口崩裂开来，后背上的鞭上全部裂开，染得高磊雪白的内襟一片殷红。
　　把人放下的时候，医护人员小心翼翼的剪开衣裳，红肿不堪的手腕从铐子里被解放出来，衣裳除开。才见到明堂身上的那些伤痕。
　　高磊有些不忍心去看，胸膛和后背都是被狠烈的鞭子抽过，浸过盐水的伤口翻出泡烂的白肉来，隐隐有着发炎的征兆。
　　挑开头发的时候看见额角上有一道长长的划痕，血液凝固，伤口又大部分都隐没在头发里。一时居然未查。
　　腰腹部还有明显拳击的淤伤，青紫了一大片。
　　那人已经昏沉沉的睡过去，但是仍然狠皱着眉，仿佛你再轻轻碰他一下，他都快要痛死了。就这样脆弱。
　　“准备除颤，患者出现休克征兆！”不知道哪个医生忽然大喊一声，忽然之间所有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奔忙起来，来来往往的身影晃翻了眼睛。
　　高磊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来，一边在脑海里分析这句话，一边想要给秦欢打电话。秦欢现在什么意思他不知道，但是唐明堂有个一万，就是他死的意思了。
　　手机还没摸出来，高磊就在余光里看见了熟悉的身影。那人背着光站在门口，高跟的靴子点在门槛上，既不进来，也不出去。
　　高磊抬头，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秦欢身边，正准备说些什么。秦欢却一摆手示意他别说话。
　　秦欢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底下人自然闭嘴。高磊甚至后退了两步站在一边，秦欢盯着里面的场面，丝毫波澜不惊。甚至还侧过眼冷不丁的道：“你怎么弄得一身血？”
　　高磊默默的又退了两步。因为他垂着的目光能准确的看见秦欢按在腰后的手指正在打着旋儿。
　　她此刻愈发的风轻云淡，事后要算的账就越发的狠厉决绝。
　　“血压恢复，准备输氧。O型血来了吗？！”医生还在说话，来往的人络绎不绝。除了白衣服的医生，还有身着紧身黑西装的保安和武警。
　　师长级别的人物所在的地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渗透进来了不知名的枪手。
　　顾绗一掉了一根头发丝，他们这身军装就可以脱得干干净净了。
　　唐明堂只觉得愈发的头疼，他想睡觉，耳边却一直嗡嗡的有人讲话。他又听不清楚，努力想睁眼看看，却又怎么都是模糊的。
　　来来往往都是人影，身上的疼痛仿佛都苏醒了一样，铺天盖地的袭来。连呼吸一下都能疼进骨子里。
　　唐明堂想伸手把这些人都轰走，但是他连动个手指头的力气都是没有的。
　　太疼了。
　　太疼了。
　　真的好疼。
　　唐明堂恍惚想着，忽然觉得缺了点什么。
　　这些人里，他没有看见那个人。
　　明明刚才还搂着他的，他想说话，喉咙却发不出声音来。努力的挣扎想要起身，却轻松的被人摁住倒在床上。
　　人呢？在哪里？
　　为什么不来？
　　他都快痛死了，为什么不在？
　　唐明堂简直疼的要发疯了。
　　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她没来。
　　他觉得自己崩溃了。
　　就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明明害怕黑暗的小孩子，还要硬撑着站在远离路灯的外面。漆黑一片，茫茫四野，俱是空荒，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安静。
　　“出现血液排斥，快，做血检。”医生也慌了，怎么会出现血液排斥呢？
　　“医生，病人体温升高，血压下降。”护士慌张的冲主治医生道。
　　拥有几十年临床经验的老医生冷汗层层，脑子里迅速的开始分析，哪一步治疗都没有错，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最常规的血液排斥，，，，，，，
　　唐明堂忽然觉得安静下来，他觉得舒服了，想睡过去。昏昏沉沉的。
　　“病人血压下降！”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仪器均匀的发出提示音。
　　人群忽然又开始忙碌起来，刚刚推开的除颤仪又被推回来。
　　唐明堂已经偏过头要睡过去。他觉得不疼了，仿佛就要进入一场美梦了一样，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控制了他的思考。
　　忽然之间，千钧一发之时。
　　唐明堂冒着冷汗的手被人握住，那双手冰冷有力，手里心微微的热度在唐明堂感觉来就像火焰一样猛然把他烫着了。
　　秦欢揽着他的肩膀，把人搂在怀里。冷冷的回过头，道：“高磊去李昶那把针头拿去化验，医生等血检结果和化验结果一起出来。先给他止血降烧。”
　　唐明堂浅浅的哼了一声，潜意识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秦欢身上的味道使他感觉到熟悉。
　　秦欢低下头，看着这人，心里莫名的一紧。
　　她想到李宏川的话就莫名的烦躁。这人满身是伤的样子她又只有心疼。
　　唐明堂乖乖的歪着头软在她手腕里，雪白的脖颈上一道深深的淤青，这么脆弱漂亮的脖子，秦欢想到□□的时候，她一口咬上去，脖子上就留下两颗浅浅的牙印。一点一点的嵌在那里，显眼的要了命。
　　第二天这人还正大光明的裸着脖子故意给别人看，像被大人奖赏了糖果的孩子一定要炫耀一样。
　　但是，但是，但是，这个脖子，是不是也被李初晴爽的时候咬过呢？
　　秦欢的手指攥紧了。
　　却依然温和的抚摸着唐明堂的背部，小心的避开伤处给他安抚。
　　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手指触上额头，仍是滚烫的。
　　医生从下午忙到晚上，才堪堪将烧退了一些。秦欢一直站在身侧，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认真的盯着唐明堂的眉眼。
　　几天没见，这人又瘦了些。下巴更尖，脸侧的肉一点都没有了。上衣被脱下，能看见瘦削的胸膛上，肋骨处的各种伤疤。新增的鞭伤叠加在上，显得狰狞又脆弱。手腕和脖子上的勒痕尤其显眼显的厉害。
　　秦欢忽然无端的生出一股子怒火。烧的她心底发慌，烧的她不知所以。
　　一下午忙的脚不沾地的高磊回来了，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单子；面色凝重，带着少见的迟疑。
　　秦欢皱了皱眉，从他手里接过来查看。高磊是个直接的人，很少有事情让他欲言又止。秦欢料到那根针管里的不是好东西，不好处理。
　　却没有想到会麻烦成这个样子。
　　顾绗一身边的人都是一等一的人物，但是那管药和唐明堂的血液，居然让他们都束手无策。
　　检测不出来。
　　检测不出来成分，就拿不出来解决方案。
　　拿不出解决方案，唐明堂······
　　秦欢立刻转身往外走，有人迎上来，她问道：“顾绗一在哪？”
　　迎上来的人先是体面的一笑，随后忽然愣住，反应迟钝。顾绗一？顾绗一？顾绗一？
　　哎呀妈呀！这可不敢直呼其名啊！
　　那人只觉得眼前一晃，不等他答，问话的人早已快步离去。身后立马跟出十来个人瞬间就模糊了他的眼睛。
　　顾绗一，顾部长的名讳哪是能胡乱喊的？
　　秦欢要见，自然没人敢拦。
　　顾绗一正在跟一群人开会。其实是一群人开会，他端端的坐在沙发上，把李昶纳在怀里，一手拿着棉签蘸着碘酒给他耳朵上那不值一提的擦伤清理。
　　那一群讨论的鸡飞狗跳的人在秦欢一脚踹开门的砰地一声中瞬间安静。秦欢只看了一眼，径直上前走过去。
　　顾绗一看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挥了挥手，那一群义愤填膺的人便都放下了各自的高谈阔论，纷纷收拾东西。
　　管家非常识眼色的小心的把秦欢踹开了一边的门全部打开。
　　“李昶站到一边去，其他人全部在门口等着。”秦欢一边拢起自己的长发，一边道。
　　她这么发话，竟然也没有人反驳。
　　李昶乖乖的从顾绗一怀里起身，站到顾绗一身后。管家连带着那些黑衣警卫都快步的走到了门口。高磊转身遁去拿热茶。
　　等了一会儿，秦欢把长发盘好。顾绗一收拾好手里的东西，拿毛巾擦了擦手指上沾惹的血迹和碘酒。
　　才看向强行让自己心平气和的秦欢，笑笑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