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唐要吃糖》麋鹿上野

20、第20章

　　老太太被问的顿住，一时之间有些无措。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是呀，名声最重要吗？
　　可是，可是，名声这个东西，在当年出事的时候，不就已经荡然无存了吗？现在还执着这件事做什么？
　　秦欢没有打算要听老太太的回答。不管有怎么样的华丽的托词，对于一个世家来说，无论内里怎么样的烂到了骨子里，外面看起来，一定是要光鲜亮丽的。
　　“唐唐，你先出去。”秦欢在唐明堂肩膀上用力按了下，开口示意道。有些话，不适合他听。唐明堂很乖觉的点头，闻言就站起身，没有一点留恋的起身往外走。
　　秦欢又拉住他，叮嘱道：“在门外等我，别乱走。”
　　唐明堂笑着点点头。
　　把人都支出去了，才好方便祖孙两人说些心底的话。
　　“老太太，我从来没有怪过谁。无论是我外祖家，还是唐唐的事情。”秦欢首先开口，打破了宁静。缓缓的低身，坐在老太太身侧的软塌上。
　　温温和和的笑着，仿佛就是一个平常的下午，两个人随随便便的扯着闲话聊着天。
　　“那些事，有人在背后搞鬼就是有人搞鬼。我没办法再去说什么。但是您就真的忍心，不顾他人的死活吗？您在意我父亲，难道我就不在乎明堂吗？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您不觉得，我们秦家，欠了他的吗？”
　　老太太浑浊的目光里，那言之为希望的东西渐渐的黯淡下去。
　　“我不会故意去针对谁。但是不代表我什么都不会做。何况是他人不讲情面在先。外祖家的事情，我祖父的事情，明堂的事情，我一件一件的会查清楚。”秦欢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明白，简单明了。
　　“丫头，你不能这样狠心呀。”老太太没什么好说的。她放不下呀，她那一辈的老人，一个个的都去了。她又如何不知道那些事情的内情呢，只是人死不能复生。当然是活人重要了。但是有些事，她不能说就是不能说。说出来就是天翻地覆，连眼前的平静都保不住了。
　　秦欢听见这句话，反而是笑了起来。淡淡的笑了，温婉的像她的母亲。那个大家闺秀的温和的女子。江南的水一样的温婉。
　　“奶奶，我不会做什么的。”我怎么会成为，我父亲那种人呢？

　　唐明堂等的久了，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捡来颗圆润的鹅软石上下扔着玩。身子靠在墙上，夕阳拉出他长长的身影落在地上，碎碎的阳光在他身上镀了金。
　　秦欢走出来，抬起眼看过去，目光落在他身上，就挪不开眼了。唐明堂察觉到，也抬起头来，跟她的目光在空中相交，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像发了光一样耀眼。什么叫一眼万年，秦欢忽然就明白了。许多年前，秦欢的母亲这样看秦昭的时候的眼神，也是这样的。
　　喜欢了一个人，眼里心里，就只能容下他一个。别的什么旁的，再也入不了眼了。塞不下进去了。
　　秦欢的脸色不是很好，唐明堂走到身前，还能隐约的看见秦欢脖颈处方才忍耐的青筋。“我们走吧。”唐明堂伸出手，他的手指细细长长的，骨节分明，带着陈年的老茧。
　　嗯，秦欢点了点，将手递过去。

　　“老太太？”身后伺候的老人忍不住叫了一声。
　　老太太回过神，风烛残年的老人，能做的还有什么呢？
　　“罢了，随他们去吧。我老了。”老太太说着摇了摇头。

　　这一次的晚宴，秦家办了西式的。在正厅的院落里，摆了长长的桌子，一溜的西式糕点。只有内中老太太的桌上，陈列的上着菜式。
　　乔话一脸无奈的跟着唐明堂。秦欢有些事去部队了，唐明堂懒得跟过去。干脆就自己先来了宴会。
　　先前秦欢管着，这也不许吃，那也不许吃的。这会人不在，他整个人跟出了笼的鸟一样，四处撒欢。乔话苦不堪言，又不敢说什么。只能跟在身后，尽量引着他离那些生冷的东西远一些。心力交瘁的感叹这位少爷不好伺候啊。
　　不是他不服管，主要是唐明堂被他一唠叨，就苦哈哈的露出个满面春风的笑容来，活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好不容易溜出来放风一趟一样。眼睛眨一眨，你就拒绝不了他的要求。何况这要求还不是不合理，大逆不道的那种。
　　乔话深感无力，总算明白了高磊跟着秦欢出去的时候留给他的一道眼神了。幸灾乐祸的家伙。
　　李初晴今天仔细的打扮了，跟一众女孩子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说什么。李宏川端着酒杯，跟秦昭站在一处，露出个满意的笑容，不知道又是打了个什么主意。
　　唐明堂余光撇到的时候，就自觉地转了个身子，背对过去。他暂时还不想跟他们有什么交集。
　　但是事事不如人愿。
　　乔话退后了两步，李初晴身上有浅浅淡淡的幽香。人未到，已经有些醉了旁人。唐明堂皱了皱眉，有些不情愿。
　　“唐先生。”李初晴笑了笑，开口打了招呼。
　　唐明堂眼皮跳了跳，总感觉秦欢在捉奸一样。
　　“嗨，好巧啊，你也在。”但是怎么说也不能无视吧，何况这么个大美人。只得堪堪尴尬的打了个招呼，露出个招牌性的笑容。
　　李初晴低下头笑了笑，并不介意唐明堂无所谓的态度。大大方方的端着酒杯，“要喝一杯吗？”
　　唐明堂低下头看了一眼，李初晴端了杯香槟。他手里空空如也。
　　摆摆手，“不了，我不能喝酒。”
　　“是吗？没想到唐先生这么自律。”李初晴脾气真的好，一点都不在乎。
　　乔话在心里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唐明堂乖巧的笑了笑，手腕一转，捞了杯果汁来，满脸遗憾的道：“倒不是我自律。她不让我喝酒。喝杯果汁你不介意吧？”
　　悄然一个炸弹。明白人听到这里，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唐明堂扬起笑意，倨傲的看着。
　　李初晴脸色有些尴尬，却到底没有失方寸。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却很快就消失，稳稳的跟唐明堂碰了下，“自然不介意。”
　　说着就仰头饮了一口。似乎在给自己壮胆一样。李宏川和秦昭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看过来。
　　“听说，唐先生，跟秦小姐算是颇有渊源。”李初晴喝了酒并没有打算走，也装作听不懂唐明堂方才的话。孤注一掷的执意开口。
　　唐明堂眼底一变，了然的笑了笑。“不能说渊源，我跟她，是姻缘。”
　　“是吗？出了你父亲的事，你还能这么大度的不计较。唐先生的胸襟，真是令人佩服。”李初晴淡淡的开口，随意的瞟了一眼，这么一眼，就看见了唐明堂脸色的巨变。但是没有多做停留。
　　唐明堂的软肋，就是他父亲的清白。
　　唐明堂脑子里飞快的过了一遍，确定了李初晴的话。她好像是随意的开口说了一句所有人都了然的一件事。但是又隐隐约约的透露着什么。
　　李初晴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看着红酒从透明的杯壁上挂落，重新跌回杯底。“怎么没见秦小姐，她让你一个人过来了吗？”
　　“嗯。”唐明堂点了点头，淡淡的应了一句。似乎不想再说话。
　　“唐先生什么都不知道吗？关于您父亲的事？”李初晴将杯子放下，当的一声落在桌子上。“还是说，唐先生不想知道？”
　　唐明堂顿了一会，没有接话。眼神很平静的看着，就像是在看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一样，没把李初晴当回事。
　　李初晴忽然就有些泄气，心底也开始打鼓。她本就不是这类人，但如果不是为了家里，她何苦，来丢这个脸？
　　“看样子，你知道内情咯？”唐明堂忽然换了个表情，就在李初晴差点崩溃的时候。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白惨惨的脸色，仿佛就像在看戏一样。
　　“唐先生一点都看不上我吗？”李初晴忽然言不达意，咬着唇。
　　唐明堂笑起来，很轻松愉快的笑，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眼底露出些不过如此的鄙夷来。这鄙夷倒不是对她，而是对着躲在一个女人身后的幕后黑手。
　　他向来不对女人动手。
　　“他为什么要看上你？”一道声音从侧边传来，平地惊雷般的落在几人耳中。声音不大，却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唐明堂眯起眼笑起来，露出脸侧小小的酒窝，那眼底的笑意，都是温和的。带了感情，不似刚才那般的客套。
　　秦欢走进来，在两步开外站定。嘴角含着笑意，她肩膀上还搭着黑色的大氅，带着屋外的寒气。
　　李初晴顿时慌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好。对呀，凭什么看上她呢？他们之间本无交集，如果不是，可如果不是，，，
　　“李小姐，这么巧。”秦欢解了外套，一条亮眼的红裙勾勒出细细腰身，长发披散。可能因为赶着回来的缘故，还带了几分凌乱。但是一点也不妨碍她的气场。
　　秦欢将唐明堂的手握住，另一只手将他手里端着的果汁拿下来。唐明堂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一副小孩子偷吃被抓住的表情。可爱极了。
　　“是啊，好巧”李初晴尽力稳住自己的笑容。亲亲切切的真的像来拜访的一样。
　　秦欢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譬如打量一颗大白菜。虽然带着笑意，笑意里却冷冷的像含着钉子，一下一下的要把人钉在墙上。
　　李初晴被看的浑身不是滋味。直觉的想转身走开，但是自家父亲的话又如同炸雷一样硬生生的将她的脚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一时之间，连脸色都惨白的不像话。
　　“吃了些什么？有没有乱吃。”秦欢没再看别人，旁若无人的牵着唐明堂的手，絮絮叨叨的问起话来。
　　一点都没给旁人面子。
　　唐明堂摇摇头，灿烂的笑起来。“没乱吃啊，我也没喝酒。真的。”一脸的信誓旦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