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唐要吃糖》麋鹿上野

19、第19章

　　秦欢手指撑着太阳穴，难得的有些疲倦的态度。不知道是连日来白家的事情，还是什么旁的人私底下有些什么动作。
　　想回到北城的心情，愈发的来的热烈。北京这个城市太繁华太不可琢磨，成千上万的资本主义在这里生根发芽，句句话掌控着许许多多的人的生死。
　　唐明堂在怀里拱了拱，换了个姿势。才舒舒服服的伸出一根手指头，绕着秦欢垂下的长发把玩。
　　柔软顺滑的头发在手指间划过，隐隐藏着清香。
　　“累了吧？”秦欢低下头，淡淡的问道。唐明堂很随意的嗯了一声，看到秦欢眼底的红血丝，撒着娇道：“我们回家吧。我想回北城了。”
　　秦欢伸手摸着他的侧脸，男孩子的脸上因为这两天的忙碌有隐隐的胡渣，有些扎手。但是不妨碍主人皮肤的细腻，下颚有分明的棱角。
　　秦欢扬起笑容，“好，我们很快就回北城。”

　　秦欢要回北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老太太一脸不舍的拉着秦欢的手不知道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秦昭脸色很是难看，碍着老太太，又好像什么都不好说的样子，只得憋在心里。看着秦欢的眼神隐隐有些不善。
　　前几天秦欢从白家回来，就开始明目张胆的开始整顿。好些他们已经准备的事情全都被打乱的措手不及。秦昭在书房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连跟了多年的副官都没劝下来。听说还是后来李宏川去了，两人在书房里谈了好久的话，秦昭才缓过来。
　　这一次倒是秦欢做的绝了。秦昭安插在北城那边的人手全部被各种各样的理由赶了出去。部队里准备针对白鹭飞这个新上任的小毛孩的安排也被连根拔起，所有的准备相对于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偏偏被人劫了东风一样。
　　白鹭飞也不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安插了不少人进去，说不上是心腹但是绝对是认真做事不会结党营私的。其余的都是跟着白家老将军的旧属，更谈不上有什么二心了。
　　整件事情做下来毫不留情，也不曾拖泥带水。而且干干净净，让人找不出一丝丝痕迹来。虽然明知是什么人做的，但是你就是找不出证据来针对，甚至还因为是私底下的小动作，现在出了问题连说不得说。
　　唐明堂倚在柱子后，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看见秦昭像吞了辣椒的王八一样无可奈何的僵硬脸色，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乔话被笑声吸引侧头看过去，唐明堂笑起来真是好看。就如同北京下了这么久这么大的雪，突然某一天出了太阳一样。明媚又温暖，活生生的给了人无比有力的希望。
　　老管家正在慌里慌张的督促着下面的人忙碌着，因为秦欢过几天赶着回北城，而李家也准备回南京。老太太就拉着说晚上要一起吃饭，还令着在北京的几位旁支都带着儿孙过来一起。
　　按照老太太的意思，本来也要请白鹭飞的。但是请帖送过去的时候，回复说正在热孝中，不宜好奢酒食，所以婉拒了。老太太听了也没说什么。心里跟明镜似的，能不知道是因为和秦昭在部队里的事情吗？
　　但是总归是自家人亲，老太太虽然什么都知道，但也是不好什么都敲打的。她人已经老了，不会再什么都去管了。

　　“你呀，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这么着急回去了？”老太太拉着秦欢坐在身侧，笑眯眯的问道。
　　秦欢笑了笑，轻声道：“北城那边还有事，要早些回去处理。”
　　一听这话，老太太就很有些不高兴。挑起眉毛来道：“什么工作不工作的。有那么急吗？我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你也不肯多来陪陪我。好不容易回来，没待几天就要走。”
　　说着就真的有些生气起来，嗔怪的看了一眼下首的秦昭，又转过眼神来看着秦欢。秦欢露出个不得已的笑来：“奶奶，北城那边我也放不下。”
　　老太太坐起身来，恨恨的看着秦昭。她自然知道，秦欢是为了什么放不下北城的。如若不是当初那些事，秦欢何至于将北京的一切都放弃，千里迢迢跑去北城白手起家。但凡只要是上了年纪的人，总有一个弱点，就是儿孙。
　　秦昭被老太太的眼神压着，却只是冷笑了一声，勉强开口道：“老太太都发话了，你就多待两天。北城离了你又不是转不了。”
　　听见他说话，老太太的脸色才好了一些。拉过秦欢的手，扬着慈祥的笑容道：“你呀，再多待两天，多陪陪我这个老太婆。我是没几天日子咯。”说着就有些疲惫的往身后靠去。
　　秦欢没接话，抬起眼看了一圈，才看到远处的柱子边有一抹身影。唐明堂转过身子来，跟秦欢的视线碰在一起，两人都扬起一抹笑意。秦欢伸手示意他过来。
　　唐明堂点了点头，慢慢往里走。
　　秦昭脸色铁青，却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或许是这几天秦欢的手段让他有些明白了，现在到底是谁的拳头硬。
　　老太太眯着眼，看见唐明堂走过来，欢喜的不得了就伸手拉着他坐在身旁。细细的打量着，又示意身后伺候的人端上些小点心来。亲自捡了一块递过去，唐明堂笑着接在手里。
　　秦欢还没说话，就听见老太太嗔怪的道：“怎么回来还这么瘦，多吃点，看什么喜欢，多让人给你做。”
　　唐明堂有些腼腆的笑起来，扬起脸侧的酒窝，点点头又有些淘气的道：“老太太，我不瘦了。”
　　老太太又抓了一把果脯，“哪里就瘦了。是不是不好好的吃饭，你们年轻人，不要那么拼，还是身子重要。”
　　唐明堂将手心里的果脯捏的紧紧的。
　　老太太又接着感叹道：“我呀，我是老了。你们这些人，也都不把我老婆子当一回事。”
　　秦欢笑了笑，起身站到一边，手指搭在唐明堂肩膀上。
　　唐明堂有些调皮的打趣道：“哪能呢？老太太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们都可听您的话了。”
　　秦昭霍然将手里的杯子放下，“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也怪不得秦昭，他本来就不是个知道审时度势的人。秦欢才刚在太岁头上动土，正在气头上。唐明堂又刚好不入他的眼，简直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了。
　　话音刚落，老太太就坐起身子了。手里捻着一串佛珠，淡淡撇了一眼，或多或少的带了几分冷意来。
　　秦欢的手指依旧搭在唐明堂肩膀上，平平和和的。带着一股柔和而坚定的力量，让人一下子燃烧起来的怒火瞬间冷静下来。
　　“我就说，有人不把我这老婆子放在眼里了。”老太太念了几句佛，才不咸不淡的开口。
　　但这么一开口，活生生像一座大山压下来。秦家也算是世家，循规蹈矩。千百年传下来以德为先的礼仪也没被废。秦家老太太还在世一日，那就是老太太说了算的。秦昭纵使再有什么，回在老太太这里，依然只有俯首听话的资格。
　　“妈，您老，您......”秦昭开了个头就说不下去了。方才是他气急攻心，才不挑时候的开了口。
　　老太太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算了，我累了。你去忙你的吧。”
　　秦昭没接话，站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转身离开。走之前，无比憎恨的给了唐明堂一个眼神，怨毒的如同吐信的蛇。
　　秦欢忍不住在心里笑出声来。这老头，越活越回去了。年纪一年一年的长，可惜没脑子。别人活了他这把年纪，尤其是在部队政府里混的，都一个个的成了人精。千方百计变着花样的来算计别人，自己渔翁得利。
　　也只有秦昭，仗着祖辈打下来的功勋在政府里耀武扬威，还恬不知耻。不辨忠奸也就罢了，还不明亲疏。
　　“丫头，来。”老太太眼见着秦昭走了，还亲昵的将秦欢喊过来。
　　秦欢依言走过去，低着身子笑意吟吟的看着老太太，在等着老太太开口说话。唐明堂侧身让了让，似乎是觉得有什么话是他不能听得。
　　老太太起了身，酝了一天的笑意，眼神里始终浑浊和温和的对待着满堂儿孙。终于在人静的时刻，有了些许的疲惫姿态。却也是年老之人，看透世俗的失望。
　　“欢欢呀。”
　　“在。”秦欢听着老太太久违的叫着她的小名，低低的应了一声。这个名字，许多年没有听过了。
　　老太太顿了顿，有些欲言又止。眼神里粹出回忆和伤感来，含着浓浓的怜惜。“欢欢，奶奶年纪大了，你自己心里也有数。奶奶就想跟你和唐家这小孩子说几句话。”
　　秦欢点了点头，唐明堂对于老太太点到他有些惊讶，却也终究什么都没说。只安静的等着。毕竟他也在秦家长大的，长辈说话，没有小辈插嘴的地方。
　　“丫头，奶奶知道。终究也还是你父亲，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外祖家。”
　　早已经时过境迁，这些话，没什么意义了。当初秦欢的母亲去世后，秦昭就迅速的把握了机会，几番摸索的瓦解了秦欢外祖家的生意。秦欢外祖家本就有些没落，这么一来，无疑是雪上加霜更是落井下石。
　　秦欢点点头，脸色凝重了起来。唐明堂侧眼看了看，知道秦欢开始有些不高兴了。约莫是猜到了老太太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了吧。
　　“但是”老太太陡然话锋一转，连带着秦欢的情绪。“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与你有血脉亲缘的父亲。你不能，不能断了你父亲的路。”老太太夫人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同时也带着小心翼翼的等待。
　　当年出事的时候，老太太没有阻止，眼睁睁的看着她外祖家败落。归根结底，秦欢心里是恨着的。亲情血缘这种事，没有权势来的重要。秦欢心里终究是恨的。
　　“奶奶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但是你不能那么做，你对你父亲有恨，但是不能败了秦家的名声。”老太太一反常态的严肃起来，秦欢一时不表态，老太太似乎也有些焦急。她左右不了秦欢的决定，但是她也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孙女对自己的儿子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出来。
　　秦家在京城是怎么样的地位，又有多少人盯着秦家的一举一动。当年秦家老先生的事情已经足够严重，现在好不容易平息下去，不能再出纰漏了。一点点都不行。
　　“老太太，对于您来说，秦家的名声最重要吗”秦欢慢慢的抬起头，直视着老太太的眼神。少有的露出疑惑不解的眼神。发出了最纯粹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