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唐要吃糖》麋鹿上野

15、第十五章

　　白鹭飞在十分钟之前带着人过来，看样子是要跟秦欢谈事情。唐明堂没有想离开的意思，秦欢便随着他站在这里。
　　白鹭飞看起来虽然瘦了不少，起码还是精神奕奕的。身后带着一堆人围着，看起来形式还是严峻的。笑着跟秦欢对面坐下，秦欢却没什么神色，只盯着他手里的那份文件。事情其实终归是要揭开的。十年前的那些事，被人遗忘的差不多了，反而会慢慢的浮出水面，一点一滴的将事实呈现在众人面前。
　　“让你久等了，接到消息，我就整理了下，东西都在这里，你拿回去看看吧，不多，都是些零散的。”白鹭飞将手上的文件袋放在秦欢手里，有些疲惫的笑道。
　　秦欢点头收下，又看了他一眼。“家里的事情还没处理完？”
　　白鹭飞抬头眼神复杂，欲说还休。秦欢一下子就明白了，“我走之前，会把秦家处理好。”
　　人的野心和贪欲，总归是不会结束的。十多年的事情秦欢不会放手不去理会的，现在的
　　事情也是一样。她已经表明了态度站在白鹭飞这一边，于公于私都是对的，不管处于哪个立场都不会有人说什么。但是秦昭一心一意还是想着谋私谋权，白鹭飞也不会干看着，现在看着秦欢的面子不动手，那就秦欢自己来吧。
　　白鹭飞笑着添了一杯热茶送到她手上，“今天怎么约在这荒郊野岭的？过来花了点时间。”这里确实荒凉，无人注意。而且四野空旷，周边的都是自己人，以现在的情况来说，这个地方聊什么事情，最合适不过。不过就是冷了些，风吹的嗖嗖的。
　　秦欢摆摆手，偏着身子倚在椅子上，“老先生的死，没那么简单。”此话一出，把刚才还在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四周景色的人拉了回来，白鹭飞楞了一下，秦欢右手三根手指打着旋儿接着道“一出事，我就让人去调了医院的资料，对方有备而来，我晚去了一步。我才刚会北京，与老先生还未见面。但是你想过没有，我们才简单的聊了两句那件事，你家老先生就出了事，任何资料都被调空。怎么会是巧合？”秦欢的手指捻动的越发用力，眼睛里已有怒气。
　　白家老爷子都准备退休安享晚年了，前几次见面，都笑呵呵跟她聊着家常。当年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趴在地上给她当马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白鹭飞挑了下眉，苦笑道“果然瞒不过你。”说着正起身子。
　　“本来是不想让你参与的。这事里面的猫腻，我都知道。老爷子发病到走，不过短短几个小时。我家老爷子的身体，前两天还一脚就能给我踹出几米远。”说到这，白鹭飞低下头，露出了些悲伤。
　　随后眼神又狠厉起来，“现下，也不过是让那些人，跟秋后的蚂蚱似的蹦跶几天，马上就会开始一批一批的整治起来。老爷子年纪大了之后，慢慢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留些情面。现在既然老爷子没了，也是他们自作自受。”
　　人一旦上了年纪，都是会顾念亲情的。一则是享受天伦之乐，二来是年岁大了，精力没有从前的好，许多事也就看看就算了。白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下手狠，现在的白鹭飞也是随着老先生，还没下手只是时机未到罢了。真刀真枪的干起来，白鹭飞也是个狠角色。
　　“走之前，我会把秦家处理好。你安心处理你的事。高磊会留一批人给你，不用顾忌。”秦欢边随意的开口，边抬手看了时间。
　　白鹭飞点点头应着她，随着她的目光转向一边，看到人远远的站着，随后了然的笑了笑。
　　开口打趣，“我说怎么成天跟着像尾巴似的人今天没在，原来是藏着呢。”秦欢转过来看他，低眉浅浅的也勾起唇。
　　“本来今天就是想说说十年前和老爷子的两件事，既然你我心里都有数了。那就慢慢做吧。”白鹭飞点点头，老爷子既然把白家交给他，肯定他也不是吃素的。
　　秦欢站起身，拿过厚实的外套。“你都来了，去拜祭下我祖父吧。”
　　白鹭飞吓得一口茶呛在喉咙里直咳嗽。秦欢给他拍了拍背，白鹭飞摸了把喷出来的口水和茶水，刚才来的匆忙，也是在门口，没来得及细细的打量，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是也没多想。现下看一番，才发现些端倪。
　　“立了衣冠冢，当年那些人都在这里。没办法名正言顺。”
　　白鹭飞的脸色阴沉了些，站起身跟着秦欢往外走。
　　小小的坟冢，略微的刻示了秦欢祖父的化名和生卒年。其他无物，秦欢连自己立碑人的名字都不敢刻上去。怕有心人再翻出来扰了先人的安宁。
　　天色又暗了下来，慢慢的飘起了雪花。白鹭飞点了香，站着规规矩矩的鞠了三躬。
　　唐明堂还像刚才一样站着，手指探在墓碑上。碑上无名无姓，似乎是一座无主坟。白鹭飞跟着走过来，见此顿了顿，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于是解了外袍敬了个军礼以示敬意。秦欢把人拉过来，刚才拿在手里的外套将人裹住，冰块一样冷的手被秦欢握进手心里。
　　唐明唐不动也不说话，秦欢伸手去揭蒙眼的布被人偏头躲开过去，随后闷在肩头。秦欢也没说什么，搂着他往外走。
　　“我不在北京，今天在这带你熟熟路，往后清明寒食，你帮我上柱香吧。”
　　白鹭飞了然了点点头，“我既然知道了，这就应该。不必你开口。”
　　风呼啸的愈发大起来，冷的彻骨。
　　“晚上有空吗，回来事情多，我们还没来得及聚聚。”秦欢带着唐明堂往车里走，笑着问。白鹭飞无可无不可的点头，“是没聚，吃饭行，我尚在守孝，别铺张喝酒就行了。”
　　秦欢点头表示认同，转身看向身后的高磊。高磊略低头知道秦欢的意思，已经着手安排。
　　李家确确实实应该整治整治了，当年的秦家老先生的事，加上现今白家的事，无一没有李家的手脚。
　　小小的饭馆二楼，隔间包装的很精细小巧，隔壁左右都有安排的人在。
　　拿旧时的瓦罐小火慢煨的鸡汤，晒干的香菇，火腿都吃汤吃的透透的。撒上青葱嫩姜丝，只一口醋一淋，立马就是四溢的香气喷散出来。
　　腌制的腊肠切片，青色的朝天椒大火重油一滚，热气腾腾，冒着辣气就上来。圆白菜用排骨高汤稍微一烫，一勺麻油一浇。
　　小土豆麻溜的被精湛的刀工切的细如蝉翼，冷油下锅爆炒，一把辣椒一勺陈醋，老师傅再娴熟的一颠勺，出锅上桌。
　　腌制的鸭子架在院子里的柴火架子上烤的流油，粗糙的手把刀摆在旁边，白色的瓷盘里分放着面皮，京葱，白糖等配料。
　　饭馆虽小，五脏俱全。上菜速度也麻利。陈旧的桌子，擦得干干净净的泛着木头经久的光泽。普通的菜式被一道道摆上来，白鹭飞翘着腿，一只手将筷子在手指间翻转，吊儿郎当的样子像极了纨绔子弟。唐明堂明显的情绪不高，不肯摘下眼罩看人，只扒着秦欢的胳膊不松。
　　“明堂啊，来，到哥哥这来，哥哥上次没给你过年的红包，今天给你可好。”白鹭飞凑上前来，手里的筷子一点一点的在桌上扣着。
　　活像只大灰狼在引诱着小白兔。秦欢笑着，另一只手在烫杯碗器具。唐明堂偏过头，直接钻进秦欢怀里，竟是理也不理。
　　看的众人都笑起来，白鹭飞讪讪的坐回去。秦欢将他揽紧一些，安慰的拍了拍。手上不停，给白鹭飞碗里勺了一大勺鸡汤，和着鸡腿香菇什么的，说道“你别闹腾了，今天约你出来，好好吃些东西。”
　　白鹭飞好不容易逮着空，仍然饶有心情的调侃“明堂，你这是不喜欢鹭飞哥哥呀，还是你做了什么坏事，不好意思见人了？”说着笑起来，惹得边上的人也跟着笑。
　　唐明堂腾的一下站起来，气鼓鼓的自己揭下眼罩。一双眼睛还是雾气蒙蒙的，看得人心尖上痒。就跟那猫爪子挠似的，一下一下的，虽不疼，但是有舍不得。
　　秦欢了然的笑了笑，往后倚在椅背上。挑眉看着对面愣着的人，这下是傻眼了。
　　白鹭飞那能把筷子转出花来的手此刻顿着了，往边上挪了挪位置，示意唐明堂坐过来。秦欢倚着椅背，冲着看过来的视线点点头。表示同意。唐明堂这才瘪着嘴，慢悠悠不情愿的挪过去坐着，白鹭飞很自然的将他搂在怀里，换了一双新筷子在手边。
　　“算了，今天哥哥不逗你了。回头哥哥给你包个大红包好不好？”白鹭飞一边拍着人肩膀，一边苦口婆心的赔罪道。这可是个被宠坏的小祖宗，他可惹不起。秦欢攥着瓷勺搅着碗里的汤，笑而不语。
　　唐明堂略一偏头，委屈巴巴的靠在他怀里。
　　“再过几天，我们准备回北城了。”秦欢算是看不下去，淡淡的替人解了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