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改命纪》鬼七叔

20、第20章

　　距离江守恒的离去已有些时月了，江家人渐渐从忧伤的氛围中脱离了出来，也迎来了寒冬天。
　　南方的雪。
　　趁着薄暮时分赶来，带着潮湿，沾染在杨柳村的茅草屋顶和田野小道上，落了灰。

　　傍晚时分，江家大门紧闭着，里头院内积了大约有一厘米的厚雪，这冰冻的天，让人忍不住浑身打颤。
　　这不，跪在雪地上的江天佑唇色发白，正哆哆嗦嗦的抖动着身躯，头顶的黑色短碎发也被覆盖了一层雪，有些已经消融成雪水钻进了背脊里。

　　搁屋子里站着的林美红心里可心疼死了，“孩他爹，你倒是让孩子快起来，这天要是冻出毛病可咋办！”
　　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你还帮他求情！”
　　江耀宗手头握着粗壮棍子，一下一下敲打在木门上，沉着脸，嘴里嚷嚷着：“今天要不给点厉害他尝尝，明儿个他就能翻天了。”

　　林美红不说话了，站在一旁小声抽泣着。

　　“嘎吱”一声。
　　木门开了。
　　恰逢江相杰从门外走进来，瞧见这一架势后他利索得跑进里屋，伸手戳了戳架子床上的林巧雅，小声问道：“大哥他犯啥事了？”

　　林巧雅瘪了瘪嘴巴，回道：“今儿个下午大哥逃课了，被爹在周家门口抓了个正着。”

　　“大哥咋说？”

　　“就是咬死不说，爹才生气。”

　　江相杰将林巧雅往里推了推，自个也坐在架子床上，开始分析道：“大哥平日里最爱学习了，能有啥理由让他逃课呀……”
　　话刚落，他猛地抬起眸子，似笑非笑得看着林巧雅，“爹是不是在村南头的周铁三家抓着大哥的？”

　　林巧雅点了点头：“嗯，就是那个操办红白喜事的。”

　　“现在思路清晰了，”江相杰耸了耸肩，连带着挑了挑眉，“周家有个姑娘叫周思微，是大哥同桌。”

　　“周思微……思微……思微……”
　　林巧雅在嘴里反复念叨了好几遍，一会后才反应过来，这名字很早之前从大哥的梦话中听过。
　　“原来还有这档子事。”

　　门外的江天佑身躯越缩越小了，脑袋低垂得像个没了里心的稻草人，可即便如此，仍旧是咬着牙一句话也不吭。

　　林美红看不下去了，用力锤了一下江耀宗的后背，骂道：“这孩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跟你一样倔得很，你就是打死他，他不想说还是不会撒口的。”

　　“我……”
　　江耀宗梗着脖子，里头青筋都已经爆出了，可以清晰得瞧见纹路。

　　“你不心疼孩子我心疼，他是我十月怀胎掉下来的一块肉，”林美红瞪着眼睛，接着道：“这孩子从来没啥坏心眼，他能做啥坏事。”

　　江相杰也走上前去劝：“爹，古话说的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这样子只会疏远父子感情……”

　　“滚。”
　　江耀宗作势要将手头的棍子往江相杰身上抽，见这小子躲闪，便撅着腿追上去，跟着不大的屋子里一直绕圈，嘴里还道：“大的不听话，小的现在也要翻天了，是不是要爬到你爹头上来拉屎了！”

　　林巧雅知晓这是江耀宗在给众人找台阶下，她朝着林美红眨了眨眼睛，努了努下巴，“娘，快把大哥扶起来。”

　　林美红赶紧跨步出去。
　　手搀扶着江天佑从雪地里站起来，借了一个肩膀让孩子着力。

　　人大概是跪久了，腿麻了，身子一踉跄倒在了雪地上，唇部颤抖着，说话声音也不利索了，“娘，没……没没事……”

　　林美红红着眼眶：“你这孩子……”

　　夜深了。
　　江耀宗仍是板着一张老脸，跟家里谁也不说话，一个人躺在架子床上看着藤席棚子，深深叹着气。

　　次日。
　　天还没大亮，先是照旧的鸡鸣声，紧接着外头开始有村民的絮叨声，也就是这吵闹声把江家人都惊醒了。
　　大家穿好棉服，套上旧棉裤，出了门。
　　站在小道上张望着。

　　“听说了没，汉子讨了个新老婆。”
　　“几个村子都传遍了，偷偷跟你们说，那婆娘以前是干暗娼的，家里人当年还替小鬼子卖命呢。”
　　“两人咋勾搭上的？”
　　“男女你说咋勾搭上的，脱裤子勾搭的呗。”
　　……

　　村民们便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瘦弱的身子骨在风中前后微微摆动着，似乎猛地来一阵强风，人都能被刮到北海道去。

　　前头走来几个人。
　　为首的就是汉子，也是生产部队长，在他旁侧跟着一妇女，穿着崭新的红色棉袄，胸口绣着一朵艳丽的牡丹花。
　　腰身很细，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的，脸上也是满脸春光，正用手攀附在汉子的胳膊肘处。

　　汉子也没推脱，就任凭妇女牵着。
　　等到了人跟前，他清了清嗓子，嚷嚷道：“今儿个把大家召集起来，是因为上头下命令了，要彻底搜查各家的家中存粮，看看有没有啥不该有的东西。”
　　也没停顿，接着说道：“对了，这是我婆娘唐燕，这次搜查任务主要交给她来负责。”

　　一听是个妇女来督查，村民们纷纷松了口气，肩膀也跟着明显往下沉了沉。

　　见大伙不说话，而且自己也没啥要交代的，于是汉子挠了挠头，“上工去吧。”

　　有个村民抬着瘦弱的脑袋，有气无力喊道：“队长，我们还没吃早饭呢。”

　　汉子的面色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今儿早上食堂没吃的，大伙熬熬，中午有红薯汤。”

　　“哎——哎——”
　　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声，在杨柳村的小道上来回迂回着，久久散不掉。

　　搜查开始了。
　　也是人心惶惶将至之时。

　　唐燕带着生产部两个男成员挨家挨户查着，别看她是个妇道人家，人小话娇的，可手段子毒辣得很。

　　一些村民将家里的口粮还有锅碗啥的用绳子捆绑好，丢进井里，上头封上大石砖，洒上老旧灰尘。
　　也没挨住。
　　还有一些村民将口粮磨碎之后塞进砖头缝隙里，更有些高明的是藏在房顶的藤席棚子上面，外部看上去并无二样。
　　也愣是没挨住。

　　一连搜了几家下来，两个男成员手上已经扛了不少东西，虽说是些榆树皮、烂红薯、烂黄豆啥的，但也满满当当装了一大口袋，分量沉重得很。

　　唐燕摆动着身躯，走在最前头，一脸高兴得发号施令道：“你们走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说你呢，白长腿了……”

　　在这三人后头还跟着三人。
　　真可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江天佑走在前头，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唐燕方向，片刻都不带慌神的。
　　最后头是江相杰和林巧雅，猫着腰小步跟着，既要注意唐燕的动向，又要当心着不被大哥发现。

　　走了一会，众人停在了周铁三家院门口，院门紧闭着，严实无缝的。

　　“哐哐——哐哐——”
　　男子用力拍打着门。
　　见没人来开，直接上脚了，踹了两下，门从里侧开开来了。

　　来开门的正是周铁三，黑黝黝的面容上带着一丝的慌张，也只是片刻就被掩饰了过去。

　　唐燕瞅着周铁三，问道：“你咋不去上工？”

　　周铁三眨着眼睛胡扯道：“我回家蹲个茅房。”

　　“走开。”
　　唐燕动了动身子往里走，眼睛粗略在院子里扫了一圈，西侧有口井，上面并没有物体遮盖着，另一侧的东边则有个棚子，里面堆了一些大石块，杂乱无序的放着。
　　她指着石头，“你把石头堆那干啥？”

　　周铁三皱了皱眉头，心里思虑了一下才回复道：“以前我爹在世时喜好收集这些破石头，他死了后，我一时不知该摆哪去，就搁那了。”

　　唐燕侧过头对后头两个男子道：“去把石头搬开来看看。”

　　一听要检查，周铁三当下就慌了，脑门直往外冒虚汗，他舔舐了一下嘴唇，企图去劝阻：“队长，里头啥也没有，这些石头已经堆了好多年了，不干净。”

　　“看你这样子，我就知道这事不简单。”

　　两个男子愣在那，不动弹。

　　唐燕骂道：“还不搬。”

　　石头虽然体型不大，可形状很不规则，边角又尖锐，因此搬起来相当费力，大概折腾到了晌午，才终于清理干净了。

　　其中一个男子将最后一块石头搬走后，瞧着地面上的稻草和泥土有些蹊跷，便喊道：“队长，这里好像有个地窖。”

　　“地窖？”
　　唐燕嘴里念叨了一遍，顺便瞧了周铁三一眼，见他将眸子撤开了，便知此事有蹊跷。
　　脚下步伐往前快步走去。
　　“掀开来看看。”

　　稻草清理干净后，底层露出了一块铁板，再掀开铁板，呈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个空洞，在垂直往下方向有一个梯子，大概是让人方便攀爬的。

　　“你们俩下去。”

　　大概几分钟后，底下传来动静。
　　“队长，下面有个大肚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