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粟》悠然满山秋

122、红枫屠灭

　　辗转从北陵去到了西陵红枫城，也入冬了，满城的红枫已经落了个光，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红色枫叶，一眼望去，整个红枫城像是燃烧着火焰一般，美得让人流连忘返。

　　踩着厚厚软软的红枫叶，迎着火焰般的红枫城，连上甄瑞和甄雅，他们一行八人踏进了城门...

　　一股发臭了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往日间热闹的红枫城，此时却清清冷冷，大街上落满了红枫叶，虽美如火焰，却萧条的紧，众人惊讶的停在城门口，戒备的看着四周，以他们的功力，却没发现一个人，这样热闹的城，仿似一瞬成为了空城。

　　沧粟看着地上的一滩血迹喃喃自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整个红枫城除了铺满飘落的红枫叶之外，还有那树叶掩盖下，已经凝固发黑发臭的血液。

　　几人戒备着走进了城，很多物品，商品被埋在了厚厚的树叶之下，街道两边的商铺，仿似被人洗劫了一样凌乱，可见当时正是繁华热闹之时，被突然闯入屠城。

　　八人将红枫城查了一遍，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回事？我们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兰如风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泷于卿：“我们先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大家多注意地面，很多痕迹都被树叶遮挡了。”

　　最终，他们在红枫城东北方向的出口，众人发现了地面上有拖拽物体的痕迹。几人对视一眼，急匆匆地顺着拖拽痕迹跑。

　　这样的痕迹持续了1km左右，几人看到了一个大坑里面有被烧焦的痕迹，姬红衣蹲下身用手指捻了捻上残留的黑色油状物。

　　“是尸油”他紧促眉头，说道。

　　众人心中一个激灵，这个巨大的坑，和上面黑色油状的痕迹，这该不会是焚人坑吧？难不成整座城里的人都焚烧在这里？

　　想到这众人心中不免有些发毛，一城人哪，有上千人，谁这么丧心病狂的屠城？

　　这时，隐约听见南边的树林里有声响，几人默契的将几个小的护在中间往南边树林里走，为了不发出声响引起注意，他们走的有些慢，当然若是没有沧粟几人，本不必如此，但那么诡异的红枫城和那个大坑，他们可不敢将人留在那里。

　　估摸着距离，众人停下，拔开灌木丛，沧粟只看到了一眼，就被云飒蒙了眼睛，同样被蒙住的还有甄雅，泷月和兰如月，但那一眼，虽然模糊，沧粟还是看了些，那些似乎是一些士兵，盔甲兵器被丢弃在一边，有些士兵身下正压着女子，而周围还绑着好些个口中被塞了布的女子。

　　看不清，但大概能猜到什么场景。

　　被云飒蒙了眼，沧粟便乖乖的不挣扎，只听得他们这边不知是谁飞出去了，之后是短暂的兵器相交的声音，大概持续了盏茶功夫，换成了嘤嘤嘤的女子喜极而泣的哭泣声。

　　又过了会，云飒才放开她，沧粟眨眨眼，看到兰如风带着十多名女子走了过来，姿色各异，脸上还挂着泪珠，还有几个，衣裳有些不整，面色灰白。

　　而沧粟的眼睛，在看到一名面带感激之色的，身着朴素，面容却很姣好的女子时，浑身一颤。

　　许是沧粟一时的目光太过，女子察觉到有人看她，转回头来。

　　沧粟赶紧低头，她咬着唇，面色十分难看，她没有想到她一心想避开的人，却突然的这样出现在她的眼前。

　　“听她们说，红枫城是被孤狼屠灭的，这些女子都是当时红枫城里面的人，被他的手下抓来。”兰如风一回来就跟大家说。

　　“孤狼。”云飒重复了一句，突然道:“我们快走，既然是孤狼，他的士兵不会距离他很远。”

　　一听云飒这样说，大家也顾不得其他，带着那些女子，往另一个方向走。

　　众人闷声赶路，一直到远离了红枫城和那片树林，众人这才得停下休息。

　　“谢谢各位恩公救了我们。”一名女子恭敬的上前行礼。

　　其他女子见状，纷纷效仿，弯腰行礼。

　　原本站在一块的人，刷刷刷远离，独留兰如风一人站在原地。

　　兰如风：“......”

　　他无语的回望身后，泷于卿望天，云飒撇开脸，姬红衣看地，其他人眼神乱转就是不看他，唯有南宫慕寒看了他一眼，只是那眼神冷冷冰冰。

　　兰如风只好抽了一下嘴角，咳了一声：“各位姑娘不必如此，现在已经没危险了，各位姑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众姑娘互相看了看，其中有几个很快道：“我们有亲人在前面不远处的西来城，我们几个打算结伴过去。”

　　兰如风松了口气，那些女子再次行了礼，便结伴走了。

　　兰如风转头看向剩下几名，包括一开始站出来的那名女子，以及眉宇间有着忧愁之色的鹅黄衣服的女子。

　　那名女子踟蹰了下，对兰如风道：“恩公，我本是红枫城城主之女，我父亲大哥他们已经被那些人残害...”

　　说到这，她声音哽咽，她咬着唇，周边的女子也俱都沉默不语，这一次红枫城遭劫难，她们的亲人朋友大多都死在了红枫城，逃出去的很少。

　　她平静了些道:“我还有个伯伯在中陵，看各位恩公的样子，可是要去中陵参加武林大会，不知可否捎带琳琅一程？”

　　兰如风目光瞟向泷于卿等人，泷于卿听到城主之女的时候，凤眸闪了闪，此时见兰如风看过来，便点了点头，云飒几人自然也明白个中意思，这姑娘特意提起自己是红枫城主之女，是故意告诉他们想告诉他们些事。

　　兰如风道:“那琳琅姑娘就与我等一道。”

　　剩下的四个女子，除去那鹅黄衣服的女子，还剩下的三位对视一眼，其中一名年纪微大的女子站出来道:“不瞒各位恩公，我们三人原本是红枫城万花楼的姑娘，沦落风尘也是被逼无奈，现在万花楼已经不存在了，我们的卖身契也已经被毁，我们三个打算去找个小镇做些小生意。”

　　说到这，她尴尬的说道：“只是那些人闯入的时候，我们身上什么都没带，现在身无分文，不知...不知各位恩公能否给我们些路费。”

　　怕被误会，她又紧巴巴的赶紧道：“不用很多，一吊钱，我们在路上有个吃住的就行，或者半吊。”

　　兰如风笑道：“这有什么难。”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足有几十两，递了过去。

　　那女子不敢伸手接：“恩公，太多了。”

　　兰如风看似粗鲁的拉过女子的手：“拿着，你们三个弱女子，无依无靠的，不是说还要做些小生意，没本金可是不行，这些还算少了的。”

　　三名女子感激不尽，连连道谢后顺着旁边的官道离开。

　　这一下，只剩下了那身着鹅黄衣服的女子，而沧粟，垂着头，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姑娘，你可有打算？”兰如风看着那女子道。

　　沧粟还记的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的时候，是一种被宠坏了的感觉，而此时的她，身上的衣服没有了当初的华丽，长发用一个木簪挽着，依然美丽，却少了那时的浮华，多了一种经历过世事的沉淀，也少了当时明快的气息，显得有些沉。

　　她抬头的瞬间，眼眶通红，眼中蕴着眼泪:“小女子家在锦城，因识人不明，被拐到了这里。还在红枫城遭比劫难，小女子想回家，可小女子家距离这里很远。我…我能不能与各位恩公一起去中陵？到了中陵再想办法回家。”

　　她抬头用含着泪水的眼睛看着众人。

　　这下众人犯难了，带上琳琅是因为她可能有新帝消息，若是平时还好，可现在他们带着甄家兄妹，还有传国玉玺，可是若不带吧，丢下这么一个弱女子，他们自然也于心不忍。

　　见众人不说话，女子眸含泪水，隐忍而倔强:“各位恩公，求求你们带上我吧，我发誓，绝不会给各位惹麻烦的。”

　　她说完，隐蔽看了一眼云飒，这个男子，在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她认出来了，是在夏阳城中遇到那人，她没一开口就说认识他，就是不想让他戒备。

　　她知道他当时眼睛似乎看不见，也不知现在他认出自己没有，跟着他们，虽确实为了回锦城，更重要的，是要确认他手腕上到底是不是那个镯子，又或者是另外一只。

　　心里想着，她面色愈发悲戚。

　　她本就长得极美，身形偏向柔弱。这样隐忍而倔强，却反而让人更加深沉。

　　莫说男子，就连身为女子的兰如月和甄雅都面色不忍。

　　沧粟抬头看了那女子一眼，女子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弱势，懂得利用，不过，设身处地的想想她也挺可怜，当初那个男人一看就是不靠谱的类型，这一路，只怕她也吃了不少苦。

　　可是，她咬唇，看了一眼旁边的云飒。内心的自私的想法，她很想大声的说让大家不要同意，可她做不到，也不能做，他们定然会疑惑，为什么她会那么排斥，而理由她不能说出口。

　　所以此时她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默默的看着事情的发展。

　　最先不忍的是琳琅，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事，她此时也感同身受，帮着求情:“各位恩公，不若我们带上她吧，我保证我和她都不会惹麻烦，我会照顾她的。”

　　兰如风不知甄家兄妹的特殊存在，顾虑不如云飒和泷于卿的多。

　　见此，他开口道:“行，那就这样吧，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适当的露出欣喜：“恩公，我叫玉笑蓉”

　　事已至此，云飒和泷于卿也便没反对，姬红衣和南宫慕寒就更无所谓，只有沧粟沉默，显得心事重重。

　　事情定下来，不等众人开口询问，琳琅便先开了口:“若我猜的不错，几位恩公来红枫城。可是来找皇上的？”

　　泷于卿点点头:“不错，皇上现在如何？”

　　若他们猜测不错，定然是因为湛党知道了新帝的行踪，孤狼才会带人来围攻红枫城。

　　琳琅松了口气:“皇上没事，我父亲提前得知消息，当夜就悄悄的将他送了出去。”

　　“你可知道他现在在哪？”兰如风问答。

　　琳琅看着他们一会，点点头:“我是知道他在哪，但是我父亲与我说过，想要见皇上必须有信物，几位恩公，我虽然知道你们都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之人，可若无信物，我也不能带你们去见他。”

　　众人犯难了，他们与新帝不熟，哪来的信物。

　　倒是云飒想了想，自怀中掏出一物来，递了过去:“琳琅姑娘，不知道这玉佩可否？”

　　见到她手上的东西，琳琅惊讶的结果:“明龙佩。”

　　她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确认了真假，便还给了他:“当然可以，我现在就带你们去。”

　　兰如风她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我都不知道，原来少岳在皇上面前混得如此不错，身上竟有天下只有三块的明龙佩，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有明龙佩，咱们吃香的喝辣的还不用给钱。”

　　云飒淡定的收回明龙佩，不理这不着调的兰如风，他余光时不时暼向沧粟，眸中有些担忧，他之前就发现她状态不对，如此沉默的沧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只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他只得忍了下来。

　　泷于卿问道：“远不远，可需雇马车？”

　　琳琅点头：“正好各位恩公是要去中陵，不若我们雇了马车再出发，一路的也方便些。”

　　泷于卿点头：“我们速度快些，先去附近找找，买几匹马，今日天黑之前，先出西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