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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婚礼 ...

  •   第八章: 婚礼
      我也终于盼来了日思夜想的结婚大典。那天,我和一家人穿上自己最鲜艳服装,早早的站在寨子外大路口一个个象长颈鹿伸着脖子,垫起脚尖望着最熟路口等待。
      最操心的是外公这个半焉子老头,一边双脚扎了刺样不肯休息,两只手也时不时来个碰撞,嘴里不停喊着无法求证也不需答复提问:“咋个还不来呢?是不是路上有啥子事给耽搁了?”
      我忍不住上前打趣道:“又不是外公您娶亲,您咋个比我还稳不住。”
      外公只是收住脚步对我笑笑,“你再没大没小乱扯,小心老子捶你娃儿。”父亲在旁含笑训斥
      “你不要乱吹,天底下那有新郎挨打道理。”一旁母亲扬了扬头。
      这时寨子里人除摔腿断腰的摆摆外,全都自觉自愿围在这个大草坝上,欢天喜地的庆祝这个属于整个寨子节日,这时快乐是自生带来的,与每个人身份、财富、健康等统统无关。
      太阳射在正中时候,我们才看见送亲队伍身影在森林里象蛇一样冒出来,在场的人立刻手舞足蹈笑起来,青年男女还带头鼓起掌来。
      大家自觉分成两列站在大路两旁,宽大草地上整齐放着卡垫,周围堆满了黄酒坛坛。
      骑在高头大马的大管家第一个跳下马,外公迎上前双手把他请到主位坐下,父亲端上寨子里刚才经过大伙品尝鉴定为最好的黄酒请他品尝。
      外祖母和母亲像阵山风吹上前,抢过侍女的手中权力将新娘搀扶下马休息,打扮成蝴蝶样分不清脸面姑娘们早已把公主围在她们自己的保护圈里。
      接送亲长龙刚到家门口,外公从里面亲自捧着一个烧着柏香铜香炉迎上来,麦色巴丁站在最高台阶上挺胸抬头鼓起腮帮子吹响海螺,那声音顺着山梁往上滚。
      由于来的人实在是太多,年龄大的长辈们陪着送亲进屋,其余男女老少则留在院坝吹起笛子手拉手唱歌跳舞。
      在新娘和送亲人面前拼接着两张长长藏桌,那是完全由虎皮斑纹枫树板子制作的,也是方园百里公认最好的藏桌。
      外公平时一直珍宝样秘藏佛堂中,今天终于拿出来亮亮相。现在那名桌上放满了点心、水果、奶渣、糌粑盒。银碗,正中大盘里小麦粒中放着一杯敬神洒。
      房间里的人突然静下来,只见手脚生疏、僵硬的外公笑呵呵端着酒碗,身后是两名笑盈盈步履如风的全寨子最漂亮的斟酒少女。
      在众人注视中外公弯下身子,一鞠躬往前挪一步,不多不少刚好三步三鞠躬,头微微低下把酒碗首先送到新娘手中。
      再后就是大管家,然后根据位置尊卑大小依次进行,每个动作都要依规遵矩,完美无缺到让鸡蛋里挑骨头的人也找不着任何毛病才行。
      到后面外公步履已有明显呆滞和缓慢,额头上有豆大汗珠落下。
      但我站在一旁一点也不同情他,这本是身强力壮父亲份内事情,他却将父亲晾一边,自己逞强出头,纯属没事找事自讨苦吃。
      新娘不亏是出身尊荣家庭,一出手就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在露天院坝放了三口大锅,架火当场熬制由黄酒、鸡蛋和蜂蜜混合高级酒,在这么多人中畅开劝酒和添酒。
      不到个把时辰,个别嗜酒如命的直接醉倒在地,那些酒量差的人,连酒场边边都不敢沾,早就吓得一个劲躲得远远的。
      婚礼开始,我和央金卓玛及送亲人面对面坐在卡垫上,外公坐在主位背张笑脸硬撑,点酥油和烧柏香松毛,吹海螺活儿只好授权他的亲家兼东岭头人仁青扎石来办理。
      从大寺专程请来两名德高望重的喇嘛开始念经,祝福夫妻和睦白头偕老,生死与共。我们夫妻弯腰低头,喇嘛上前系上吉祥带和“哈达”。
      完成这些后喇嘛就向外公点点头,这时大家都明白就是要进行献“哈达”仪式了。
      人群中站出一个仪表堂堂中年人,他不疾不徐走到大厅中心点,依次弯腰鞠躬开始致祝福辞:“最幸福的新郎和新娘啊!今天是雪域佛国的狮子和格桑花遵照佛祖旨意结为夫妻的大喜日子,您们一个是太阳儿子的化身,一个是月亮女儿的化身,尘世间一切牵畔阻挡不了您们一颗虔诚向佛的心,人世因为您们而鲜花盛开,年老体弱的人由于您们俊美而青春焕发,佛祖会保佑您们养育子女比狮子更雄壮、比格桑花更美丽的。最尊敬的父老乡亲和亲朋好友,您们本来就居住在神山圣水里,今天大家都是踏着天上吉祥彩虹赶来,但此刻我们都不是凡人,因为我们都在聆听菩萨教诲,大家都会得到祥瑞和福报,从今以后留在我们身边只有欢乐和财富,而悲伤和忧愁则距离我们千层山、万重水,”
      只听他声音如洪钟悠长,那精美词句似喷涌而来瀑布淌进每个人的心田,四周的人竖起耳朵,睁大了不会动的眼睛投进他张开嘴洞里。
      但我却在低头想别的事情,因为我比别人多知道这个人是外公用武力在去赶别人家婚礼的半道地方劫来。
      而唯一原因就是这个叫扎西顿珠身上技艺已被四面八方的人公认为百年才出一次大师。
      能为最有脸面人家增光添粉应该算是对他莫大恩赐,而百姓是不配拥有超过自己层次的东西。
      这使我怀疑这里面一个个光鲜艳丽是不是也藏了一些别的什么。
      到了下半夜,落在我身上不单单是喜悦,磕睡反而成为我头个丢不开,扔不掉伙伴,我靠在位子上拼命鼓动上下眼皮打架,避免它们太过亲密而靠在一起,使自已第二天成为金木大地上笑柄,此刻我真的是在度日如年过日子。
      结完婚后,我是个当兵的人,出来这么久总要回去,而妻子也想去见见身在衙门的哥哥。
      我们筹备了一天,外公要家丁丁争扎什和麦色品初跟随服侍,将小燕安排给央金卓玛使唤。
      父亲又把我叫到房间里偷偷对我说:“儿子你现如今身份不同以往,应酬和开销会更多,你要想尽一切办法去挣钱,当然我也会想办法帮你,该花的钱不要心抖手抖让人瞧不起。”
      他沉静片刻后说:“最重要的是你要处理好与金木王关系,对他要保持最大尊敬和稳持一定距离,您们再是亲戚但他的宝座四周是布满棘刺和匕首,那东西沾上可是要喝血和砍脑袋的”
      “我记住了。”我起身答应。
      走到门边他又将我叫回去“儿子,阿爹虽然没当过官,但见过不少的官,在衙门多浇花少找刺,对于土司大人交办事情,你就是掉了性命也要办好。”
      父亲幽幽说道:“如果你办砸一二件事他将不再信任你,你的一生就再也没有任何翻身站立起来机会。”
      因为队伍有女眷,我们马队就象蜗牛爬山,几个女人银子般闪亮眼睛如饥似渴的这里看看,那里望望,嘴巴象小鸟样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随时随地还跑进林子采摘东西,我只好红着脸跟在她们屁股后面。
      她们对外面一切都会觉得那么稀奇古怪,对林子里这样东西去瞧一下,那样东西要瞅瞅,有时问得我吞吞吐吐说不出一个一二三,我也只能满脸陪笑跟在她们身后当“男丫环”。
      “扎西、听说这里秋阳湖很漂亮,我们去看看吧。” 央金卓玛掉转头对我开腔道。
      “可是要绕道多走半天路程,”我话刚在嘴边打个盹。
      “怎么不愿意啊?”央金卓玛脸立马翻了新颜色。
      “去、去、咋个不去,这么好玩地方。”我生怕弄出多余事来赶紧大声叫道:“扎什我们去秋阳湖。”
      “好勒!”丁争扎什大声回应道:“我们去秋阳湖玩。”马队也受男女青年激情高涨那四蹄也你追我赶飞起来。
      翻过山梁就望见秋阳湖,盈进眼里的蓝蓝湖水就象个无数蓝宝石撒落在那里,四周草坪子清澈得象一张巨大迎风飘扬毯子。
      只有几条黑色牦牛凝望水天一色边界线,那悠闲鸟儿摆动翅膀轻盈掠过湖面,那波光粼粼搅动着心潮滩头轻轻依偎草丛中。
      走在高低错落的森林中,我们在温暖阳光里闭上眼睛听风沙沙脚步,闻着草木清香从鼻子溜进心里,连马儿也放下全身,不忍踏进那绿色如水林间小道。
      打好帐篷,丁争扎什高声叫道:“男人统统跟我去山林里找干柴。”
      我兴奋得眼睛象充了血般狂燥,偷偷竖起两个大姆指哀求小燕将苏朗央青带到其它地方去玩。
      小燕用手盖住嘴在笑:“用什么谢我?”
      我想想李瓜祖答应的金手镯,悄悄答应道:“送你一对金手镯。”
      “说话可要算数。”小燕将我的后路堵得没有一点反悔余地。
      “苏朗央青,走我们去山上找野菜。”小燕说完走过去顺手牵住苏朗央青。
      “不,你去吧!我陪小姐。”苏朗央青还赖在原地不肯动,我朝她恨得牙根痒痒的。
      “走吧!走吧!”小燕使起蛮劲拖起她就走。
      我像贪吃绵羊溜进青草地,但我还是事先灌了一瓶酒来壮英雄胆,。
      “你干什么?”看见双眼喷火样子妻子惊得从地下站起来问道。
      我笑笑自己给自己走上前壮胆说:“你说一对夫妻在帐篷里还能做些什么?”
      “啊”她放声叫起来,“怎么了?”我慌忙抬起头看着她,“没什么。”她咬紧牙关闭上眼睛。
      那晚上苏朗央青最终还是主动走进小燕帐篷去休息。
      太阳出来到处都是懒洋洋的。我们准备启程,央金卓玛恨恨看我一眼,我赶紧过去将她扶上马背,将马缰绳收好递到她手上。
      一路上我们都穿行走在森林中,不时会有小鸟和小松鼠被马帮铃声惊醒,飞快穿过小路窜进密林里不见了。
      看着正挂在正中太阳,我求爹告奶祈祷他快点翻过那西边山顶。
      傍晚,我们宿营阳科大坝子,那附近有一条响彻整个山谷的大水沟,水沟两旁长着高高大大沙棘树。
      丁争扎什已经提前派人通知当地小头人扎什旦珠,扎什旦珠笑咪咪带着妻子和女儿站在路旁等候我们,我下马客气道:“麻烦你了。”
      他满脸都是笑,“这是份内事,能服侍木康地官衙小姐是我们大家福份。”
      他挥挥手就有人在最短时间内已铺好藏毡,“您们请上座。”刚刚坐好,马上就有人就端来了糌粑和酥油茶,还有人特意在我的面前放了一盘烤得黄澄澄洋芋。
      我高兴得连吃4个,情不自禁叫道:“真好吃。”周围人都笑起来。
      “今晚这里所有男女都归小姐和扎西少爷调遣,我们一定竭尽所能办事,做得不好恳请你们宽宏大量的宽恕我们吧。”扎什旦珠弯下腰,恭恭敬敬的禀报。
      第二天一早小燕悄悄将我拉到帐篷外,告诉我丁争扎什昨晚将派差一位女人睡了,被许多人瞅在眼里,大家今早都在背底下偷偷嚼舌根子。
      “他妈的,这个骚公狗。”我低声骂道,大声叫道:“丁争扎什你快点滚到我这里来。”
      丁争扎什象个被人骟了一样倦起腰站在我面前,“狗日的你咋个不晓得管住你那根狗□□。”我一边用皮鞭抽他一边脱口骂道。
      “少爷你是每天有女人陪,而我一年就头就是碰不到女人身子。”丁争扎什一动不敢动小声辩解道。
      我停了鞭子用手指戳着他脑袋,“你他妈不能忍忍,是你的□□重要还是我的脸面重要?”
      “少爷我错了。”丁争扎什嗫嚅回答。
      因为昨晚出了这挡事,妻子脸阴得象下过雨,苏朗央青忙中添乱凑热闹道:“象个发情公狗,见个母狗就跟着屁股后面跑。”
      我狂怒叫道:“你再话多我就把你配给这条骚公狗。”
      脸面无存,我们一行低着头匆匆告辞向前出发。
      妻子见过土司大人的第二天,杨甲萨派人叫我过去。
      他笑咪咪站起来对我说:“恭喜你啊!扎西、土司大人终于同意你担任小队长,我可是出力不少,将来你可不能忘了这份情。”
      “甲萨大人恩德小人没齿难忘。”我拼了命将所有笑意往脸上挤。
      回来和妻子一说,她满脸都是失望,“我想这次怎么样也能当个中队长,小队长就管十几个人,有什么意思呀?”
      我连忙安慰道:“先学会爬了才能学走,梯子一步步建,饭要一口口吃嘛!”
      我们商量给所有头面人物一人备了一份厚礼,短短几天时间我乘着夜色悄悄送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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