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猪浪迹十二宫》手中鼠

177、艾家

　　老妇自称艾丽萍，是艾家的一位祖母，排行老三。
　　艾家的大部分族人暂时还在路上，但族中一些核心成员已经尽数到来。
　　他们已经从穆天那里得知，是朱亥在交付璇寂图的最后，拜托苦德照顾艾家的，此番到来自然为了邀请朱亥，以表达感激之情。
　　艾丽萍的身份在艾家可不一般，由她来亲自邀请，也足以表示艾家的诚意。
　　朱亥本来不想去，他对于这种靠着族中女子四处联姻，才得以维继的家族没什么好印象，但却架不住旁边的文昭伟各种怂恿。
　　文昭伟追求艾苏菲失败后，心中一直耿耿于怀，这种异族女子在蓝穆域实在太过少见了，正所谓物以稀为贵，银发美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文昭伟心里的一个梗，吃不下睡不香的，眼看都要成病了，这次正是大好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穆渊明对此也没什么意见，他本来就交友甚广，结识艾家倒也不错。
　　朱亥没有办法，只好勉强答应下来。
　　在艾家的临时住所，朱亥满满的体验了一把异族人的风俗。
　　艾家对朱亥可谓用心至极，更是被奉在上座，艾丽萍全程作陪，期间还穿插着很多独有的节目。
　　这是艾族人的习俗，没有这种安排，等同于艾家人不欢迎你。
　　一曲琴声听得朱亥心都要化了，飘渺的蓬纱后，隐约可见的是一个女子的身影。
　　朱亥的眼前浮现出艾苏菲的笑脸，还是那么美，还是那么动人心魄。
　　回想着当初刹奇镇最后的点点滴滴，朱亥觉得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也愿再一次站着艾苏菲的身前，替她承受一切。
　　曲声终了，蓬纱被掀起，可里面走出来的却不是艾苏菲，而是一个容貌不在她之下，却更为年轻的一个女子。
　　文昭伟眼珠子都快瞪冒泡了，怎么艾族女子一个比一个漂亮，这姑娘是谁啊？
　　随后的歌舞表演同样美轮美奂，女子在众人的簇拥下，姿条婀娜，脚步翩翩。
　　朱亥看得出，女子用的正是当初他所见过的那本《醉星宫》中提到的步法，艾苏菲告诉他这是舞步，甚至为他演示了几下。
　　同一级数的容貌，同一种步法，看在朱亥眼里却截然不同。
　　若是换做以前，朱亥绝不会有这种感觉，甚至会为眼前的女子而喝彩，而情不自禁，但现在却不同了。
　　穆永生的陨落给了他机会，压抑在心底的那份感情再次被不可抑制的释放出来。眼前的女子俨然变成了艾苏菲，变成了那个为了家族，而甘愿放弃一切的女子。
　　歌舞结束后，女子迈着款步走到朱亥近前，先是一礼后，声音如甘泉一般涌来。
　　“见过朱公子，艾苏娜有礼了。”
　　身旁的文昭伟已经窒息了，朱亥却并没什么感觉，只是站起身同样回了一礼。
　　“艾姑娘，你好。”
　　面对朱亥的从容，艾苏娜似乎有些不适应，但仍镇定道：“不知我可以坐下吗？”
　　朱亥这才注意到，自己身旁原本的艾丽萍已经不在了，而她的位置刚好空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朱亥有些摸不清头脑，点点头：“当然，艾姑娘请坐。”
　　艾苏娜再次一礼，带着一股香风，坐在朱亥身边。
　　随后，艾家仍旧安排了很多节目，朱亥却看得不是很用心，因为身旁的文昭伟，一直试图越过他，看向另一侧的艾苏娜。而艾苏娜，也一直若有若无的朝着他这边看过来。
　　这时，忽然有位艾家人，走到穆渊明和文昭伟的身边，在他们耳旁低语了几句。
　　二人的双眼几乎同时闪亮起来，随即歉意的辞别艾苏娜，径直离开了，至于朱亥，根本理都没理。
　　朱亥感觉有些无语，扭头看向艾苏娜，却发现她在偷笑。
　　“艾姑娘笑什么？”
　　“回公子，没什么。”
　　朱亥也知道就这么冷落一个大美女，实在不合适，于是主动敞开话题。
　　“艾姑娘，不知你和苏菲姐姐是什么关系？”
　　“回公子，那是家姐。”
　　朱亥点点头：“那你知道苏菲姐姐在哪吗？”
　　“回公子，她一直伴在七皇子身边。”
　　“怎么？你们来了，她也不曾出现？”
　　“回公子，家姐来过一次。”
　　朱亥满心失落，也失去了和艾苏娜再交谈的兴趣，这一句一个“回公子”的，她也不嫌累。
　　可艾苏娜却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交谈，主动道：“不知公子现在是何等宫修品级？”
　　“一笔力源。”
　　“原来我们一样，公子今年多大？”
　　“十五岁。”
　　“哦，我十三岁。”
　　朱亥暗自点头，艾家宫修资源匮乏，十三岁已经是一个不错的资质了，要知道朱亥十三岁的时候，才刚刚有了宫修的资格而已。
　　“公子可有…家事？”
　　朱亥想了一下才知道对方是在问自己是不是娶妻了，随即也感觉到二人之间的话题越来越不对劲了。
　　“暂时还没有。”
　　艾苏娜的嘴角笑了笑，又道：“公子，我听闻您在帝都，已经置办了宅院，是这样吗？”
　　朱亥心头一跳，这艾家对他调查得够清楚的啊！
　　“是这样的。”
　　“有时间，公子可以带我去见识一下吗？”艾苏娜满脸期待。
　　朱亥看得莫名其妙，但也不好拒绝：“没问题。”
　　艾苏娜显得很兴奋：“太好了，不知公子何时方便？”
　　“呃，随时都可以。”
　　“那今晚好吗？”
　　朱亥有种神魂出窍的感觉，这是什么意思？是一种表白？还是一种暗示？
　　正在朱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艾丽萍终于回来了。
　　只见她眼神示意了一下，艾苏娜已经站起身，再次朝着朱亥躬身一礼，转身离开了。
　　艾丽萍坐回原本的位置，喝了口酒，这才开口。
　　“公子似乎不喜欢娜娜。”
　　朱亥有些尴尬，能够猜想到艾丽萍是故意躲出去的，而且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反应。穆渊明和文昭伟被支走，也是有意安排，为的就是给他和艾苏娜创造单独在一起的条件。
　　“没有，娜娜很招人喜欢。”
　　“公子不必隐瞒，我看得出，公子不喜欢我们的做法。”
　　朱亥深吸一口气，既然艾丽萍选择开门见山，他也不好再做作了。
　　“艾祖母是想撮合我们吗？”
　　“是的，当然这还要看公子的意思。”
　　“不用看娜娜的意思吗？”朱亥故意问道。
　　“不必，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朱亥有些气恼，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艾苏菲，或许正是族中长者的这种观念，才促使她们失去自我，甘愿为家族奉献一切吧。
　　“娜娜嫁给我，什么也得不到。”朱亥直言相告。
　　“她什么也不需要，一个房间即可。”
　　朱亥不明所以：“艾祖母的意思，晚辈听不明白。”
　　艾丽萍叹息一声：“公子是个直性人，我也不便拐弯抹角。自坠星域的艾家开始，就从来没有通过嫁女换取好处之说，都是族中女子自愿而为。”
　　说到这里，艾丽萍又饮了一口酒，似乎在稳定情绪。
　　“现在的艾家共有两千三百人左右，具有宫修资质者达三百八十三人，可真正宫修的，却只有十七人，公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朱亥心头一跳，没有说话。
　　“苏菲和娜娜都是族中天之骄女，以她们的资质，放任到任何家族，都绝对是未来族长继承人的有力争夺者，可在艾家，她们却不能。”
　　“从小到大，姐妹俩都住在同一张床上，不是因为她们姐妹情深，而是因为族中无力给她们再添一张床，公子知道这又意味着什么吗？”
　　朱亥的心头再次一震，已经说不出话来。
　　艾丽萍又喝了一口酒：“公子乃布衣出身，娜娜嫁给你，正如你所说，她什么也得不到，艾家也得不到。但为了报答公子的这份恩情，艾家愿意让娜娜嫁给你，只为女儿能有一个安稳的归宿，那个归属里，有着独属于自己的房子，属于自己的一张床。”
　　朱亥已经无以复加，几次想要说话，却没说出来。
　　“公子，老身可以掏出自己的良心让你看看，那是红色的，如果你有机会见到苏菲，替我转告她，艾家不需要她来付出，让她寻找自己的幸福去吧。”
　　“艾祖母！”朱亥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朝着艾丽萍躬身一拜：“小亥知错了。”
　　艾丽萍擦了擦眼角，扶起朱亥，拍了拍他的肩膀。
　　“娜娜还小，不懂事，先前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朱亥摇摇头：“艾祖母，苏菲姐姐在哪？”
　　“我也不知道，但是穆天皇子到了，你跟我来吧。”
　　朱亥深吸一口气，随着艾丽萍离开了。
　　临走前，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朱亥看到了正在偷偷看他的艾苏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