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鬼》杀杀米

8、困惑

　　之后的一个多小时里，远山又带着云淼走马观花式参观完剩下的几家店铺，铁匠铺，医馆，当铺，酒庄，饭店，可以说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组合的是相当随意了。就这么一家家转，一圈看下来后，云淼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怎么说呢，如果这些都是远山的产业也没什么奇怪的，从那些店主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这毋庸置疑。

　　问题是，所有铺子从装修风格到店内工作人员说话做事的习惯，都让他有种一不小心穿越时空的错觉。

　　那个坐落在拐角处从宅子延伸出去的独栋铁匠铺，占地面积很小，但空间利用率很高，里面锻造间仅能容一人施展腾挪，外面的展示间墙壁上挂满了刀剑一类的冷兵器，架子上摆着剪刀，菜刀，锄头，镰刀还有其他像铁链，门环，门插以及一些看不出做什么用的零碎物件。

　　云淼很惊奇，他以为这年头铁匠铺就已经很稀有了，竟然还有人公然锻造刀剑这类冷兵器，这合理合法吗？

　　铁匠铺就一个肌肉男在那埋头打铁，看见他们进来了，咧嘴笑笑算打了个招呼，然后又低头折腾他那块铁。

　　远山带着云淼去了外间，转了一圈，然后在一面墙前站住了。

　　他抬眼扫了一遍，从墙上拿下一把小匕首，拔出刀鞘试了试刀刃，看表情似乎很满意，将刀鞘合上后转手就递到云淼面前。

　　“这个送你，防身用，”看云淼张口想要拒绝又补充了一句，“就当阿康给你的见面礼。”

　　云淼接过那把匕首，刀鞘纹路古朴简单，手感不错。

　　他握在手中有些不知所措，这算是管制刀具吧，好像是不允许随身携带的，估计连地铁安检都通不过的，这远大老板也是有趣，他一大男生需要这个来防身吗？

　　还有，虽然他是大老板，但这样不经店主同意随便拿人店里的东西送人真的没关系吗？

　　他看向阿康，那人又冲他咧嘴笑，还使劲点了点头，左手在空中挥舞着，像是在比划什么，看着傻乎乎的。

　　“他说这匕首叫龙鳞，我眼光不错，你安心拿着。”远山在一旁向他解释。

　　原来阿康是个哑巴啊，云淼这才反应过来，他看着那张憨厚的笑脸，心里略有些惋惜。

　　逛完所有铺子，云淼一脸平静，努力和身体里蠢蠢欲动的好奇心拉扯着。

　　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穿越到古代了，当然还有可能是远山有念古情怀，壕到实在无聊，整了个民俗一条街出来给自己解闷。

　　貌似怎么看都好像后者可能性更大些。

　　“基本每家店我都带你看了，你觉得哪个你待着合适？”两人站在走廊里，远山开口征询云淼的意见。

　　“呃，老板，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可不可以先问你几个问题？”

　　云淼权衡再三，还是绕不过心里那股强烈的违和感，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总得先弄清楚周围的环境吧。

　　毕竟一切都这么奇怪。

　　“可以，我会尽可能解答你的疑惑。”远山回答的极为官方，但脸色却没那么严肃，云淼竟然借着灯光的帮助从那双眼里瞟到一丝丝虔诚。

　　虔诚？不不不，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他晃晃脑袋，赶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鼓起勇气：“这些铺子和我在网上查到的您的公司业务严重不符，您如果不是骗我，能说一下这么安排的用意吗？我心里实在没底。”

　　他悄悄松了一口气，说话如此直接实在不是他一贯为人处世的风格，他略有些不安地侧头觑着远山的脸色。

　　远山表情没什么大的变化，斟酌着回答他：“这些是我的个人私产，外面查不到的，你查到的是明面上的公司，那些有人在帮我打理，我一般不参与。”

　　他停了下来，犹豫了几秒，看了看云淼，再次开口：“这里确实有些问题，你感到不安是人之常情，但是你放心，我是不会欺骗你的。只是眼下为你安全着想，我暂时只能把你安排在这，你在这里我心里有底。”

　　“所以说，招聘我做兼职其实只是个幌子喽？”云淼失笑，虽然知道自己被骗了，但看在他态度非常真诚的份上也不生气。

　　只是那么多疑虑并未消除，他索性趁热打铁：“你说你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我？不是，我有些不明白，你告诉我，我这么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穷人，就是个身无长物的苦逼研究僧，有什么可保护的？而且咱俩非亲非故，素不相识的您为什么要在乎我的安危？还是你们有钱人都这么宅心仁厚，喜欢救苦救难吗？”

　　他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口气说完这些后，后知后觉地开始不好意思了。

　　毕竟目前为止远大老板表现出来的都是一片好意啊。

　　自己是不是有点不识好歹了？

　　“我说过，我们认识的，并非你口中所说的素不相识。”远山好像有些生气，眉头都快拧到一块了，说话语气也稍重了些。

　　云淼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楞楞地看着他，骤然安静下来的气氛让他觉得更尴尬了。

　　“那些照片你也看过了，是我们一起拍的，只是你都忘了，”一直沉默的远山再次开口打破两人之间无声的僵持，“有些事，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日后再慢慢说给你听，眼下我只想确保你的安全。”

　　“我能拒绝吗？”云淼看他做出让步，放软了态度，也不好意思再追问，考虑了半天无奈问道。

　　“不行。”远山给了他一个意料中的干脆回答。

　　“我就多余问，好吧，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去花婆店里吧。”

　　云淼暂时只能接受现实，既然都上了贼船，那就索性挑个舒适点的地儿先待着，静待日后他给自己的解释。

　　再次走进裁缝铺时，花婆笑的眼睛都弯了：“转完了？小伙子找好落脚的地儿了没？”

　　云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能在您这儿打打下手吗？”

　　“当然可以啊，”一直在那边竖着耳朵偷听的阿云凑了过来，“我们这儿一直缺人手，先生好久没带新人过来了，你这样的小帅哥可是难得一见啊。”

　　云淼更加不好意思了，这小姑娘，自己才多大，说话这么直白，没有半分小丫头的矜持。

　　“你这丫头，忙你的去，多事。”花婆笑着轻斥，语气中却带着点宠溺意味。

　　阿云朝云淼吐了吐舌头，扭身过去继续忙活了，嘴里还轻轻哼着歌儿，看起来心情很好。

　　“你愿意来可是帮了我老太婆大忙啊，一会儿让丫头教教你，你刚来，可能会很不适应，没关系啊，慢慢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花婆拉着云淼的胳膊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意味很重。

　　云淼奇怪，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去和阿云聊聊，我和花婆有事要说。”远山似乎不愿花婆和云淼说太多，十分突兀地对云淼说了这句。

　　“哦，好的。”云淼犹疑了一瞬，朝阿云走去。

　　“他刚过来没多久，还没意识到……”

　　远山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传进耳朵。

　　没意识到？没意识到什么？云淼放慢脚步，想要再听听，可是什么也没听到。

　　他回过头来，只看到那两人的背影，远山正搀着花婆向门口走去，很显然，他们在谈论自己，而且要刻意回避他。

　　有什么事是不能让自己知道的？

　　他攥了攥拳头，轻轻呼出一口气，又松开手来，朝阿云走去。

　　阿云拿着个小册子爬在三角梯上登记布料库存，他站在她旁边帮她扶住梯子开口问： “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不着急，你今天刚来，先熟悉熟悉，以后这些体力活我可就都交给你了，”阿云扭头冲他笑了笑，“咱们这情况，生意也不会多好，有难度的活儿都是花婆亲自动手，我们就给她打打下手，招呼招呼客人。”

　　“我看生意还行啊，”云淼不解，“看花婆年纪，应该上了岁数，这样操劳没关系吗？”

　　“没事，她喜欢做衣裳，再说，咱们这种情况，操劳不操劳有什么区别啊，反正都感觉不到。”阿云一边拨弄着架子上的布匹，一边回答云淼，那张俏脸看上去略有些遗憾。

　　咱们这种情况？

　　什么情况？

　　云淼一头雾水，这姑娘的话怎么越听越听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