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罗踏我心》芒果大福

28、开始干大事

　　天府，顾名思义，是天上的学府，宛如传说，每年会有上百位有资质的人前往咸安郡的轩灵府，而天府的尚元老便是在此处挑选有资格进入天府。
　　式城郡，每年的春季都是十分热闹的，因为有上百学子会前来轩灵府，他们个个怀着热血和信心，每每这时候，所有的驿馆都是住满了人的，有的无处可去的人便暂居在了老百姓的家里。
　　段安初入式城郡，还人生地不熟的，倒也不着急落脚，他在一家茶馆里，点了些菜，稍作歇息。
　　这茶馆看起来也算普通，对面的建筑看起来却不简单，它门口的装潢也不知道是花了多少银子，装饰的那般华丽，在这市井里倒是夺目，对面那门口忽然被扔出来一个人。
　　“哎哟！”是个衣着邋遢，蓬头垢面的老人家，他踉跄的站了起来，对着那门破口大骂，“什么破店，这花坊姑娘老子还不稀罕呢。”
　　他灰白的头发就这么随意别到脑后，那张邋遢的老脸上挂着一双神采奕奕的双眼，此时转头正轱辘的转，看了看周围，他将目光放在了对门的那家茶馆上。
　　段安收回视线，不想多管，他喝着茶，若无其事，却也避不开别人想找他麻烦。
　　“小兄弟，借口茶水喝，嘿嘿嘿。”那男子老不正经，撸起袖子就抢过段安的茶壶，咕噜几口下肚。
　　段安左看看右看看，侧身不去理会这家伙，希望他喝完茶水赶紧走人，这式城郡虽说就京城不远，但是如今人多，管制不严，混进了什么人进来，谁都不好保证。段安看着那老头没有离去的意思，他便端起自己的碗，快速的将凉粉咽下，想要快些离开。
　　那个老头喊住，“小少年，是来式城郡的轩灵府碰碰运气的？”
　　如今大多数的青少年目的都是轩灵府，这大街上抓几个，绝大多数肯定是来证明自己的，这事情早已见怪不怪，那老头笑呵呵，看似有些疯癫，一见着就不想多接触，不过段安也不着急着走，就是不喜欢惹什么麻烦事。
　　“要我说，今年入府的，肯定不超过三个。”他又灌了一口茶水，“你要是不想浪费时间的话，还是趁早的，回去吧。”
　　“三个？你何出此言？”这老头看着疯癫，却又像什么事情都知道一样，问问也无妨。
　　“哼，天府，如今有腰牌的弟子，也就五十来个，大都都是从名门望族里挑的，今年呀，这公良世家有一个，另一个是那西甄的三皇子，最后一个，自然是玉城北桥，白家的公子。”那老头好似打开了话匣子，又将这三个人的家世全部道来。
　　公良世家的祖先，本来是织草鞋起家的，后来，遇着贵人，得了不得了的宝贝，这才感悟天地，步入修行道，他们也是不敢辜负自己的恩人，世世代代，都出了杰出的人才，再不济，也都只是些九品上的奇才，可是这世人，又有多少能突破那层境界，达到顿悟之镜。公良家的人，成名，也就是成在教出来的子弟能入得了天府。
　　西甄的那位三皇子，柳飞文是个不凡的人，世人早有耳闻，这天府的水池子，其实黑的很，他能进去，怕不是也有人给他做的后台。
　　这个玉城北桥的白家公子，是当今七宗之一的白浩歌的亲儿子。
　　那老头说罢，又灌了一口茶水，“你呀，就还是别去了，浪费这个时间。”
　　段安开始认真审视起眼前的人，“你这老头，在式城郡混迹了多久？”
　　符子昂老眸一转，“嘿嘿嘿，那可久了，老夫在这城头混了十几年了。”
　　“那你可知道，这城里人流最密的是什么地方？”
　　符子昂抬眼，饶有趣味的说道：“小少年，问这个做什么？”对面的段安笑了笑，“当然是做生意呀，既然这天府进不了，那往后，总不能饿死街头吧。”
　　符子昂笑了笑，看来没找错人，若他真是那些眼高手低的年轻小辈，他还真不愿意将君上交代给他，不管如何，既然人来了这里，他就需得护他周全，也好给游剑殇交代。
　　驿馆这处，西甄的三皇子，柳飞文，此时正着手调查起陈年旧事，对着手下的人说道：“再查，今年那柳极生会不会来。”他看着手中的信纸，又道：“简修，去查陵阳书院，这次的目的就是书院里的那位无奎先生，若是一有消息，便速速回传。”
　　柳飞文身后的简修接下命令，便退了下去。
　　而此时的皇城，承明殿，大殿之上，胡公公正给皇上递茶，见着桌上凌乱的画册，开口道：“老奴斗胆一问，这画像来来去去，都是那些贵胄家的公子，为何没有见着左侍郎？”
　　淳于轩低笑了几声，“穆于惞，这个小子，是凌阳的学生，这，无离宗师，又是柳宗师的对头，莫说他们从前有过什么交情，放在如今，就是冤家，无离宗师断然不会同意，他自己的徒弟做皇室的姑爷。”
　　“那，这无离宗师，又是为何，对皇家心存偏见呢。”
　　坐在上面的淳于轩挑了挑眉，“胡公公，朕需清静清静，先退出去吧。”
　　下面的胡公公听出皇上话里的意思，心里惶恐，却又不敢再多言，收好了茶具，便退了出去。
　　淳于轩不喜欢别人问起这些事情，这些陈年旧事，知道的人寥寥数几，回忆起来，都是悲痛。
　　如今的赤阳，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那些异族的手已经遍布天下，如果他们的时机一来，那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祸乱。
　　可是，所有人，都在猜，这个时机是什么时候，而淳于轩这些日子一直看不透，他一点点的夺回赤阳的掌控权，那些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他们不甘再退让。
　　他有时候在猜，这朝堂的权势，如今站在一个天平之上，就差那一点，是不是就会让他们的时机到来。
　　手中的墨洒在丞相之子，纪睿的画像之上，他阴沉的双眼扫过一眼那些画像，疲惫的躺下。
　　如果那人一直待在凌阳，不出来，那么一切就会风平浪静，可是局势已经到了不得不改变的地步，异族绝对会想尽办法，将那鸟儿抓出来。
　　“公主！公主！万万不可！”殿外的喧哗传入淳于轩的耳中，他早已料到。
　　知道胡公公拦不住淳于怀柔，他便命人退下。
　　“父皇！儿臣不嫁。”淳于怀柔气愤道，眼中还含着不甘的泪水。
　　淳于轩低笑几声，“为什么不嫁呀。”摆了摆手中的奏折，又放下。
　　“儿臣心中已有人选，不管父皇给儿臣许配了什么样的人，就算是再俊美，再优秀，儿臣一点也不会喜欢，甚至觉得他们不及心上人一半的好。”
　　看似铿锵有力，心意决绝，这话里一字一句都透露着坚定，外人一看定然欣赏她的专情，她的勇敢，可是淳于轩不为所动，平日里宠着她，是因为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任性便由着去了，养着她骄纵的性子，那些事情他也当没看见。但是这不代表，她真的就可以仗着自己的宠溺为所欲为，“那你说说，你的心上人是谁，父皇给你做主？”
　　谁人不知，她的心上人是淳于恒，平时别人不好说出口的话，都放在心里不说与她听，她便就可以当不在意，可是那人是自己哥哥，是亲人，这是不伦，当真正要说出口的时候，她又怕了。
　　身前袭来的是令人震慑的威压，她跪在地上的双腿一麻，跟着有些颤抖，平日里面对着这个父皇，都是抱着敬畏，她对他从未失过礼数，父皇也从未苛待过她，可是今日却不一样了，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父皇的怒意，与她从前所见完全不一样，她怕了，那些话，她咽了回去，怎么也说不出口。
　　淳于轩叹气道：“你是一国的公主，朕可许你无数的金银珠宝，你想要什么，朕便给你什么，你得到朕的宠爱，使得所有的人都尊敬你，爱戴你，你可以任性，可以妄为，但是。”淳于轩转头注视着她，认真道：“你不可忤逆朕，不可做出有失颜面的行为，因为你是朕的女儿，是这大轩的公主。”
　　淳于怀柔眼眶中的泪水不断的打转，肩膀止不住的抖，她垂首不敢抬头看，跪在地上，泪珠一颗一颗淌下，打在晶莹剔透的首饰上，那泪珠顺着平滑的宝石滑落而下，打湿了那华丽的衣裳，她模糊的视线里，也只能看见这些东西。
　　他起身来到淳于怀柔的跟前，又道：“就算你嫁的是市井里的屠夫，是徘徊花楼酒巷的男子，又或者，是角落里喝的酩酊大醉的身无分文的酒鬼，你都要笑着，端着你公主的架子，好好出嫁。”
　　他轻轻拍了拍淳于怀柔的肩膀，“柔儿呀，生在皇家，有时候必然身不由己，你既享受着市井野民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拥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金银首饰和华贵衣裳，那你，也该承担起与此相等的代价，好好出嫁，便是回报了皇家对你的养育之恩。”
　　淳于怀柔感觉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都是冰冷的，她用力的说道：“可是，父皇，儿臣，儿臣不高兴，就算拥有这些，拥有许多，若是嫁与不爱的人，儿臣一辈子都不会高兴的，与其如此。。。”后面的话，淳于怀柔没有再说下去，她哽咽，斗胆抬头朝父皇看去。
　　“与其如此。。。柔儿，你愿意为了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抛弃这一切？”淳于轩没想到，这个平日里骄横的女儿还能坚持到这般，倒是让他另眼相看，但是她终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即便是，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她推出去，一切，都是为了大轩的未来。
　　他一改之前的态度，轻声细语道：“柔儿呀，父皇不想为难你，你也莫要让父皇为难，如今你只有两个选择，和父皇为你选的驸马隆重大婚，或者假死宫中，抛却公主的身份，随你的心上人浪迹天涯。”
　　什么？！淳于怀柔瞪大了眼睛，那摇曳颤抖的头饰晃了她的眼，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无数种可能，可最后都被她自己给击垮了。
　　淳于轩起身不再看她，龙袍金袖一甩，转身走回去，用一种威严而不可抗力的语气对外面的婢女喊道：“来人！扶公主回去，好生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