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女神 III》黑桃心

7、七

　　第二天。
　　前夜浓密的飞雪竟在一夜之中变为狂怒的暴风雪。
　　清晨时分，没怎么睡好的晚月正准备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太阳系皇宫练唱，顺便也听听瑟兰和晶镜的反应，可没料到——
　　瑟恩空竟然一大早就冲进了她家！

　　“什么，又有了信号？！”
　　半睡半醒的晚月一听瑟恩空这么一说，整个人如同被泼了一桶冷水般霎时清醒了过来，手中的歌词与CD“哗啦啦”全部落在地上！
　　“是的，刚刚才传来。”
　　瑟恩空说着就要拉着她向外走：
　　“事不宜迟，咱们两个不能耽误，决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和那个黑衣女子纠缠不清——”
　　“等等。”
　　晚月的手指突然反握住他的，力气大得迫使他停下急促的脚步，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她。
　　“太巧了……真的太巧了……”晚月神情恍惚地低喃着，瑟恩空望着她古怪的神情突然间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只得等她继续说下去，“瑟恩空……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认为黑衣女子就是贝蒂？”
　　瑟恩空呆住。
　　一时之间屋内只有迷你电脑传出的“嘀、嘀”声。
　　沉思了一阵，他缓缓地开口：
　　“不是的。在我们与黑衣女子为了伊丽莎白女王皇冠纠缠时，看着她的神情与眼底的杀气……我仿佛觉得，她和贝蒂似乎有很多相像的地方，可却又在那个时候判若两人……”
　　“是吗……？”
　　晚月低低地沉吟：
　　“那么……所有的巧合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巧合？”他沉寂地凝视着她。
　　“是，有许多许多的巧合……”晚月皱眉望着他，回忆起许多许多的事情，“比如说……在我还参加莎娜娅竞赛时，那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宝物的信号……可是在竞赛结束了不久后，就立即有了宝物的信号……同样的，这一次，在我训练结束后，信号就立即传了过来……”
　　她眼神幽静地看着他。
　　“就好像是有人在掌控着宝物的信号一样，而我们只是毫无头绪地跟着信号走……”
　　“你认为，是黑衣女子在掌控着宝物的信号，”他静静地凝望着她，窗外传来风与雪的呼啸声，漾出淡淡的回音，“也同时在监视着你和我。”
　　晚月默默地点了点头。
　　迷你电脑的“嘀、嘀”声逐渐变大。
　　瑟恩空长叹，凝神注视着她：
　　“那么你想怎么办呢？除了被宝物的信号牵着走，我们还能怎么办？毕竟，不是所有的宝物都如同伊丽莎白女王皇冠那样著名，也不是所有的宝物对人类来说都很珍贵，有的宝物可以是在小店里很廉价、很不值钱的东西，而有的却是无价之宝……我真的无法搜寻宝物的所在地，也无法控制它的信号。”
　　“我不是这个意思。”
　　晚月深深吸了口气，双眸直视着他：
　　“我的意思是，我想揭穿黑衣女子的真正身份。”
　　*** ***
　　幽暗无光的大殿内。
　　星辰璀璨的夜空。

　　一名黑发女子正整理着身上黑色的紧身衣，随后整整齐齐地将及腰的黑色长梳好盘起，低头看了看手中半个巴掌大的屏幕，只见红色的光点越发越闪耀。
　　“妹妹，你都准备好了？”
　　黑衣女子转身看去，只见银发女子正穿着一件白色的外套站在她的身后，如瀑布般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与肩旁，银发隐隐闪烁着如月般皎洁的光芒。
　　“哎，姐姐你穿了一身白，还真容易糊弄人啊！”
　　“连对地球颇有了解的你都这么说，那么我的装束算是过关了。”银发女子微笑，眼中闪烁着如星星般明亮的光芒，激动地望着黑发女子，“妹妹，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紧张，今天终于又能再次见到‘他’了……总算能见到‘他’了……寻找了这么多年……”
　　“姐，你可别为了见那个小屁孩一紧张坏了咱们的计划。”黑衣女子眼光严肃地看着她，“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这么长时间，决不能让他们揭穿我的身份……要不然所有的一切都泡汤了！”
　　“妹妹，我还不明白吗？”
　　银发女子轻笑，眼中虽然有无法掩盖的激动可却依然是淡静如水：
　　“计划是我出的，我自然不会乱了分寸。”
　　“不过嘛，想想我就生气，又要为了‘他’送出我们的宝物……唉！真是越想越不甘心啊！”黑衣女子咬牙低叹。
　　“你看你，又来了。”
　　银发女子无奈，拍了拍她的肩，耐心地讲解道：
　　“妹妹，为了以后的成功，我们不能在乎这一时的得失……或许现在，看起来像是我们输得一塌糊涂，可是后来，被我们攻击得措手不及的将会是他们。”
　　黑衣女子沉默地注视着她。
　　“虽然说‘他’对我很重要，可是‘她’却对我们两人之后的计划更重要。”银发女子的嗓音低低的，嘴角有一丝冷艳的微笑，“所以，我们两人现在都不能急躁，切记一定要忍，妹妹，忍过了现在，将是未来永久的成功。”
　　“我明白了，姐姐。”
　　黑衣女子自信满满地咧开嘴对银发女子微笑：
　　“我一定会忍住的！虽然很难以想象为什么那个小女孩竟然会是‘她’，也很难想象另外那个小屁孩竟是我的姐夫，但是我一定会听姐姐的话，咬牙忍下去的！”
　　“啊？你‘姐夫’……？”银发女子脸上一窘，捶了黑衣女子一下，“别闹了，咱们快走吧，信号越来越强了，他们很快就要赶到，要想办法和他们碰面才是。”
　　“知道了，姐姐。”
　　黑衣女子戴上了黑布面具：
　　“我们走吧！”
　　*** ***
　　“什么意思？”
　　瑟恩空微怔地望着她，似乎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口袋中的迷你电脑越来越响，他突然觉醒自己已经和晚月在这里站了多久，于是他抓住了晚月的手，并找了件外套给她披上便急匆匆地拉着她向外冲。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在路上和我说——”

　　大门被猛地开启。
　　猛烈的狂风呼啸着冰冷的雪花迎面吹来，门外的积雪已是没膝那么深，晚月一个步伐踉跄，险些跌倒，尽管被瑟恩空手快地扶住，可下半身却早已沾满了大片的积雪。
　　“我觉得，和黑衣女子一直这样纠缠打斗下去也不是办法，”晚月跌跌撞撞地跟在瑟恩空身后，雪花迎面飞来，她微微眯起了双眸，有些艰难地继续说道，“有她一直阻挡着，寻回十大宝物这项任务一定很难完成，而且我也相信她也不会甘心这样一直纠缠下去，所以我认为……”
　　一辆的士在他们两人面前停下。
　　晚月和瑟恩空两人双双坐了进去，冰天雪地的世界霎时变得寂静暖和了起来。吩咐了司机要去哪里后，只听晚月又继续说道：
　　“最好想办法揭穿她的身份，知道了她的身份后，我们就可以对她做出调查，也可以对她有更多的了解，这样寻回十大宝物肯定就简单得多。”
　　的士在暴风雪中缓缓地行驶着。
　　玻璃窗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晚月，你是不是依旧认为贝蒂就是黑衣女子？”
　　沉默了半晌，瑟恩空才低低地开口。
　　“是的。”
　　晚月毫不迟疑地回答，双眸望向窗外：
　　“我真的不相信世界上可以有那么多的巧合……贝蒂与黑衣女子的气质、那种时间的凑巧……还有，整个世界上还有谁能看着我露出那样的杀气呢？你所说的判若两人，可能就是她对我的恨吧！”
　　“恨……？”
　　“是的，恨。”车子里流转着一种阴暗清冷的银光，晚月转头看着他，“她没有什么理由不去恨我。竞赛时，贝蒂虽然和我一样努力可我却是最后的赢家，而现在，又是我夺走了她可以发片的机会……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她总是和我在同一个地方碰面，而且总是针锋相对，胜利的总是我，所以她没有不恨我的原因……或许这也就是为什么，上次在博物馆和黑衣女子碰面时，她才会有那种黯黯的恼怒与杀气。”
　　说到这里，她轻轻地靠着车座，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突然间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残酷……
　　或许贝蒂她是真心想要做一个歌手、是真心地想要踏入娱乐圈闯荡出一番事业，可是她却夺走了属于她的机会，而她的目的不过是单单地报复……

　　车里静静的。
　　只有窗外的风声断续传来。
　　“晚月……你在自责？”
　　瑟恩空开口轻问，沉默地凝望了她许久许久，她却一直没有转头看他，也没有回答，于是他又继续说道。
　　“每个人都想当胜利者，所以每个人自然都会理所当然地去竞争。没有任何人的目的是完全坏的，也没有任何人的目的是完全好的，但是每个人都会为了自己的目的去竞争。你既没有使用肮脏的手段，也没有刻意去伤害贝蒂，只是你们两人公平竞争后贝蒂总是失败者，那没有什么好自责的。你努力了，所以你胜出，她也同样努力了，可却失败了，那并不代表她没有其他的路走，也不代表她的失败是你的错。”
　　窗外依旧下着暴风雪。
　　平时车水马龙的道路上没有任何行人，甚至连汽车都很少。
　　“谢谢你。”
　　良久良久，晚月的声音安静地飘来，她转头瞅着他，虽然是在微笑着的，可是瑟恩空却明白她的心里有许多的不安与停留在过去的思绪，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沉默着不知该怎样回答。

　　“咯吱——”
　　随着一声长长的、响亮的刹车声，的士猛地停了下来，突兀地打破了方才的安静，晚月和瑟恩空两人也都双双一惊，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待瑟恩空付了钱后，两人走出了的士，风卷着雪花迎面飞来，眼前的景象被一片片洁白不停地模糊。
　　人行道上并没有什么行人，他们两人并肩站在那里，眼前是一家很普通的乐器店，店牌被厚厚的积雪盖住，看不清完整的店名；玻璃上也结上了厚厚的冰霜，晚月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吉他和钢琴的外形，其余的看不清楚。
　　“这就是传来信号的地方？”
　　晚月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乐器店，又侧头去看瑟恩空。
　　“嗯，是的。”
　　瑟恩空说着，掏出了迷你电脑，屏幕上的红点越来越闪耀，声音也越来越大。
　　“我在早上收到信号的时候做了一些简单的调查，这次的任务会比较简单，因为这是一家快要倒闭的乐器店，因为这里的乐器价格奇高，所以没有什么顾客。”瑟恩空打量着店面，若有所思，“不过这家店里有一样很名贵的乐器，价钱更是超出常人的想象，所以我想……那肯定就是我们这次要找的宝物了。”
　　“是什么？”
　　“金长笛。”
　　瑟恩空环视着店面周围，又扫视了一下无人的人行道，不紧不慢地回答。
　　“哦……这样……”晚月低低地回答，可却在心里黯黯叫苦。之前他竟然还敢说有些宝物对人类来说可能会很廉价，纯金长笛啊……廉价才怪！
　　“今天正好下暴风雪，路上没什么车也没什么人，对我们来说很有利……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是从后面进去比较保险。”瑟恩空说着便拉着她向商店的后方走去，叮嘱道，“晚月，既然你这么想揭穿黑衣女子的身份，而我也不愿意再一次次陪着她打哑谜，那么这次见到她时就不要再多费口舌，直接攻击她，并找机会揭开她脸上的黑布。”
　　“我明白了。”
　　晚月点点头，抬眼看着他，狂风凛冽，雪越下越大，漫天大雪已将整个世界变得白茫茫的。
　　“我一定会看准机会攻击的。”
　　“那好，我们进去吧。”

　　店外。
　　鹅毛般纷扬的雪花中。
　　两道身影凭空而出，一黑一白，许久许久，凝视着被风雪渐渐模糊的乐器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