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女神 III》黑桃心

6、六

　　“琳达！你说这件事情你到底是怎么办的？！”
　　正午时分，莎娜娅的私人公寓里爆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窗台上的几块积雪被猛地抖落，正午的阳光明耀地射进屋内。
　　客厅里。
　　莎娜娅窝在淡紫色的沙发上，金发依然是蓬蓬松松的，身上还依然传着单薄的睡衣，她的手里正是昨天刚收到的传真，在今天早上看了后不禁大惊！
　　“到底怎么了？！”
　　琳达匆匆地赶进门内，头发有些凌乱，脸上也没有化妆：“大早晨的，我一接到你的电话就赶过来了！出了什么事儿？！”
　　“你自己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莎娜娅气极地将传真纸扔到琳达面前，抬眼去看墙上的挂钟，只见表针已指向了十一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气声继续喊道：
　　“晚月延迟发片时间，如果她三天内不回应，发片机会就让给贝蒂的事情，别告诉我天天杵在Light影音公司的你会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琳达放下了传真，有些无辜地反问，“咱们原来也只不过是赞助商，又不是正式评委，这些事情他们怎么会通知咱们？”
　　“那不会去查吗？！”
　　莎娜娅更怒：
　　“这是你的助手昨天晚上给我传来的，可能是因为最近杂志特写的事情特别忙，我跟她提过几次新人培训的事情，可是——她都能查，你却不查！不过她也真是的，既然查了，干吗不给你也传过去一份？！”
　　“你也说杂志特写很忙，我这几天不都跟在你身边不在公司吗？”琳达叹气，不禁咬牙，“该死！这个晚月是怎么搞的？原来不是很想要发片的机会吗？！怎么现在又无缘无故没了回应？！”
　　“现在要怎么办？”
　　莎娜娅无助地看向她，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按传真上所说的、再算算日子，今天是晚月的最后一天！不知道她有没有回复，现在Light影音公司都下班了……”她思索着，看向琳达，“琳达，马上打电话给你的助手！问她有没有打听到关于新人培训的事情！快！”
　　望着墙上的挂钟，莎娜娅的双眸紧紧眯起：
　　“我决不能让贝蒂那个死丫头得到发片的机会！”

　　明亮的客厅里。
　　楼台上是白皑皑的积雪，楼下是车水马龙的道路。

　　琳达站起身来，拨通一串号码，走到客厅的角落里，不知道和电话上的助手说了些什么，她很快放下了电话，眉开眼笑地向莎娜娅的方向走来。
　　“你助手说什么了？”
　　“她呀，虽然不是很清楚内况，但是在下班的时候看到贝蒂站在走廊的角落里哭呢！”琳达的笑意更浓，“这么说，晚月肯定是在最后一秒钟回应，所以贝蒂那丫头才没拿到发片机会！”
　　“太好了！”
　　莎娜娅眼睛一亮，站起身来走到窗前：
　　“Light影音公司虽不是唯一能代理发片的公司，但是规模也颇大的……这条容易的路，想必贝蒂是走不通了，所以她只能走小公司……如果那样的话，即使她能发片，以咱们现在的能力，把她封杀是很容易的事情……”
　　“没错。可是现在，那个晚月咱们该怎么办？”
　　“她……我倒是不急……她好像还不知道咱们的事儿，但是你也得看着点儿，万一她要知道就麻烦了……”莎娜娅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即使她对咱们像是没事一样，但是我对她还是很不放心……”
　　“可是，现在木已成舟，咱们能怎么办？”琳达不解。
　　“说的也是……现在想要把她刷下来是不可能……咱们又不能时时刻刻地盯着她，那样会太可疑……”莎娜娅思索着，眼睛突然一亮，“对了，估计晚月在发片之前还要接受一些舞蹈以及歌喉的培训，你去找几个可靠的老师过去盯着她，最好是严厉点儿的……”
　　逆光宁凝望着琳达，莎娜娅的眼底闪过一丝冰冷：
　　“监视她的同时，我到要看看她有多大毅力、能不能经得起磨练！”
　　*** ***
　　转天出现在Light影音公司的晚月没有任何异样。
　　向Vince和吉诺两人道歉了以后，她没有丝毫崩溃过的迹象，直接进入了工作状态。在那之后，吉诺和Vince两人分别向她解说了一下之后的培训项目，最多还是以跳舞以及培养歌喉为主，次要的则是娱乐圈的礼节。
　　讲解完这些之后，晚月分别到了连舞厅和录唱室和两位老师打了个招呼——一位是舞蹈老师阿黛，二十来岁左右，很年轻，高挑的身材和秀净的脸蛋，即使不化妆也给人一种清新的美丽；另一位则是声乐老师南希，是位金发碧眼的外国美女，待人礼貌，笑容可掬，据说对欧洲声乐尤其有研究。
　　见过了两位老师后，不管是飘着雪花的清晨，还是星辰闪耀的夜晚，连舞厅与录唱室内都有了晚月刻苦练唱练舞的身影。
　　而另一方面，为了帮晚月以后录唱专辑的时候做准备，瑟兰也和晚月一样，晚睡早起，苦思冥想着新的歌词。晶镜也是一样，一边替瑟兰出点子一边帮晚月谱曲，两个人忙得不可开交。瑟恩空则是经常抽空去看晚月练唱练舞，有的时候如果太晚会送她回家、两人会一起吃饭。

　　日子就这么么平静无声地过去。
　　冬日愈发愈深了。
　　眨眼之间，已经过了半个月。

　　“真的，马上就要录唱专辑了？！”
　　这天正是星期日，Light影音公司早早就下班了，好不容易有一天的空闲，晚月正在家里休息，也顺便听了一下晶镜谱好的曲子。一听说晚月在家，瑟兰放下手边的一切从太阳系皇宫赶到晚月家，急急忙忙地询问她培训的事情。
　　“是的。”
　　晚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听吉诺说下周三就可以开始录唱专辑了，因为培训进行的很快。”
　　“那……培训一定很累吧？”瑟兰左右打量着她，“跟上周见到你来比，我感觉你又瘦了一圈。”
　　“是吗？”晚月微笑着看着她，“我不觉得啊。培训还算可以吧，有的时候是有些累，但是每次一想到马上快要录唱专辑了就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瑟兰你还说呢，看看你也瘦了不少。”
　　两个人正说着话，晶镜端着装满小零食的托盘走了进来。自从艾娜走后，晶镜就一直住在晚月家，因为晚月的妈妈工作很忙，早出晚归的，几乎和晚月一样时间回来，周末还在加班，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晚月最近的举动，也没有注意到晶镜。如果真的藏不住晶镜，晚月便会说是她的同学，或者晶镜可以到太阳系宫殿住一阵子。
　　于是，太阳系宫殿经常有晶镜出入的身影。
　　“哪有？哪有？”
　　瑟兰不满地反驳，继续说道：
　　“最近帮晚月在宫殿里写歌词，一边吃一边写，应该是胖了才对！”
　　晶镜不禁轻笑，晚月也笑了起来：“咱们就不要再争执胖瘦的问题了，我们大家都很苗条还不行吗？”
　　听她这么说，晶镜和瑟兰两人都笑了。
　　“不过，我还是要再次谢谢你们两人替我作词谱曲，要是我一个人的话根本就忙不过来了。”晚月坐在了床边，笑看着她们，“前天吉诺还问我需不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找人作词谱曲，我拒绝他的时候他还很惊讶呢！”
　　“哎，你也不用谢我们了嘛！”
　　瑟兰欣喜地摆了摆手：“毕竟你能成功地迈出报复莎娜娅的第一步，对我们大家来说都很重要！报复莎娜娅、夺回《生命》不仅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也是我们大家的任务嘛！”
　　“嗯，瑟兰说的没错。”
　　晶镜站在床边，问道：
　　“对了，说说最近培训的怎样吧。我和瑟兰都很想知道。”
　　“培训？还能怎样？”晚月淡笑着反问，“还不就是练唱、练舞，有什么好说的？”
　　“和莎娜娅在一个公司里，难免有碰面的时候吧？”瑟兰好奇地问。
　　“这倒是没有。”
　　晚月摇摇头，若有所思地低喃：
　　“说起来，我连琳达都很少看到……不过，莎娜娅是巨星，应该很忙吧！所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就好，最好不要让她看出咱们的举动。”瑟兰望着她，突然有些气恼地说着，“难道她就问心无愧吗？偷走了《生命》还那么理所当然。我看上次拍广告的时候她也没有什么异样，反倒一副假惺惺的友善样……”
　　晚月哑然，沉默了一阵才说道：
　　“既然她早就一定盯上了我、决定了要剽窃，那么也就自然不会害怕也不会有愧。”
　　“说的也对。不过莎娜娅也不可能对晚月的举动无动于衷吧？所以只要见到她，晚月，你都要注意。她是巨星，很容易就可以把你从高山的巅峰把你推下地面。”晶镜一边沉思着一边说着。
　　“嗯，我知道了。”晚月点点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问瑟兰，“对了，瑟兰，瑟恩空最近都在干什么，好像很久都没有宝物的消息了，是吗？”
　　“啊……我哥他没干什么……”
　　瑟兰有些支支吾吾地回答着，自从得知了瑟恩空对晚月的感觉以后，每当她提起瑟恩空的名字时，她都会觉得有些尴尬，甚至想躲开这个话题。可能是因为她害怕吧！日子又过了这么久，他们两人之间基本上没什么屏障了，晚月对自己是星星公主的身世也是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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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麻烦，是晚月也喜欢上瑟恩空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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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一想到晶镜的这句话，她都会吓出一身冷汗。她真的不知道，如果那天真的来到了她会怎么办，也同时日也祈祷着那天不会来到。

　　屋里一阵突兀的沉寂。
　　几个女孩子都没有说话。

　　晚月像是在沉思似地看着地板，晶镜一时也哑口无言，突然，瑟兰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
　　“晶镜、晚月！你们看，又下雪了！”
　　听到她的嗓音，晚月转头看去，玻璃窗外，银色的雪花正纷纷扬扬地飘舞在天空中，窗台上已积上了一层白白绒绒的洁白，仿佛整个世界在那一瞬间变得寂静了下来。
　　她出神地看着窗外的飞雪。
　　良久良久没有回过神来。
　　床头柜上。
　　镶着相框的彩色照片反射出淡淡的银光。
　　*** ***
　　同样的下午。
　　莎娜娅私人公寓。

　　“阿黛，再过三天新人培训就要结束了，是吧？”
　　莎娜娅站在落地窗前，雪花的银白色也为她镶上了一层精致的银框；舞蹈老师阿黛正站在她身后，头上依然有未融的白雪。
　　“是的，莎娜娅小姐。”
　　“那么，从这些日子以来的观察来看，晚月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她转过身来，凝望着阿黛。
　　“没什么异样的……”阿黛回答着，仔细地回忆着两周以来的训练过程，继续说道，“晚月和之前进入培训的新人一样，练舞练唱都很努力用心。”
　　琳达和莎娜娅疑惑地互看了一眼。
　　“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今年只有一名新人进入培训。”
　　还未等莎娜娅发问，阿黛反倒自下先开了口。
　　“哦？怎么说？”莎娜娅诧异地看着她。
　　“晚月这个女孩子……虽然她现在已经进步了很多，但是刚开始培训的时候，她的舞姿属于一般水平，听音乐老师南希说她的歌喉也不是非常出色的那类，面貌说不上太美丽，整个人没有一点让人引人注目的地方。”
　　“是吗……？”
　　莎娜娅低喃，沉默了半晌后问道：
　　“那么你有没有和音乐老师南希多说过几次话，她那边怎样反应？”
　　“她……”阿黛沉思了阵，答道，“我的确有和南希说过几次话，她说一开始她也认为晚月很平庸，但是后来，她说她明白了晚月能被选中的原因。”
　　“是什么？”
　　“南希说她唱歌的时候，歌声里那种浓郁的感情是至今为止无人可及的。她还说晚月唱歌的时候，那种神情和眼神都可以让人看到、感觉到她的情绪。”阿黛看着莎娜娅，赞叹地继续说，“不过听南希这么一说，我觉得她在练舞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能把所有的感情聚集在舞蹈里，让人觉得好像她的舞姿可以触动自己最敏感的神经。”
　　“是这样么……”莎娜娅低低地沉吟，“那么之前你有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对她严厉一些？”
　　“嗯，是的。一开始的时候我对她很严厉，可是后来我发现，好像自己对她越严厉她却更加付出双倍的努力。”黛西说。
　　莎娜娅不禁眯起双眼，黯黯地叹气：
　　“我明白了，阿黛，你先走吧。”
　　“是的，莎娜娅小姐，再见。”
　　阿黛礼貌地向琳达和莎娜娅告别了后，独自走出了公寓。

　　窗外的雪继续下着。
　　琳达缓缓走向落地窗前，侧头看着莎娜娅，只听她自下低吟：
　　“她果然还是像你之前说的那么独特固执，好像给她安排了多少个关卡却依然打不倒她……现在一切都很平静，而晚月似乎也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等到格莱美颁奖时，等到她发现了我们对她做的事情后，她会不会猛烈地反击……我现在真的不知道了……”
　　琳达哑然。
　　“琳达，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这样看来的话，晚月带来的报复狂风可能会比贝蒂的更厉害！或许进入培训的是贝蒂一切便会更好……”
　　“怎么可能？！”琳达吃惊地望着她，不禁回想起竞赛时筛选时，站在练唱室唱《逃脱》的贝蒂和她的眼神，颤颤地说道，“如果当时进入培训的是贝蒂，事情会糟糕一百倍！我知道她的报复心理有多强，在竞赛筛选时见到她我就看出来了！晚月那边平平静静，莎娜娅，你不要胡思乱想。记住，你是红透北美的巨星，她们没有能力打败你，可是你能轻易地将她们推翻！”
　　“……”
　　莎娜娅望着琳达，又转眼望着楼台上越积越厚的积雪，半晌没有说话。
　　*** ***
　　“谢谢你，阿黛、南希。”
　　星期三下午十分，晚月从练舞厅内走出，结束了最后一天的培训后，她感觉异常舒畅。培训结束后，她恭恭敬敬地向舞蹈老师阿黛和声乐老师南希分别鞠躬、道谢。
　　见过了吉诺和Vince两人之后，暮色渐渐降临，待晚月走出Light影音公司的时候已是傍晚，瑟恩空正站在公司门口的车站旁等她，身穿着黑色的毛衣和一件暗色的外套，她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突然有些恍惚。
　　“你出来了。”
　　瑟恩空的嗓音猛地从她耳旁传来，晚月突然回过神来，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来到了她的身旁，于是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嗯，对不起，今天有点儿晚了。”
　　“没关系。你明天就要录唱专辑了是吗？”他凝视着她，然后拉着她的手慢慢地走到车站前。
　　“是的。”
　　“你知道吗，瑟兰昨天晚上激动得睡不着。”瑟恩空偏头望着她，眼底有浓浓的笑意。
　　“嗯？为什么？”晚月不解。
　　“因为今天是你的最后一天培训，转天就可以录唱她和晶镜为你写的歌了。”瑟恩空低笑着继续说下去，“她激动得不得了，好像要录唱专辑的是她。”
　　“是吗？”
　　晚月眼睛亮亮的，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明天早上几点到？”他转头望着她，“我送你来。”
　　“真是辜负了瑟兰的激动，明天我还暂时不能录唱，因为录唱室有其他人在用着，一时空不出来，还得等到后天才行。”晚月说着，叮嘱道，“今天告诉瑟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要小心点儿。”
　　“我知道了。这样吧，”瑟恩空抬眼望着天际，又偏过头来看了看她，“既然你明天有空，现在也不早了，一起去吃晚饭怎样？”
　　晚月看了看渐渐变暗的天空，微笑着点头：
　　“好吧。”
　　夕阳的余光淡淡地洒落，晚月与瑟恩空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好长好长，密密地交织在一起。

　　那天晚上又下了雪。
　　晶莹剔透的雪花如棉絮一般松软洁白。
　　晚月凝望着窗外的雪花，怀里抱着被镶上蓝镜框的彩色照片，久久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