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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

  •   天气渐热,已经是暮春时节了。

      “没找到?”风霁月抬脚将大司踹了出去:“两个多月,给了你人,给了你寻找的方向,连个孩子都找不到,废物!”

      那大司当场就吐了口血,可见风霁月脚下没有留情的。大司在其他少司前丢了面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惧于风霁月的身份只能隐忍着,所以不敢也不想说自己曾经碰到疑似钟离安的少年的事情。

      风霁月眼前的红翳越来越严重,这预示着他生命的沙漏即将滴落殆尽,让他格外燥郁,他挥手让所有人退下,重重坐到了椅子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男人笑着笑着又剧烈的咳嗽起来,血顺着嘴角留了下来。

      他没有去擦拭,任由着血将衣襟染红,在司天监中一个人独坐至天明。

      次日一早,风霁月去洗沐了一番,脱下了那身华丽的国师服,换了件有些小的旧衣衫,走了出来。

      他招呼了另外一名大司低声交待了什么,便往温晟殷那里走去。进了房间后就让侍者退下,独自等待着温晟殷下朝。

      这间屋子他太熟悉了,是他离自己的憧憬最近的地方,却遥远得和曾经没有任何区别,愉快又苦涩。

      风霁月坐到床铺上,低头把玩着手上的小盒子。

      温晟殷回来看到风霁月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找我有事吗?”

      “晟殷,我们相识多久了?”风霁月轻声问道。

      这个称呼让温晟殷怔忡了片刻,也许是风霁月的声音太过柔软,又或者这样打扮的风霁月让他想起了从前,他竟没有责备对方的大逆不道,而是思索了一下道:“二十年了吧。”

      “二十一年七个月又三天。”风霁月平静道。

      温晟殷讶异地看过去:“你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我也没想到,我会记得这么清楚。”风霁月站起身走到温晟殷的旁边,道:“陛下,最近身体感觉如何?”

      “很好,”温晟殷道:“就算通宵连批个三五夜的奏折都不觉得累。”

      “陛下瘦了。”风霁月抬手细细打量着男人的面容:“不过,陛下仍然英武俊朗。”

      温晟殷摸了摸脸庞,才发现自己脸上仿佛只剩下了骨头:“最近事情有点多。”

      风霁月将手中的药盒递了过去:“这是新练的丹药,加了些滋补的药材,陛下兢兢业业、不眠不休的,光靠膳食可能跟不上。”

      “有心了。”温晟殷接过药,毫不怀疑的就着凉水咽了下去。

      风霁月盯着温晟殷吞咽的喉咙,确认对方服下了丹药,才慢悠悠道:“我们说会话吧。”

      “说话?”温晟殷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嗯。”风霁月拉着温晟殷的手一起躺到床上。

      这样过于不分尊卑和亲昵的称呼动作让温晟殷略感不悦,但莫名涌起的倦意使得他连生气都觉得乏累。

      “风霁月,你……”

      “晟殷。”风霁月侧过头看着身形瘦削的男人。

      温晟殷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我快要死了。”风霁月抬手摸着温晟殷的脸庞。

      那凹陷的脸颊已经看不出昔日的俊朗,可风霁月眼中依旧是满溢的情意。

      “我不怕下地狱,可我好怕看不到你。”风霁月单臂侧着撑起身体,低头亲吻了一下温晟殷的嘴角:“所以我们一起走吧。”

      温晟殷觉得自己精神抖擞,几天几夜不休息也不觉得疲惫,殊不知这本就违反常理。风霁月所炼制的丹药内含有一些提神兴奋的药材,温晟殷不过是靠透支自己的生命实现这些的。

      风霁月难道不知道吗?他当然知道,甚至故意如此,他寿数不长,怎么会让温晟殷长命百岁。

      剧烈的咳嗽再次响起,风霁月觉得眼睛一热,摸了摸竟是一手粘稠,面前的景象已经模糊地快要看不见了。

      “不行,再等等,再给我一点时间。”风霁月握紧拳头,寻找房门的方向,死死盯着哪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消息。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门被推了开来,外面隐约走进来一个身影,风霁月抬起头问道:“事情办成了吗?”

      那人没有回话,而是慢慢走近。

      风霁月皱眉,来人的衣衫似乎不是司天监的服饰:“你是谁?”

      “国师,听不出来我的声音了吗?”来人淡淡开口道。

      “是你!”风霁月一怔,略感意外。在他印象中温泽宁一直是个乖巧识趣又没主见的小孩,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容忍他到现在。

      “嗯,国师在等谁?”温泽宁停下脚步问道。

      风霁月心头一颤,心知自己安排的事情怕是有变,面上依然淡定问道:“殿下来这何事?”

      “也没什么,就是告诉国师一声,去王府的侍卫已经被我格杀了,”温泽宁轻描淡写道:“一个没留。”

      风霁月来此之前,伪造了温晟殷的手谕,假称他有谋逆之罪。哪怕这个罪名众人皆知是莫须有也无妨,因为王府之中无人敢质疑。

      而后他派遣了一队心腹人马前去擒拿,有帝王的旨意名正言顺,温辞束手就擒是死,抗旨那就更是死上加死。

      这事看似简单,毫无手段,实际却是最有效的办法,以往用不了是因为温晟殷还活着,而眼下已经没有这个顾虑了。

      只是天不遂人愿,这些人还没到王府就被温泽宁的人拦下来了。

      冯凌可以在边关安然如此之久,怎么可能在大都中没有任何后手。收到温泽宁的信后,他便将一件信物和一份名单让雕儿带回将军府。

      名单上的人数并不多,只是恰好都在紧要的地方,比如风霁月的司天监中也有冯凌的眼线。只是此人隐藏极深,几乎没有动用过。

      冯凌对风霁月的心情也颇为复杂,在温晟殷夺位的那几年中,他曾被风霁月搭救过几次。

      不是风霁月多善良,而是冯凌是难得的将才,是温晟殷能否成功的最重要环节。

      因着自家妹子与温晟殷相爱,敏锐的冯凌大概是第一个察觉到风霁月隐忍的感情,只是他有意撮合冯琬和温晟殷,便从中作了些梗。

      虽不是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可他心中多少有点愧疚,所以后来冯琬抑郁而终后,冯凌没有办法对这个间接害死小妹的风霁月下杀手,只得自己远走高飞。

      他留下司天监的那个暗桩最初就是为了保护温泽宁。可风霁月多疑,又有些不明神通,因此冯便让这人只有在事关温泽宁生命安危时才可以主动联系他。

      冯凌以为风霁月既然爱着温晟殷,自然不会害他,至于大都其他人的死活,他可没什么兴趣。

      风霁月轻笑了一声:“我倒是真看走眼了。”

      温泽宁劝说道:“放开父皇,如果你爱他。”

      自从他懂得了某种情感后,他终于明白风霁月的眼神代表了什么。

      “放开?我怎么舍得放手。”风霁月将温晟殷搂在怀中:“好不容易,就只有我们了。”

      “你说,我以前怎么这么笨呢,既然活着不能拥有他,一起死不就好了。”

      温泽宁尚不知温晟殷已经身亡,听了这话顿时有点急了:“风霁月,你这样做根本不叫爱,你只是占有欲在作祟罢了!”

      “哦,”风霁月一挑眉道:“难道要像你这样默默成长守护才是吗?在我看来,那可真是愚不可及。”

      被点破了心思的温泽宁一怔,道:“我要如何与你何干,你若是放了父皇,或许我能饶你一命。”

      “哈哈哈哈哈,这话听起来真刺耳。”风霁月又恢复了往日的高高在上的冷漠模样:“我几时需要别人施舍。”

      “现在。”温泽宁道。

      “我风霁月,生死只由自己。”风霁月手中扣起雷火弹掷了出去。

      温泽宁着实下了一跳,这房间帷幔纸张之类的易燃物很多,用雷火弹极易起火。

      风霁月扔完后,手上很快又拿出了几颗,丢向房间各个角落,大火立刻烧了起来,被最初雷火弹逼退的温泽宁已然无法冲进房内。

      “父皇!来人!救火!”温泽宁喊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火光中风霁月抱着温晟殷的尸体得意地笑着:“你终于是我一个人的了,终于……”

      他看向被大火挡住的少年,勾了勾嘴角:“我为你们准备了一份大礼,希望你们会喜欢。”

      宫内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待扑灭后,温晟殷与风霁月被烧得只剩下几块分不清谁是谁的骨头,还有掺杂在一起的骨灰。

      这样的火势很难做到,除非有人在他们身上浇上了助燃物。

      温泽宁叹了口气,风霁月确实成功了,如今他不得不将这两个人葬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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