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身不由己》皇*妃

11、第十一章，做妾

　　“你可知道参加采选意味着什么？”待刘夫人走后，林太太愤怒的高声问道。

　　“意味着若我没有被天子看中，就将在深深的宫闱里孤独终老，直到四十岁才会被放出宫，出宫后往往老无所依。”颜宁平静地说。

　　“若能活到出宫还是好的！每年都有父母送着女儿入宫，可宫里重来没满过，一直都缺人，你可知那宫墙里究竟葬送过多少妙龄女子？”林太太看着颜宁冷静的脸，声音一时有些哽咽，“你怎得如此狠心，偏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太太。”颜宁上前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你们父女两个都是那天底下最狠心的人！”她扶着榻上的桌子泪流满面，“一个个都不听我，只瞒着我一个人，仿佛我是那泥塑的菩萨，冷冰冰的无悲无喜，就不会心碎一般。当初我便不应留你，只让你跟着你母亲走了罢了，现在也不会如此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心，养了好一条白眼狼！”

　　“太太！”颜宁叫了一声，对着她跪了下来，“是我对不住您。”她默然哭道，“我不求您的原谅，只希望您不要为我伤了身体。”

　　“要我不伤心，你便老老实实的去嫁人，别想着什么采选的事情，你想嫁什么样的人我都能找到，大不了找个稍差一些的看着他不让他纳妾便是。”林太太道，“你又何苦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

　　“太太，”颜宁咬着牙摇摇头，“您知道我一向谋而后动，今日我既然决定在刘夫人面前说出这番话，就是因为我心中已经坐定了打算，断然不会更改。”她瞧着林太太还要说些什么，忙继续说道，“在您看来那深宫里是豺狼虎豹窝，在我看来却再安全不过，还请您听我细细道来。”

　　林太太只坐着生气，并不答话。

　　颜宁便磕了一头，道，“这个世道，身为女人，便活的艰难，在家从父、从兄，任打任骂，出嫁从夫、从子，哪怕是做的万般好，若是男人不争气，便也无能为力，甚至还有被典卖的危险，只要是身为女子，便没有一天能够为自己做主的时候，”林太太的神色间略有不赞同，颜宁并不理会，只继续道，“我想您是无法理解我的这番话的，盖因您出身大家，自小便享尽了荣华富贵，仆从环绕，哪怕是出嫁了，嫁给了老爷，也衣食无忧，甚至老爷爱重您，从一而终，可大部分的女子的生活并不是您这个样子的。”

　　“您可知道，我在家里行六。”颜宁道，“想来您是不知道的。那么请您猜猜看，我上面的五个姐姐到哪里去了？”

　　林太太皱着眉头轻轻摇了摇头。

　　“我也从生下起便从未见过我的姐姐们。”颜宁说，“我曾经问过我的母亲，他们究竟哪去了？其实，无非是死的死，卖的卖，若不是我的母亲拼命要带上我，怕是我也早化为黄土一抔，消失在这人世间了。”

　　“这才是大部分女孩子的生活。幼小时吃不饱穿不暖，夭折的不计其数，稍大了些比那灶台高了，便要开始分担家务，下地干活，若是家里出了变故，田产是不能动的，便只能卖了这些女孩子，长大了，便被嫁出去给兄弟们换一份聘礼，嫁了人，便是无尽的劳作和生产，直到拉扯的自己的孩子取了媳妇，方才能换的一丝喘息，可这中间，若是丈夫不争气，便也讨不到好。我的母亲整日里下地劳作，料理家事，她难道做的不好吗？还不是为了几十两银子便被丈夫典卖了出去。”

　　“这样的事情，大概还是少数吧……”说道最后，林太太不禁也带了一丝不确定。

　　“并不是少数。”颜宁摇摇头，“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典妻在乡下何其常见，我母亲她能来到林家，简直是再幸运不过。早五年前，我便曾托老爷无事之时派人帮我调查过金陵周边的村庄的嫁娶情况，大商人、乡绅家里不仅有妻，还有妾，有的大商人家中妾氏者数十人。然而，普通有田地的农家十之有一，贫农、工匠十之有三，游民十之有九，佃户百分之九十九，虽年过二十，却并不能娶妻，只因女孩活到成年的太过于稀少了。”

　　“怎会这般。”林太太不敢相信的道。

　　“不然，天子为何下令强招女子出嫁？”颜宁反问道，“然传宗接代却是必然的，那娶不到妻子的，傻的、疯的……便要去典妻，还有那不事生产的男儿，只想着典卖妻子换来银钱生活，还有那将妻子典租到娼寮的，只为换一笔笔丰厚的银钱，更有那无耻下贱的，兄弟同妻，朋友共妻，若我出嫁了，我如何能得知我嫁的究竟是人是鬼？”

　　“断不会如此的，阿宁，我定然会给你备上一份厚厚的嫁妆，断然不会让你落得如此下场。”

　　颜宁摇摇头，转而说道，“曾有一句很有志气得话，得人赞赏无数，曰‘宁为贫家妇，不为大家妾。’我钦佩说话之人得傲骨，因为我做不到。但我也深知，说这句话得女子绝对不是出身农家，若是她出身农家，我不知道她是否还能说出这句话，我只知道，我最是那市侩之人，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好好的，若是不好，我便宁愿不生下她们来这世上受罪，毕竟不嫁人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若是要生，我便要她们天生高人一等。”

　　堂上静默得可怕，过了一会，林太太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并不想与你争辩谁对谁错。你明知我欣赏有风骨的女子，却又如此说自己，可见是下定决心了？”

　　“铁心铁意。”颜宁道。

　　“誓死不变？”林太太问，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哪怕我给你备下丰厚的嫁妆？”

　　“死不悔改。”颜宁道。

　　林太太长叹了一口气，“罢了，我便只当不认得你，家去吧。”

　　颜宁沉默着磕了三个头，提着裙子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原话是，“宁为贫家妇，不做帝王妃。”
唐代王承升有妹国色，德宗纳之，不恋宫室，德宗曰:"穷相女子。"乃出之。敕其母兄不得嫁进士朝官，任配军将作亲情。后适元士会，因以流落，真穷相女子也。
故事是，唐德宗还是太子的时候，和王承升是好友，知道他有个妹妹叫珠，很漂亮。
后来德宗登基了，想起来这个美人，便纳为贵妃，王珠不想嫁，但又不得不嫁，便整日里闷闷不乐，给德宗脸色看，并说，自己生来下贱，只想做贫家妇，不想做帝王妃。
德宗便生气了，休了她，并说，你真是天生的穷贱命，既然你想做贫家妇，那么连士绅也不许你嫁，只能嫁平民。
王承升有个好基友，当官的，叫元士，是个才子，听说了这件事，很钦佩王珠的风骨。
元士刚死了妻子，总去好基友家玩，与王珠认识了，渐渐日久生情，他知道王珠只能嫁平民，便辞了官，娶了王珠，带着她隐居去了。
嗯，从此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故事完。
事实上并不是，元士在家乡有田有地，王珠有嫁妆，元士还是才子，所以并不用为生活所劳碌，布衣荆钗，洗手做汤羹，把酒锄种田只是情趣，并不为生活所迫，后来他们的故事渐渐为人所知，大家都来围观大官和皇帝的妃子，神仙一样的人物，有那小人，听说王珠的嫁妆里金银财宝无数，便起了坏心思，后来元士家一场大火被烧了个精光，二人便住到了元士家的祠堂里，但是还是总有人围观，他们俩不厌其烦，便携手隐居了。
然后便再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他们变作农民的后代是否知道他们曾经是这样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这个事情可能是杜撰，也可能是真的。
个人觉得这件事可以发生在唐代，也只能发生在唐代和以前的朝代，宋元明清不太可能。
当然，换成现代，经济如此发达，只要有一双手就不会活不下去，所以除了真的迫不得已，我是很鄙视给人做情人的，但是换成古代，若是我真的生在贫困之家，怕是我也会自甘堕落，只为了混口饭吃。
文中娶不起媳妇的统计来自毛大大的书。
典妻自汉代起就有，之后一直很常见，非常常见，不过一般是三到五年，不会像我写的八年（为了让主角有足够的时间长大）。民国也非常常见，直到现代才没有，但是现代有非法代孕……所以还是现代的生活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