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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五十四章 ...

  •   就在利刃闪动寒光的时候,眼前人仿佛看到地狱修罗一般,脸色煞变,一方白色丝帕划过他的手,那人虎口处赫然裂开一道血口,手上的刀瞬时掉落在地,连连往后退了几小步,“宗……宗主”,展颢黑色的衣袂拂过火莲抓地的手,就在触及的一瞬间火莲的手犹如抓到救命稻草般死死拽住展颢的衣角,展颢心下一凛,当着众人的面俯身将他揽入怀中。众人一度惊愕,展颢自始至终虽公开承认火莲是自己的儿子,但却从未在尔等知道真相的旧部面前表露他对火莲的心思。火莲的手冰凉彻骨,显然已是失血过多,虚弱至极。
      “诸位,本宗知道你们心里有恨,可是无间道有无间道的规矩,不得擅自伤害受血罚之人。”边廷:“宗主,我们此番只是想要讨个说法,虽说弟兄们言语间过激了些,可却并未伤害少主分毫啊。”展颢冷哼一声,“你们虽未动手,可你们在他伤重之下对他咄咄相逼,这样做无异于将他逼入死境。”众人低头不语,觊觎展颢的威严不敢侧目,可终究心中气难平,始终压着也不是办法。
      火莲就这样贪婪地依偎在展颢的怀中,迷迷糊糊听着耳边模糊的嘈杂声,一手仍然在背后死死的抓着展颢,即便知道自己这样很没出息,可他现在简直委屈得想哭,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展颢知道火莲表面上虽表现得尤为冷静,但怀中的人儿浑身紧绷着不住发抖,紧贴着自己的胸腔心跳得如打鼓般剧烈,不论是因为痛还是怕,想必都已忍到极限了,深深将他环住搂在自己身侧。“本宗知道你们心气不顺,本宗答应你们,无论如何都会给你们,给死去的兄弟一个交代,也给自己和无间道一个交代,但还请大家给本宗一点时间,让本宗带走火莲,待本宗问清事情缘由,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明确的答复。”
      展颢搀抱着火莲,奈何起身的时候牵动了腹部刀伤,再加上失血过多,双腿发软,又跪了下去。展颢紧贴着火莲耳语:“起来,争点气。”火莲听得出来展颢言语中的愠怒,咬紧牙关用力站起身,不禁闷哼出声,“走。”展颢搀着步履踉跄的火莲离开众人眼前,“呃……”无奈伤势着实太重,一路上不禁频频弯腰忍疼,身上的冷汗湿了一次又一次,展颢也总是冷冷的一句:“站起来。”火莲一步一挪,每动一步都疼得钻心刺骨,可面对展颢的催促自是不敢妄自停歇,他自知这次是自己闯下大祸,爹爹肯来相救已是极大的宽容,更不敢期望什么,可身体上的疼痛也不是说忍就能忍得过去的,终于还是在迈出最后一步时吐出一口血,双膝一弯将将倒下,“火莲。”展颢伸手接住了前倾的火莲,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可能走回无间道,一味强撑着只会给他造成更大的伤害,环顾四周不远处似有一座废弃的旧屋,转念一想还是将他先安顿到附近,查看一下伤势如何再说。
      已是子时,展颢将火莲扶靠在一堆干草上,此时的火莲别说哼声了,就连喘息声都微乎其微,“火莲,火莲。”展颢轻拍着他的脸,试图让他不要睡去。俯身稍稍掀开火莲伤处的衣物,“嘶……”火莲疼得直吸凉气,展颢罢了手,“我本来不该救你的,可我若不救你这件事只会不了了之,永远成为横亘在无间道和展家军之间的仇恨。”火莲喃喃唤了声,“爹。”“本宗不会逾越,本宗只帮你止血,先保住你的命再告诉本宗真相。”
      就在展颢为火莲稍事处理伤口时,驼子也接到宗主的信号,从无间道赶来。
      虽然只是简单的止血,但展颢给火莲用的自然是最好的药,伤口撒上药一阵冰凉,也止了不少疼,火莲渐渐从疼迷糊了的状态悠悠转醒。“清醒了。”展颢的语气中依旧带着威严,火莲动了动手指重又收了回来,不敢碰,“醒了就说说吧,本宗了解你,你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更不会杀自己人,为什么?”火莲砸吧砸吧嘴唇,仍旧吐不出一个字来,“本宗想听实话。”“呃……咳,爹,咳咳咳……”声音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来,一天一夜的失血,已经让火莲严重脱水了,这回真不是他自己不想说,而是根本连话都说不出来。展颢叹了口气,掏出手帕湿了屋檐上的露水,润了润火莲干裂的嘴唇,火莲这才勉强说出话来。
      “人是孩儿杀的。”“本宗问的不是这个。”“您不会想知道原因的。”“不,本宗想知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必须对大家有个交代。”火莲深深的闭上双眼,因为睁开眼面对展颢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爹,孩儿病了,是真的病了。”展颢茫然,似乎没听明白火莲说的,“孩儿得的和先皇一样的病,也是赵家血脉中的病,当今圣上亦如此,且这病无药可医。这病一旦开始发作便会无可挽回地越陷越深,发作的时候神志不清,常常幻觉有人想要迫害他,甚至做出过激的行为。您还记得吗?二十年前,先皇不顾劳民伤财的大办祭天大典,又惨无人道的屠杀赵家村,而后又……陷您于万劫不复之地。那个时候他已经病入膏肓,这一切的惨案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生的。”展颢此刻的震惊简直无以言表,这么说二十年前的一切,罪魁祸首竟然是赵氏家族的遗传病,而这个家族的人至今仍一代代世袭在这个皇位上统治着大宋的疆土和人民,这简直荒唐至极。更加令他无法接受的是,自己二十年来精心栽培的儿子竟然也患上了同样的病症,不同于方旭的血脉相连,展颢对火莲的情感更多的是因为自己倾注了毕生心血换来的成就和发自内心的骄傲,他的身上每一分一毫都是自己精心雕琢的成果,他甚至就是自己的影子,这样一个如同另一个再生之我的人,如何能患着和自己毕生仇敌同样的疾病,这可谓天大的讽刺啊!荒谬啊,这真是荒谬,展颢你简直是全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最大的傻瓜,原来你这二十年来真正的仇敌是这病,是这带有血缘的病,而你竟然妄想着能抛下这血缘的羁绊,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
      “您说的没错,他是病了,在孩儿房间里发现的那些药,就是治他病的,也是治孩儿的,只是公孙策还不知道,孩儿也得了这病。孩儿一直暗地里服药、针灸,孩儿自知这病是瞒不住的,孩儿没有办法,能拖一天是一天,可孩儿万万没想到会误打误撞,害了他们。”
      这些话字字句句像钢针一般扎透了展颢的心,这最后的结果就是老天对他的警告吗?你的痴心妄想,又害死了两名用命将你换回的旧部。
      火莲终于睁开了双眼,听着火莲的述说,展颢从始至终没有半句言语,火莲更宁愿他说点什么,就算是怨是恨也好愤怒也罢,而展颢只是直直的望着空荡荡的四周,没有看他,也没有看任何的地方,仿佛整个人都木了,那眼神中失落和绝望是火莲前所未见的。火莲是真的怕了,他抻着将手伸到够得着展颢的地方,拉着展颢的衣袖微微晃了晃,轻声嗫嚅道:“爹……”展颢仍旧木然,像是个受了过度刺激的人一时间无法接受事实,雕塑般萧瑟而苍凉,“爹。”火莲真的怕极了,干脆拉住展颢的手,“爹,爹,对不起,孩儿对不起您,孩儿不是故意的,孩儿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爹,您说句话呀?”展颢总算在火莲的呼唤中醒了过来,动了动手指毫不留情的将手从火莲手里抽了出来,没有看他全程没有留下一句话,只有脸上无尽的怆然,离开……
      驼子赶到的时候只见到一个飘忽的黑影从一堵破败的旧墙中以极快的速度闪出,“宗主。”紧接着追了过去,直追到附近的一个小山丘上,展颢方才停了下来,“宗主,您这是……火莲呢?”展颢别过头去,看样子一点没有要理人的意思。
      小屋
      破败的屋子里,受伤的小孩无力地倒伏在干草垛上,展颢离开时失魂落魄的神情,像一块坚冰冷冷的压在他的身上,他终于还是让他失望了,无助的渐渐蜷缩,“爹,嘶……”身上的伤口似乎有裂了一寸,微微动了动身子,碍于身上的伤口,只得将双手抱住自己的肩。也许是心冷,也或许是失血过多,火莲只觉得浑身发冷,巨大的打击下,脑袋也开始昏沉发疼,“啊……”随之袭来的不安在孤单的推动下渐欲将他吸入深渊,虽然身体动弹不得,但他仍能感觉到心魔像一头困兽在他身体里挣扎着正欲冲破他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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