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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五十二章 ...

  •   刚刚破晓的山林空寂无人,火莲犹如惊弓之鸟,一点点细微的动静都能引起他的警觉。展颢恍然发现身旁一阵窸窣,“火莲?”迅而一个白色的身影疾奔而过,“站住!”这个身影是那样的熟悉,可是他明知是我还为何要跑?“火莲,站住。”眼前的背影快得简直让展颢不敢置信,可是火莲的体力和轻工自然是不敌展颢,在狂追了一段路后终于还是稍显下风。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旋即眼前的身影一晃消失在密林中。清晨的密林还不是特别明朗,稀疏的阳光透过树叶的影子投进一束束光,柔和又阴寒。
      眼前的密林里空无一人,只有稀疏的喘息声还依稀可闻。展颢慢慢靠近一棵大树,树干下隆起的小山丘正好藏住火莲脆弱惶恐的身影。即便是在发作间隙,火莲多年习武养成的敏锐依旧存在,下意识的摸向身后的枪套,无声地抽出枪锋,紧握在手中,像一只受到威胁的小动物,虽然浑身瑟瑟发抖却仍不忘奋力抵抗的本性。
      展颢本着一个做父亲的信任和直觉,不带防备的缓缓绕过树干,走向火莲身旁,就在这时,那个昔日熟悉的孩子几乎就在近旁突然对他出手,利刃夹带着寒光向他刺来……
      展颢一个闪身大步后退,枪刃几乎就停留在咫尺之间,目光相接,展颢甚是不相信的凝视着眼前的孩子,他的眼里透着令他陌生的异光,他甚至觉得他不认识他……“火莲。”盯着眼前这个无比熟悉的人,火莲终于回过神,似乎就在一瞬间一切都清醒了,他好像明白了自天亮以来自己都发生了什么?眼前那个他最不想伤害的人以那样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他的眼皮慢慢的垂下,显得黯淡而绝望,手上的枪锋也不自觉垂落在地,预示着他已经放下了所有的戒备,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绝望而无助的孩子,脆弱的不堪一击。时间停滞了一秒,展颢悄然走向他身边,将一只手搭在火莲肩上而后在他身旁蹲坐下来,“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火莲没有回答,身子一歪栽倒在他身上,“火莲,”“呃……爹,孩儿头好痛,孩儿的头真的好痛,好像要裂开一样……”“火莲,你怎么了?”眼睛打量着火莲,身上沾满血迹,抱着斜靠在肩头的火莲,握起他的手掌,右手指上有两条明显的血痕,很像然这是开弓时用力过度,仓促间未带扳指造成的。这么说这件事真的与他脱不了干系?怀中的人身子仍微微发着抖,“火莲,”轻轻摇晃了肩上的人,只听得呢喃的一句,“爹,救我……”便彻底瘫倒在他怀中。
      展颢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一时间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如若现在送他回去,以他现在的状况不但无法为自己辩解,反而会成为众矢之的。可若是不送回去,又如何向无间道众人交代?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就地轻轻拢着火莲,静待他醒来。期间火莲时有惊悸,但总归还算平稳,展颢替他诊脉时,发现火莲的脉象紊乱不堪,说不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无间道
      待到火莲醒来,朦胧中展颢一身黑衣背手肃立,一脸肃穆的神情,“呃……怎么回事?爹,孩儿……”“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回事?今天早上你去哪了,又或者是后半夜,你都干些什么?还有你为什么要跑?”“啊……”头部又是一阵剧痛,脑海中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和深深的恐惧刺痛了他的神经,让他一下子眉头紧皱,痛苦不堪。“你知不知道,早上我看见那两名旧部惨死是何等的心痛,在场的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等着本宗给他们答复,如今天已大亮,你也已经清醒,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自己如实跟他们解释清楚。”展颢的步步紧逼,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头部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抱头蜷缩起来。展颢见他不言不语的样子更是怒火中烧,他可见不得火莲这种逃避是非的姿态,他的余火莲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是非轻重他应该担得起。
      “宗主,”驼子神色凝重的进来,瞄了一眼还在床上痛苦挣扎的火莲,“外面的人……已经围到庭院门口了……”展颢满脸不耐烦匆匆出门,连带着驼子头也不回地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孤零零的火莲躺在床上双手环抱着肩膀。那夜的一幕幕噩梦般展现,先是自己无比恐慌逃也似的带着弓箭出了门,径直往外走,不知自己要走向何方,或许下意识的还想逃向湖边阻止自己发作,可偏偏就在路上碰见了爹爹的旧部,只记得自己就这样熟悉的拉开强弓,对准前方不知何人射去,而后又发狂似的跑向后山,也许黑暗中他们并未看清楚我的脸,可那是两条人命啊,是将生命交与爹的忠心耿耿的旧部,我这样做又与先皇何异?我要怎么向他们解释,说我是因为发病,因为得了和先皇一样的病?“呃……”火莲现在简直欲哭无泪,心里像被烈火灼烧一样难受。
      展颢强作镇静的出门,一如既往地走向殿内落座,众人自觉立于旁,“余火莲已醒,昨夜所发生的一切,本宗自会让他出面交代,若真如诸位所言,不管是何原因,杀人就是杀人,更何况是追随本宗多年的旧部,无论他是谁,出于什么原因,本宗决不轻饶。”边廷:“宗主向来言出比践,弟兄们信得过宗主的,相信无论是展将军还是宗主,一定会替兄弟们讨回一个公道。”展颢颔首默认。
      就在此时,火莲作为主要当事人,总算出现在众人面前,眉眼间全是惨然。稳住步伐走向庭院中央,直挺挺的跪倒在地,“孩儿见过爹爹。”展颢沉了一口气,他心里是相信儿子的,也愿意将一切话语权交给他,但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还是不禁提心。“无间道相干人等都在场,本宗现在给你机会,你实话告诉大家,本宗那两名死去的弟兄,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火莲顿了一顿,像是不忍直视展颢接下来的反应,眼角微微垂望向地面,“爹爹那两名旧部……的确是孩儿所杀。”这一句话犹如一声惊雷轰然在总坛大厅中央炸响,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句话惊呆了,“真的是他,真的是……”展颢瞬间将自己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厉声道:“说,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这话里既有心痛,又像是被最亲近之人背叛的愤慨,火莲承受不住展颢眼里熊熊燃烧着的痛恨,闭上眼扣了一个响头,“孩儿不孝,孩儿自知罪不可赦,请爹爹责罚。”“够了。”责罚,你要本宗如何责罚,是杀了你,还是将你逐出无间道,还是你还指望着本宗能像从前一样,对你的任性睁只眼闭只眼,逃过责罚,不,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到底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毫不解释就全盘承认了?
      众人等待着展颢的裁决,而展颢却像雕塑般怔在那,半天没有反应,众人皆不知所以,火莲自是明白自己给展颢造成的难处,直起身子主动请罚,“爹爹,火莲愿受一切责罚,按无间道的规矩,鞭刑、降职一级、血罚,自然降职于孩儿而言是没有效用的,只恐当众鞭笞也不能解诸位心头只恨,火莲在此不多做解释,只有一句话火莲无意杀人,但事已至此,火莲自求血罚,以血祭慰亡魂。既是爹爹的旧部,火莲自当加倍自罚,孩儿愿自罚十刀,望宗主责罚。”再一叩首,展颢心中的大石将落未落,卡在心中就快透不过起来。展颢强压住心中的破涛汹涌,“诸位……”抬眼沉痛扫视了一周,众旧部皆未发话,“余火莲,你既已选择,是生是死,任凭天意,动手吧!”
      火莲从身后掏出枪锋,没想到这把展颢当年专门为他打造的武器,如今竟要落到自己身上。由于还有外人在场,担心自己身后异常凸起的骨骼引来他人更多非议,遂决定着衣受罚,提起枪头屏住呼吸,猛地向自己腹部刺去,“呃……”强忍下嘴边的痛呼声,这才第一刀火莲练武的身子还算受得住,但离十刀还远着,火莲知道自己不能犹豫,保存体力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行刑。不敢多加耽搁,便接连刺下第二刀、第三刀……但随着腹部伤口增多,要想在失血过多极度眩晕的情况下,保证每刀都不正中要害,不造成重复伤,简直难上加难……
      随着下刀次数加多,火莲一次次忍不住痛呼出声,脸色苍白,嘴角已挂上数道血痕,冷汗淋淋湿透了整个衣衫,加上未脱下上衣,湿透的衣服又全都粘在伤口上。那段时间对于展颢而言简直度秒如年,眼前那血肉模糊的人是自己的孩子,看他这般,简直比自己在刑场受刑还难受,展颢再也看不下去了,垂下眼睑,一声声□□撕心裂肺,听得展颢的心一顿一顿的。握着扶手的手不停地张合着,使劲抓着扶手,似乎害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要扑过去。
      “啊……呃……”数着刀声,听着低沉的喘息,火莲的身子数次歪倒在地又艰难的挣扎着爬起,血染满了他全身,清脆的一声咔嚓声,众人眼随望去,展颢手中的茶盏已成碎片,而他手里仍握着带血的瓷片,掌中鲜血淋淋,“还差一刀,”利刃穿透身体的声音,刺耳得可怕,展颢的心一次次揪紧。最后一刻,倏然起身,“把他扔到野外去。”火莲浑身是血被拖出刑场的那一刻,展颢揪紧的心好像一下子被整个揪走了。转身撩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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