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劫》小草19960211

61、第三十五章

　　耳边一阵破风声破雨而来，一人应声倒地，火莲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抬眼间山谷上方钱富带着另一队人马手持弓箭居高临下，一时间万箭齐发，山谷中的人毫无还手余地，想往后撤却发现来时的路已然被留在入口的人堵住了；想进山则发觉山中早已不在他们的控制之中。就在他们方寸大乱之际，潜藏在叛军之中的暗卫护着火莲，沿着事先打探好的路线，经由险峻的山势，火莲的枪锋刺入石缝，迅速飞身往山上跑。原来早在他们占领铁矿山之前火莲已经在铁矿山各处要塞安插了不少人，甚至于他们手下的人也有所渗入，所以火莲看似孤军深入，其实他并不是一个人，就在刚刚激战的时候，山中兵力空缺，他们很快拿下了其他地方，所剩的也不过是火莲这一个幌子在此拖住他们的注意力罢了。此时的灵风堂和肃雪堂早已是网中之鱼，“少主有令，无间叛党格杀勿论。”乱箭之中，灵风堂堂主不知被谁一箭射中要害一命呜呼了。
　　当着火莲被从山崖下拉起来，简直把钱富吓了一跳，身上的伤口渗着雨水晕染成斑斑血迹，看起来惨烈无比，“其他地方处理得怎么样了？”“回少主，皆已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一群些宵小之徒，不足为患。”“好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查看其它地方。”钱富颇为担忧地看着他：“少主，你的伤。”“无妨，都是些皮肉伤。”“要不你先处理一下？”“不必了，山里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善后，很多弟兄需要安抚，我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边说着，边头也不回地往后赶。
　　边境沙海
　　骤起的沙风穿过简陋的驿亭，发出别样的哀鸣，一席玄色披风端坐于下，俨然一副不可近身之势，不多一会儿，一个头戴蓑笠略显佝偻的身影端着酒坛敬然来到身边，“宗主，灵风堂和肃雪堂的叛乱已经平息，但这两大堂口也几乎遭受了没顶之灾，此外铁矿山经由这两次劫难也受了不小的影响。”旁人的叙述并没有引起他多大的情感，依旧冷若冰霜的声音：“都听说了。”“宗主此番孤身深入辽境，以您的身份，不说耶律峰，辽这边有多少人想要您的性命。再者这里远离我们的势力范围，真要有个什么情况我们连援兵都找不到。”黝黑的眼中依旧是如墨的深沉，还有几分不可寻的伤痛：“多少年了，我们不曾再回过这个地方，为了御辽死了多少弟兄，死间是我们在辽和西夏种下的最重要的眼线。如果这个环节出了问题，无间道的安危乃至边境的安危都会受到威胁。死间是我一手创建起来的，也是我亲自掌握的，我不出面怕是没人能解决这个问题。”“成为死间的人都是孑然孤身，他们的亲人大多死于边境之乱，他们本身与辽和西夏就有着深仇大恨，按理说应该最可信也最无后顾之忧的人。”“焉知人心善变，我相信耶律峰绝不会只对死间下手，我们里面也一定有他的人，他能到我的地盘来作乱，我就陪他好好玩玩。”“那少主那边，真的不用……”“不必了，他既已平息了，无论什么代价都由他自己承担。我们入辽的事他们迟早会知道的，抓紧时间吧。”
　　无间总坛
　　处理完铁矿山的事务，已是酉时，天光昏暗，拖着一身伤精疲力竭的回到房间，缓过神来的神经，顿时发觉浑身冷得发紧，身上的伤口的刺痛感也越发明显，“呃……”火莲撑在桌前动手解下已经贴在身上的衣服，虽然只是皮外伤，但伤口经过长时间的磨蹭结了痂的皮肤和衣物黏在一起，褪下衣服的时候又将伤口撕下一层皮，“嘶……”清洗完伤口、上药，回想起在铁矿山的一幕幕方才觉得后怕，自己当时真是太不要命了，就那样在一群叛敌的刀光剑影中只身搏杀，鲜血淋淋，刀刀见肉；虽说已经事先安排了暗卫，但毕竟敌我不分，刀剑无眼，自己能全身而可谓是万幸了。就这样在全身心都处于一级战备的疲惫中，渐渐昏睡过去……
　　迷迷糊糊在床上躺了一夜，只觉得脑袋发沉，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迅速披衣起身，“什么事？”“少主，边关发现了疑似宗主行迹。”火莲的脑袋一下惊醒了，“在什么地方？”“属下实在是不能确定，但据边境的消息，就在不久前，两名商人曾在宋辽边境的驿站出现过，其中一人略微有些驼背？”“是，驼叔，一定是。那现在呢？”钱富为难的摇摇头，“没有其他消息了？”“只是在那买了两坛酒和一些干粮，也没在那里过夜，就离开了。”火莲的心情一下子沉了下去，“这么说，爹真的已经不在宋境了。”“少主何出此言？”“如若不是出了境，又怎么可能了无音讯，无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爹都不回来看一眼。”“如此说来，宗主和幽冥中使孤身入辽境岂不太危险。”“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可那毕竟是辽境，我们鞭长莫及啊。”
　　与此同时，郊外
　　“将军。”“我得到消息，展颢很可能已经出境了。”“不在宋境？”“没错。”“这个展颢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想他现在应该到了辽境。”“什么？他竟敢……哼，他敢来我们就让他有来无回。”“别着急，他现在可是我们手中最有力的筹码。”
　　辽境，边城茶馆
　　“客官，您是喝茶呢，还是住店？”“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茶馆。”“嗨那是，您赶路吧，我看着天色也晚了，要不您就住下，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哦，是吗，我乃一介商人，却不知为何，诺大的边城竟鲜有茶庄。”“可不是，我们茶馆是入关毕竟之途，即便有茶商、酒商经过，好货也早被我们收了去，剩下的都是些次品大多零散，商人们也不愿走得太深，再过几里路你恐怕连家像样的茶馆都看不到了。”“在下车上倒是有些茶叶，掌柜的可有兴趣？”“什么货色？”那人嘴角微扬，“是些春茶。”店小二脸色一凝，“您等着，我去叫掌柜的。”不多一会，店小二随着一名古铜色皮肤的中年男子回到店前，“久等了，不知客官的春茶来自何处呢？”“开封。”店家几近失色，“小店福薄，怕是买不起这等好茶，客官还是请回吧？”随即便摆出送客之意，“那若只是换酒呢？”“什么酒？”“清风露。”店家惊然起身：“客官，里面请。”
　　里屋
　　一进隔间，店家语气立马毕恭毕敬起来，小心翼翼的询问，“不知阁下是否来自总坛？”展颢正襟危坐，“如果我没记错，你是边廷吧！”那男子忽一抬头，眼眶已然湿润，“你，你是？将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展颢这才揭下披风，伸手扶起匍匐在地的人，“想当年你在我身边的时候，还是个小伙呢！如今你也和我一样……”“将军，宗主，二十年了，二十年没人再叫过我这个名字。”展颢依旧不动声色的勾起嘴角，但这回脸上却如春风和煦。
　　“宗主此次亲自前来，有何要事？”“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一位故人。”“哦，谁？”“算算时间这个时候他应该到了？”
　　无间总坛
　　“少主，”钱富十万火急的赶了过来，“少主，通往辽境的茶道让辽人给截了。”“什么？我们的茶道向来走的是最隐秘的山路，那里人迹罕至，仅有的几户山亲也是靠着无间道的茶商维持生计，他们就如同我们自己人一样，不可能会是他们。”“听说，辽人将茶道截断后整个将山路封锁起来，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火莲顿时拍案而起，“那这里面都是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常年待在物资匮乏的深山里，他们这么做是要把他们逼死在山里。”“属下还听说，赶在今早封山之前，我们还有一队茶商从此地经过，不知是不是冲着他们去的。”“不行，这是无间道入关最隐秘的途径，若是就此落入他们之手，不说当地的百姓，我们自己也必将陷入被动。”“启禀少主，门外铁卫斩落一只飞鸽，这是鸽子上的信条。”火莲展开卷起的纸条，“是辽文，他约我去茶道。”钱富明白言外之意既是要火莲只身前去赴约，“少主还请三思啊，这若是个陷阱，跳进去可就是个无底洞啊！”“哼，”火莲冷笑一声，“他知道劫了茶道，我是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更何况他在信里还说，有我最想知道的人的消息。”“他是说……”“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爹现在辽境已是确凿无疑的事实，爹在他们那边，万事我都不得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