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劫》小草19960211

29、第四章

　　无间总坛
　　一路上顶着旁人异样的目光进了总坛，驼子还从未见过火莲如此狼狈的模样，身上都是泥，衣服划破了好几处还有血丝渗出，看见驼子愣在原地却不接过解药，“驼叔，你干嘛？”驼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你啊！”转身拿过一方毛巾递给他，“擦擦吧！”火莲还没从一连串的事情中反应过来，直到看见水盆中的自己，方才觉得好笑。回去更衣稍微洗漱一番便往后厨赶去。
　　“驼叔，药煎得怎么样了？”“什么怎么样？我到现在还不清楚这方子怎么配呢？”“啊，什么，爹上面没写吗？”“哎，你不知道，宗主说了他不希望这些药籍在战场上被敌人捡到了随时就可以用，所以他只记载了毒药所对应的解药，并没有详细的记录用法，真正的药方只有宗主自己知道，可是宗主现在昏迷不醒，这几天我绞尽脑汁配出了这三张方子，却不知对与不对。”火莲用力的捶了一下桌子，“这可如何是好？”正在为难之际，一鬼面人递上一张来自铁矿山的飞鸽传书，火莲的脸色霎时变得更难看了，“铁矿山那边也陆续有人中毒了。”“什么！得尽快配出解药，要不再去找找那几个郎中。”“来不及了，”转身拎过三个药罐，“煎药马上，我自有办法。”
　　不多一会，后厨飘出缕缕白烟，火莲从房里取回一个小瓶子，“药煎好了吗？”“差不多了，这是什么？”“霸王花粉，我路过谷底时顺手带回来的。”还未等驼子反应过来，火莲便拔开瓶塞将含有剧毒的花粉喝下，驼子一惊忙抢过来，“少主，你干什么？”“驼叔，以身试药是最快的办法。”“你……”“啊……”火莲只觉得腹部一阵痉挛，手捂着肚子，驼子赶紧上前扶住他摇晃的身躯，“快，把药给我。”驼子心里暗自气道，不知天高地厚，你这简直是在玩命啊！
　　第一剂药下去，症状还是没有半点好转，驼子也是干着急，“看样子还是不对啊！”可是两药不能一并服下，既看不出药效，而且万一药性相冲，后果会更加严重。火莲只能忍痛撑过半个时辰方才服下第二副药，不知是药性相冲还是怎么回事，这一次不但没有好转，中毒的症状反而愈演愈烈，火莲痛得直颤抖，脸色都绿了。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驼子上去就用内力帮火莲逼出体内的药。两番折腾，火莲已经是虚弱不堪，最后一副药火莲几乎靠是在驼子身上喝下的，现在一切只能等待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火莲渐渐地从剧痛中缓过来，极其虚弱的叫了声：“驼叔。”“少主，感觉怎么样？”“快去……煎药。”驼子总算松了一口气，才把这个虚弱的孩子扶到一旁休息，又吩咐其他还能动的手下，分别将药煎好送到中毒的弟兄手上，对于宗主和左右使的药必是亲力亲为半点马虎不得。忙活半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少主，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先把解药送过去。”
　　展颢喝下驼子端来的药，运功打坐了一会儿，方觉气血舒畅，驼子心里却一直挂念着还在后厨的火莲，要不是火莲坚持一定要等到展颢恢复了才能离开，只怕驼子这会已经飞奔回去了。“宗主，您好些了吗？”谁知展颢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却是“火莲呢？火莲哪去了？”“少主，他……”“让火莲立刻过来见我。”“宗主气血尚虚，有什么事非要急在这一刻呢？”“所以才要叫他过来，无间道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铁矿山那边还没处理好，要我自己能去又何需找他。”
　　回到后厨，驼子只见那孩子趴在桌旁，眉头紧锁，一手紧捏成拳头用力捶摁在肚子上，几近虚脱，许是几服药的药效还未退，看得出疼得不轻。“驼叔，我爹他怎么样了？”“放心吧，宗主没什么大碍。”“那就好。”看他这副模样，咬牙咽下要出口的话转而说，“少主，还是先扶你回去休息吧！”火莲却疑惑起来，“爹他就没说什么了？”“宗主他……”“他说什么了对吗？你说呀？”“宗主让你过去见他。”火莲强撑着想站起来，一阵剧痛袭来倒退着坐了回去，“少主，你这样身体怎么受的了。”“驼叔这件事情绝不能让爹知道。”随身掏出一枚解毒丹服下，虽然解毒丹只能解普通的毒药，但可以暂时抑制药性，不至于疼得那么厉害。
　　“孩儿见过爹爹。”一进门火莲就规规矩矩的俯首跪下，尽力不让展颢看出破绽，“为何这么久才来？”展颢也是刚刚解了毒，微闭着眼并没有留心火莲的脸色，“情况紧急，我要你去一趟铁矿山，把解药亲自送去，顺便安抚人心。”火莲小声喘着气，忍住疼“是，孩儿……明早就启程。”“现在就去。”展颢厉声一喝，火莲本就强撑着的身子不自觉的晃了晃，眼前一黑，腹中一阵阵绞痛袭来，咬牙应了句，“是。”
　　已是午夜，“驼叔，去把马牵来。”“少主，你的身体。”“快去。”踏着夜色，披星戴月，总算赶到铁矿山，“右护法林墨，见过少主，属下失职请少主责罚。”“起来吧！将这些解药发给手下兄弟们，带我看看伤情。”“是。”
　　“没想到，这些人竟能透过无间道的重重防护，将毒下得如此隐秘。”“是啊，属下也觉得蹊跷，莫非此人就藏于我们之中。”“敌暗我明，更要多加小心。对了，我让你查的狮子岭有什么进展吗？”“狮子岭的头目外号叫九天，名字叫申屠绝，这人专门在狮子岭一带打劫来往富商，杀人越货，有时还会将商队中的女子带回，但没过多久又被折磨死了，弄得人人自危。可那里又是通关的必经之路，就连我们无间道的货也被他们截过。”“竟有这事。”林墨看着火莲的脸色有些难看，“少主，你没事吧？”“无妨。”
　　不知不觉走到赵家村碑前，一口口大锅摆在面前，一群中毒虚弱的矿工颤颤巍巍的排着队取药，火莲上前几步接过盛药的勺子，亲自帮他们盛起药，“给我吧，对不起大家了，我余火莲在这向各位赔罪了。”说罢躬身向大家鞠了一躬，不料牵动了腹部，肚子一阵拧绞，咽下嘴边的痛呼声，对着众人挤出一点微笑，慢慢直起身子离开。
　　夜已深，火莲倚靠在亭中，周围是无与伦比的寂静与空旷，斜风吹拂着他，不知不觉中竟沉沉睡去。“少主，少主。”许是太累了，迷糊中都不知被谁搀进屋里，只是觉得肚子生疼，难受极了，便抱着肚子蜷缩在床的一角，黑夜中一双黝黑色的眼睛，正深深地盯着他，好像要把他看穿，“展颢，这就是你的儿子……”
　　直到天边一抹斜阳照到床上，火莲才懒懒地翻了个身，“呃……嘶，”咋一看天光大亮，吓了一大跳，猛地起身，“哇，什么时辰了？”“已是辰时。”“什么，林墨都这时候了你怎么不叫我。”“属下昨夜见少主实在疲乏，就不敢轻易叫醒。”“好了好了，赶快备马。”
　　无间总坛
　　火莲一路飞驰，回到总坛便立即赶去面见展颢，“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一切顺利。”“那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孩儿，孩儿昨夜不小心睡过头了。”展颢脸色一沉，这种时候，我都不敢睡，你倒睡过头了，看来是歇懒了，“最近可有习练枪法。”火莲顿时怔了一下，爹为什么现在问我这个？“孩儿从不敢松懈。”“那好，练一遍给我看看。”“是。”
　　回罢便退下大厅，抽出三节枪一节节拼接起来，这杠枪，这套枪法是展颢当年专门为火莲量身设计的，变幻莫测出其不意，也为火莲奠定了在无间道和曾经在朝廷上的地位，从小到大已经练了无数遍，枪与他早已融为一体，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只是欠缺了些许力度，展颢是皱着眉头看完的。“爹。”“你可知道，爹当初为什么要选择枪作为你的随身武器吗？”“爹说过，枪是军队中装备量最多，却也是最难习练的兵器，年拳月棍久练枪，所以爹要求孩儿除非伤病，必须日日习练。”“嗯，你倒记得清楚，可是本宗要你习练并不只是要你熟练，而是要你在熟练中逐渐掌握其精髓。枪——被称为百兵之王，它虽古老却在战场上长盛不衰，自有它的道理。你可知道，这次为什么会败于辽人的重锤之下，枪之优势在于轻巧灵活，你一味地与敌人硬碰硬，以己之短及人之长如何能成功。记住在战场上没人会给你机会，稳准狠，对手的生存几率降低，自己便更安全。”展颢一席话有如醍醐灌顶，让火莲心中豁然开朗，“谢爹爹指教，孩儿一定牢记要领。”“记住就好，收好枪，跟我走。”火莲不明就里，想开口问展颢却不给他机会，甩给他一个背影，火莲只得匆匆跟上。
　　这种走向未知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但火莲早已习惯。战场上瞬息万变，没有时间让你准备，想要活命全靠平时扎实的功底和灵活应变的能力。
　　父子二人就这样你一前我一后的走着，也不言语，不知不觉来到了后山，眼前出现的一幕让火莲猝不及防，只见一排十来个辽人被五花大绑的捆在邢台上，一个个满脸横肉、目露凶色，犹如一头头野兽正虎视眈眈的望着展颢和他，爹这是要干什么？没等火莲反应过来，展颢沉着有力的声音传来，“各位久候多时了，想来各位对展某也不陌生了，在无间道的牢房里能坚持到现在绝非等闲之辈，展某佩服。只是我等殊途，终究是敌人。这位是在下的犬子，展某在此许诺，谁要是能打得过他，本宗就让他活着离开无间道。”火莲着实震惊，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头目发话了，“此话当真。”“本宗向来说到做到。”“可是我等在你的刑罚之下已是受伤之躯，这么做未免有失公允吧？”“那就一起上，谁能活下来谁就离开。”辽人眼光相交示意，反正横竖都是死，再说火莲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还是他们的手下败将，以他们几个的功夫一起上未必不能有几个人冲杀出去，“刀枪无眼，你就不担心我们伤了你儿子？”展颢冷笑一声“这就是战场，战场上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本宗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火莲紧紧握住手中的钢枪，心里不断打着小鼓，手心沁出丝丝冷汗，爹一向痛恨辽人，他能放他们走，这不是摆明了我必须把他们全杀了吗？再说了，今天我们竟然以正脸示人，都说见幽冥王者死，而今他们已然见了我们真容，又怎能留活口？就知道爹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考验我，只是这考验来的也太快了吧，不说平时以一敌十他都没有十全的把握将他们全歼，更何况这才刚解了毒，火莲不安的按着肚子，默默地祈祷残余的药效不要太快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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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展爹实力坑儿子，火莲你就自求多福吧！）